「有时候。」他咧嘴笑着坦言道。接着他看着思珑,开玩笑地说道,「如果你让诺亚站在这儿的话,他会看上去像一朵壁花的。你知道,男人也有情绪。行行好,和他跳一曲吧。」
诺亚注意到她是多么缓慢多么不情愿地站起身,他也注意到她毫不留意在去舞池的路上她经过的每一个男人都在盯着她看。根据他的经验,漂亮女人对于她们自身的吸引力总是很在意的,而她竟然毫不在乎或者浑然不知,这点更增加了她对他的吸引力。当他在舞池里环住她的时候,她尽可能地远离他,并且把她的眼光聚焦在他衬衫的第三颗纽扣上。
思珑太紧张了,她的整个身躯感觉好像一块胶合板。诺亚。梅特伦整个晚上就像只鹰一样盯着她,现在她又被迫要和他跳舞。他让她如此紧张,以至每次他直截了当地问她问题时,她都说不出一个整句来。他长得实在太帅气,在前往舞池的路上,女人们都用嫉妒的目光在看她,而男人们也在盯着她,寻思着对于他那样的男人她到底有什么吸引力。他是萨拉的美梦,但却是思珑的恶梦。
她意识到她越是忽视他,他越是对她感兴趣。于是她想,在逻辑上成立的把他打发走的最好办法,就是表现得对他感兴趣。但是思珑做不到,因为这需要和他调情,或者至少是直视他那双迷人的闪亮的眼睛,而两者思珑都不敢尝试。
诺亚随着音乐机械地移动着,试着从最近的记忆里找出一个像思珑一样跳舞时同他保持距离的人,但是直到搜寻到预备学校,他不得不放弃了。他决定要用有些挑逗的谈话让思珑放松。「在贝尔港,男士们是怎样想办法给你留下好印象的?」
思珑对他男中音里这一前所未有而略带亲密的语气感到有些错愕,她脱口而出,「他们没有。」
「这让我觉得好多了.」
「什么?」
「他们也没办法让你留下好印象,这让我觉得好多了。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抚平我受伤的自尊心,因为我知道无法打动你的不止我一个。」
有一秒钟,他以为她不会费事回答;接着,她终于用她那双漂亮异常的蓝紫色眼睛锁定他,「我的意思是,他们从不想任何办法。」她望着他说道,好像他表现得有点愚蠢。
诺亚突然放弃了他生活中通常谨守的那些世故的人际交往守则,改用了单刀直人的问话。「能告诉我一些事吗?」
「我试试。」
「为什么你完全能够而且愿意和任何一个人交谈,除了我?」
思珑感觉自己很傻,而且知道自己听上去也的确是这样。
「我无法解释。」
「但是你注意到了?」
思珑点点头。
诺亚低头注视着她最终望向他的那双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忘却了在这一刻之前他曾是多么的沮丧。他笑了。「我能做些什么,好让你放松?」
思珑听出那话里有很明显的性感成分,而这让她十分不安。「你在和我调情吗?」她直直地问道。
「不是很成功。」他也同样直言相告。
「我希望你不要试,」她坦诚地说道。等把语气变得更柔和了一点,思珑又说,「不过如果你会来贝尔港的话,我倒有一个朋友想介绍给你。萨拉对你来说非常合适。」
她竟然想用一个女朋友来打发他,诺亚不敢相信,他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而且对他是个侮辱。「还是让我们回到沉默吧。我再也受不起了。」
「很抱歉。」
「我也是。」他草草地答道。舞曲一结束,他就把她送回了餐桌边,而思珑知道他再也不会来打扰她了。她应该感觉松口气,可是她感觉……失望。他邀请湃瑞斯跳舞,一等他们离开,
保罗皱着眉头转向了她。「你和梅特伦有什么问题?」
「我没有问题,真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他想和教调情。」
「那就和他调情。」
思珑用手指转着手中的酒杯。「我不擅长调情,而他游刃有余。」
「那么,就在梅特伦身上练练。假装他是你正在调查的人,只要在问他关于他自己的问题时冲他微笑,然后记住在他回答的时候也朝他微笑。直视他的眼睛。不,不是那样!」他说着,忽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你看上去像一个紧张症患者。」
「那你告诉我我都该问些什么?」思珑回嘴道,他的笑声有点扎人。
「今晚他来接我们之后你第一件感到好奇的事是什么?」
「我在想他弄来这辆劳斯莱斯要多少钱!」
「好吧,别问这个问题。」保罗警告她,又笑了起来。
「我们真的没有很多共同点。」思珑说道,又被他的高兴劲弄得很不舒服。「他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有钱的、被惯坏的贵族。看看他穿的西装吧。你觉得值多少钱?」
「也别问他这个问题。」保罗说。
「我才不傻呢。不过,我很高兴你认为这很有趣。」
她听上去真的受伤了,于是保罗严肃了起来。「思珑,你有工作要做。我想知道今天早上他拿来的那些文件都是什么。跟他讲和吧。更好的话,和他做朋友。朋友会告诉对方一些事情。你父亲把梅特伦当作朋友,所以毫无疑问他会对梅特伦提到一些事,如果他和我们说起的话,我们也许会发现我们感兴趣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在梅特伦看来可能无关紧要。明白吗?」
思珑决定利用接下来他们呆在一起的片刻谈谈其他的事。「如果你有兴趣,我知道了整幢房子的安全系统布局。」
「我有兴趣。」
音乐渐轻,思珑快速地又加上其余她想让他知道的情况。「还有一点——湃瑞斯今天问我关于你我的关系,我告诉他我们并没有在谈恋爱。」 .
她告诉了他她都说了些什么,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保罗点了点头。「行。这很好。事实上,如果她和梅特伦都知道这点的话,事情将会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湃瑞斯喜欢你,」思珑严肃地说道,「她认为你值得信赖。」
「我也喜欢她。」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知道。别朝我皱眉头。看上去有点奇怪。」思珑舒展开眉头,换上了一副笑脸。「好多了。你把注意力集中在梅特伦身上。我会照顾湃瑞斯。」
在这点上,思珑既没有渴望也没有机会遵照保罗的指示,因为接下来的整个晚上梅特伦都非常冷漠地对她以礼相待。
科特妮把脑袋伸向厨房,里面一个矮胖的六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把打碎的山核桃搅成馅饼糊。「早,克罗蒂。人都在哪儿?」
「你哥哥打算在露台上吃早餐。」她头也没抬地说道,「你父亲也在外面。」
「我想吃华夫饼干。我真高兴你不是经常生病。昨天我们自己弄的早餐,我把我的面包圈都烤焦了。」
「你能活下来真是奇迹。」克罗蒂接茬道,一点都没有同情的意思。
「等我有自己的专用厨师时,我会请一个法国大厨!」
「好,那样你就会从那些油腻腻的食物里获得不少脂肪你会自作自受的。」
科特妮对于每天早晨她们像例行仪式一样的斗嘴感到很满足,她咧嘴笑着回到了门廊。「我想我还是愿意吃法国吐司,而不是馅饼。」
在外面,她来到了一辆餐车边,上面有克罗蒂摆出来的一扎新鲜橙汁。她倒了一杯橙汁,然后踱步来到露台的二层,那儿诺亚正坐在餐桌边,读着他手边一堆报纸中的一张,顶上撑着一把明黄色的遮阳伞。
「昨晚你和思珑·雷诺兹进展得怎么样?」
「没什么。」
「你在开玩笑。」科特妮毫不掩饰地高兴地说道,一边坐到了他身边的一把椅子上。「你出局了?」
他把报纸翻到金融版,这才回答她的问题。「我失事了,化成灰了。」他头也没抬地咕哝着。
「那女人一定瞎了!」
诺亚把她的话错当成对他的忠诚,于是朝她浅浅地一笑。
「谢谢。」
科特妮立刻纠正了他的错误。「我的意思是她一定是瞎了,要不然就是她不识字,因为很显然她没有看过你的财务报表。如果她看过,现在她一定会坐在你的大腿上。」这番话并没有激起他的什么反应,于是她向右扭过头,目光穿过草坪,一直望向了海滩。「我们的爸爸在哪儿?」
「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草坪边的花坛里挖泥巴。」
科特妮朝后靠了靠,在一堆树丛中寻找着她的父亲。「他现在并不在干那事。他正站着好像在看什么人。我打赌他是在等思珑!他昨天见到她就是这个时候。」
科特妮留意到,这话引起了诺亚的注意。他在坐椅上扭动了一下身子,朝着太阳眯了眯眼睛。
「你出局了,并不意味着他也会。也许她喜欢年纪大的人。我想见见这个女人。我想我得去那儿和他待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