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去哪里?」一缕慌乱揪住她的心,让她急急低声说明:「没见到望月我不会回家的……」
「你这个笨蛋!」梅天良转过脸啐骂她一声,「谁说要带你回家?你不是要去加护病房看妹妹吗?现在我就带你去。」
「真的?」闷闷的苦瓜脸因这个讯息而展露一丝笑意。
「我向来说到做到。」
阙迎月含著浅笑摇摇头,她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绝对不是在哄她、骗她,她相信他说的,毫无条件、全然的相信他——
陡地,她想起望月被人刺伤紧急入院的通知电话,冷不防打了个哆嗦,脸上血色也迅速褪去,阵阵凉意不觉袭上身,让她全身发冷,小手下意识寻找著可依靠的热源。
感觉到阙迎月微凉的小手紧紧反握住他的,梅天良心头袭上难以言喻的不舍情潮,一向高傲不屈的他,在这低迷气氛之下,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语。
「放心,没事的。」唯一浮现脑海的只有这短短几字。
阙迎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任由他牵引著方向,领著她搭上通往楼上加护病房的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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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迎月以为自己够坚强,毕竟她是三姊妹中的长女,从小到大都必须挡在两个妹妹身前,保护、照料她们,所以尽管她外表看似柔弱,内心可是相当坚忍。
然而!——她站在加护病房外,看到向来勇敢往前的大妹阙望月躺在病床上,口鼻覆著氧气罩,修长手臂上插满了点滴针,再也无法伪装坚强了。
倏地,她双腿一软,身子无预警的往下坠。
梅天良眼明手快的出手,双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撑持起来。
「天啊……」她偏转过脸不敢再看大妹一眼,「那不是望月……望月怎么可能会像个无法动弹的洋娃娃,躺在里面动也不动的?不是……那不是望月……」
她心酸至极,眼眶跟著泛红,但是就是挤不出一滴眼泪来。
梅天良让她的背贴著他的胸膛,双臂撑住她软弱身躯,边在她耳边低声斥责:「阙迎月,你振作一点好不好!」
他的声音钻进耳里,重重落在她的心上,也唤回她身为长女应有的责任及坚强意志,「好……我会振作……我一定会振作……」
透过厚厚的玻璃窗,阙迎月感受不到阙望月的活动力,只能凭借著旁边显示出心跳周波的机器来确认她的安好。
「怎么会这样……」她还记得早上望月如同往常般出去跑外务,怎知没几个小时,她就躺在加护病房内,「望月……她是我们三姊妹中唯一有练过空手道的人,虽然……段数不到黑带,但练了五、六年,也累积了相当的实力,怎么会……她怎么会被刺伤呢?」
她不懂,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亦猜不出她们是得罪哪号人物,竟然对望月下这么重的手!
看著阙望月的生命全依赖著机器及药品,阙迎月的心房一阵阵痛,痛得她揪住胸前衣物,实在无法理解望月怎会遇上这种事。
「你想哭吗?」
身后飘来梅天良轻缓的声音,她愣了愣,然后缓缓摇头,声调木然:「不,我不哭,不能哭……望月一定不想看见我哭……」
「别欺骗自己了。」梅天良眉头一紧,不喜欢看见她勉强自己压抑的痛苦模样,「如果撑不住,你可以哭……」
阙迎月再次摇头,以钢铁般的意志硬将涌上喉间的呜咽给吞下肚,也不让一滴眼泪溢出眼角。
「我很好。」她吸了口气,抬脸面对他,强扯出一抹笑,「现在知道望月没事就好,我得回事务所处理一些该处理的事。」
「还有什么事会比你妹妹的死活还重要?」她的双眼无神,扯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摆明就是在勉强自己。
「对了……我还要通知圆月,要她赶回来。」没将他的话听进耳去,阙迎月钻进了自己的世界,「还有电脑坏了要修理,还有……还有什么事要做呢?我……我到底在干什么?我算什么姊姊啊!」
说到最后,只剩下责怪话语,泪水再也隐忍不住,悄悄滑落眼角。
「不行,我不行哭!」热泪滑落脸颊,阙迎月吸了吸鼻,同时伸出手背抹去脸上的珠泪,「不能哭……我是姊姊,我要坚强……我要当妹妹们的表率……」
「够了!」不忍见到她故作坚强的梅天良,斥暍一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够了!你别再勉强自己,想哭就大声哭出来,不要伪装坚强!」
「我没有……」靠在他厚实胸膛上,她低哑的反驳。
「都这种时候还这么不听话!」梅天良真想摇晃她的脑袋,好让她自己想通,但是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抱著她,给她有力的支持及依靠。
他不喜欢看到她哭,见到她流泪,不舍的情绪就在心问掀起狂浪波涛,让他满脑子只想保护、呵怜她——
这样的念头及心情是首次出现,在他还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些怪异情绪时,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将她纳于怀抱之下,小心翼翼的怜爱著。
抱著她,梅天良突然发现整颗心涨得饱饱的,好似内心失落的一角因为她而寻获——
当下他立即明白,他在乎阙迎月这个女人,撞了邪似的在乎不已!下忍见她流泪、不舍她将所有责任往肩上挑,更不舍她这样折磨自己……
「都什么时候……你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他这辈子大概就是这样,不会变了吧!她想。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才是她认识的梅天良。
他好温暖,好可靠,在这无助伤心的时刻,他给了她一个暂时避风的港弯,同时也触动了她的心弦。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梅天良是存有特殊情感的……
「谁教你让我放心不下。」
他发自内心的感慨喟叹让阙迎月心上一颤,满溢的感动及柔情冲垮她强筑的心防,眼一眨,满蓄的泪珠再也阻挡不住,如大雨倾盆而下,瞬间濡湿了整张小脸。
「呜……」她将脸埋在梅天良的胸前,咬唇压抑著,不让哭声从唇问逸出。
她的哭声传进耳里,非但没引起他的不快,反而掀起一阵阵极想呵护她的使命感。
他一向讨厌女人的眼泪,因为女人老爱以眼泪当成威胁男人的工具,唯独她……
唯有她的眼泪可以轻易牵动他的心思。
断续的抽噎声传进耳中,让他胸口一阵又一阵紧缩,她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蛊,才让他舍不得她一丁点儿的伤心难过?
隐隐约约,他察觉出这份割舍不下的情感,已在内心深处生了根、发了芽,无法剔除了——
「我在这里,有我在……等你哭完,我就送你回去,好吗?」他说不出安慰人的话语,只有一双手臂及胸膛可以大方提供。
他难得表露出的温柔让阙迎月一愣,轻轻点头后便像个孩子,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不绝的泪水湿了他的胸襟,也让她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
这一刻,有个强烈念头在脑海回响著——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放开这具宽阔温热的胸膛。
再也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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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梅天良送阙迎月回到事务所时已近夜半时分。
狠狠哭了一场的阙迎月,在梅天良陪伴下步出加护病房的同时,两名在外面等候的刑警也趋步上前,想要从刺杀案中获得有利线索,好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抓到凶手。
但她全然无头绪,无法提供线索给警方,等做完笔录回到事务所,时间已经相当晚了。
「很晚了,你回去吧!」在事务所前站定脚步,正要掏出钥匙开门的阙迎月,转过身对梅天良如是说道。
看著她因哭过而略显红肿的双眼,梅天良的心又再度隐隐扯痛,「你一个人可以吗?」
她点点头,因他热烈的注视,双颊不觉染上红云, 「今天……真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一定没办法面对这一切。」
「别跟我客气。」不自禁的伸出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他实在无法弃她一个人离开,「你确定一个人可以吗?」
「嗯。与其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家胡思乱想,不如在事务所内窝一下,至少比家里感觉安全踏实多了。」她点头,反握了下他的手,「还有……悔先生,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样软弱。」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想再多陪她一会儿而已,不过这种肉麻话打死他也说不出口,「好吧!那至少可以让我看著你进门吧!」
「你……」唇一抿,阙迎月本想抗议,但在见到他那双忧心的眸子后,又将话给咽下,「好,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