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来看她。「相配的定义何在?我本来以为我会和她合得来。」
他的目光和周遭的静默,形成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即使他真的已经和西卡分手,她也不想填补她的空档。她膘向门口。
「别惊慌得像只掉进陷阱的小鹿,我不想吓著你。」
可是他却做了今她惊慌的事,跪到她面前,轻抚她手臂。她立即全身僵硬,他似乎感觉到了,用温柔又热烈的眼光安抚她,手指在她脸颊上轻划。
「不要,别这样。」她仓惶叫道。
「为什么?」他急促地问:「我要你,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想要你,现在已经没有西卡或任何人挡在我们之间。」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是会随便和人上床的女人。如果你想找我代替汤西卡做你性伴侣的话,你找错人了!」她推他,他没提防,身体被她推得往后倒,她利用这个机会跑向门口。再待一分钟她的理智就要被他热情的眸光融化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打开书房门跑出去,脚踩在厚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她跑上楼梯,发现他追来,速度如电。
她低声轻叫,飞奔上楼。害怕随时都会回到他怀抱,害怕她会软弱得容许自己成为他的玩物。她以前在学校是个短跑健将,奈何他比她高,腿比她长,动作也快,他很可能追上。
跑到房门口,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你怕什么?」他喘著气问,手压著门不让她关上。
她伸手要去开灯,他拿开她的手。「别开,这样气氛比较好。」
他们在透进房间的幽暗月光中对立著,她已经无处可逃了。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柔声说。
「不是我怕,是你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不管汤西卡现在是不是你的女朋友,我都不想和你发生关系。」
「你的眼睛不是这样说的。」
她往房里走几步,背对他不让他看到眼睛。
他接近她,用手指绫卷她的长发,轻轻拉一下,迫使她抬头著他。「当我碰你的时候,你的身体不是那样说的。」
「可是你根本不喜欢我,我一搬来伦敦。你就怀疑我别有企图。」
「怀疑是我的本性,只有傻瓜才会完全相信别人。」
「你不可能永远活在怀疑中。」
「我曾经因为太相信别人而几乎崩溃。」
「我知道,你爷爷告诉我了。」
「他告诉过你很多事情,是不是?」他的口气又有挑衅意味。
「拜托,别又开始吵架行吗?」
他莞尔。「那你应该了解我是个小心的男人。」
她微笑。「太小心的人会被人以为是懦夫。」
「一个半夜四点追著你在屋子里跑的人会是懦夫吗?」
「是傻瓜。」
「傻瓜?或许吧!当傻瓜总比当懦夫强。我从来没有追女人追得这么累过,事实上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追过女人了。」
「都是她们来追你的?」
「可以这么说。」
她张口欲言,发现门口有个人影时已经来不及后退,何况他的手指还缠著她的头发。
尼可发现她的脸色异样,转头看见汤西卡,他身体也随之僵硬。「你想干什么?」
他把双手插进裤袋里,但无意离开莉丝的房间。
汤西卡根本不看他,她的眼睛微眯著,像在瞄准莉丝,想用她的目光将莉丝射死,「我听到声音,过来看看,被想到会看到你们,」她歇斯底里地笑著,「你们是下床了,还是正要上床?」
「看在老天分上,西卡,」他走向她,抓住她的手臂,「别在追里胡闹。」
汤西卡笑得更大声:「我胡闹?胡闹的人是我吗?」她笑得流出眼泪。
尼可转身对莉丝说:「明天早上见:」说完便匆匆拉著西卡往走廊行去,她抱著他任他拖著,好像自己无法走路:谁料得到今晚竟会如此结束,不,应该说今天早上,莉丝数口气,走过去关上房门。
天就快克了,一个小时前她睡不著,现在更睡不著了,她回想和尼可刚才的每一句话,打开窗帘,躺到床上凝望窗外,为什么每次他一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她就比任何时候都活得起劲?即使是在他们吵架时。或是她气他气得半死,想找个东西把他的头敲破时,又为什么每次他一碰到她,她全身的细胞就兴奋得冒泡,理智顿失?
只有一个解释,她爱上他了!全世界的男人这么多,她为什么偏偏爱上他?
他现在和汤西卡在绿色的房间里干什么?他说他已经和汤西卡分手,要是汤西卡不死心,再对他施展媚功,他们是不是会死灰复燃?
她不断反覆地想,终于昏昏沈沈睡著。才刚睡著,就有人敲她的房门,她惊坐起来,以为是尼可,小心地把自己身体藏进被单里,以微微颤抖的声音叫他进来。
现在她知道她爱他了,更不能轻易投降,必须维持尊严,不能让他发现她的防卫脆弱。
开门进来的不是尼可。是汤西卡。
「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莉丝问。
汤西十默默关上门,拉开梳妆台的椅子坐在床边,一副预备谈判的架势。「我想该是我们好好谈一谈的时候了。」
莉丝舔一下唇,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们不能明天早上再谈吗?」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
「喔。对。」莉丝嚅嗫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等到较适当的时机再谈吗?」
「我觉得现在就是适当的时机。」
莉丝可以举出一百个理由反驳现在不是适当的时机,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此刻汤西卡的情绪恶劣,和她辩论惹怒她,大家都难过。
「你自以为聪明,」汤西卡硬声说,「假装是个天真纯洁的乡下女孩住进富家,迷惑尼可。你别打如意算盘了,尼可知道你来伦敦根本就是为了伺机钓金龟婿。」她冷哼一声,继续说,「尼可就是现成的金龟婿,别以为我傻得不知道你千方百计勾引他。你喜欢他,是不是?」
莉丝没有回答,汤西卡看到莉丝脸上的红霞,又冷哼一声。「你不否认我说的话,可见你心里有鬼,要不是我刚才打断你们,你现在一定缠著他,不让他走出这个房间吧!
你是不是等到夜深人静了,才去书房找他、挑逗他,引他追你追到房间来?虽然他不喜欢你,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可是,男人嘛!哪只猫不偷腥。既然女人愿意,不吃白不吃,对他又没有损失,他就姑且享乐一下。幸好我及时阻止你的计画,不然你可能赖上他,假装怀孕,逼他非跟你结婚不可。我把你的诡计全讲给尼可听了,他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莉丝气得几乎把一口牙咬碎。「你错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有必要问你解释,反正我以后也不会看到你了,尼可说他已经和你分手。」
她的话像打了汤西卡一拳,汤西卡脸色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仍然一样的冷酷,但是她沈默了好一会儿。
窗外渐渐亮了。曙光初现,莉丝也觉得疲惫不堪。
「你很得意,是吗?你以为除去找这个障碍他就是你的?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莉丝不禁同情汤西卡,她们错在爱上同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不爱她们。
「他告诉你我们同意分手?」
莉丝点头。
汤西卡扬声笑。「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说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累了,很想睡觉,不想再和你玩问答游戏。」
「谁爱跟你玩问答游戏?你为了使尼可嫉妒而和吉瑞约会,同时又可以吊著吉瑞,万一尼可这边落空,你还可以继续钓吉瑞:对不对?你的眼睛老是追著尼可转,我跟尼可常常在笑你,到底是乡下来的,连要勾引男人也不懂得该不露痕迹。」
尼可真的和汤西卡一起在背后笑她?莉丝恨不得此刻地能裂开议她跳下去。天哪!
她的眼睛真的老是追著尼可转吗?也许她在不经意间曾经那样,连自己都没察觉,一旦被人发现,尤其是被汤西卡发现,她真是羞得无地自容。希望尼可还没发现她爱他,她宁可他仍然认为她是个拜金主义者,她尽可能冷静地说:「来伦敦本非我的意愿,我是为了成全我弟弟的心愿才勉强来的,至于你说我追尼可,那是你的想像力太丰富,」
「你没有追尼可最好,其实我是为你著想,不想见你伤心。」
曾几何时汤西卡又变成会为别人著想的仁慈大姊了?她是否该感激得涕泗纵横?莉丝淡淡地问:「你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汤西卡拂拂睡袍上的灰尘,彷佛这个房间里尘烟满布,「还有一件事,尼可说我们同意分手,其实是我甩了他,男人就是爱面子,为了保全面子撒点小谎,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诡异地笑,「拿你做我的替身暂时坟补他的空虚,总比他一个人孤枕难眠好吧!」她说完走出去,关上门,莉丝抓起枕头往门口丢,没有命中门口,差点打到门边一个架子上的瓷瓶,她休想安然躺回床上睡了,可是实在又累得要命,她干嘛让那个可怕的女人进来侮辱她半个钟头?而且又任汤西卡冤枉,没有奋力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