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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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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时阴粗喘了两声,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眨了又眨,突道:“天色怎么变黑了?现下是什么时分了?”

  夏侯泪一愣,睇着外头有些阴霾的天色,虽说飘着细雨,可天色只是有些阴暗,绝对不能算是黑,难道他的病情……“啧,现下是什么时分了,天黑了再正常不过,更何况今天的天候并不好,我待会儿再点上烛火便成。”

  难道她真的无计可施了吗?只因为君逢一和君不二那两个二楞子,便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看他撒手人寰吧?

  “哦!”白时阴答了声,感觉睡意正浓。“可是我觉得有些冷……”

  “都说了今儿个的天候不佳,一直飘着细雨、初入春的雨天总是会有点冷的,我替你盖上被子不就得了?”夏侯泪轻敛下长睫,水眸里蓄满了无奈和不甘,而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就怕他起疑。

  “暖多了……”白时阴疲惫地合上眼,感觉她轻柔地为他盖上被子,淡淡地勾起一抹笑。“夏侯,你知道吗?我那一天睡傻了,见着一个天仙似的美人,以为她学你用嘴喂我喝水……”

  想了想,可真不像是梦境,但倘若不是梦境,又该如何解释呢?

  他问过夏侯,她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既然如此,那肯定是梦了。

  “怕是你下流的淫念造就了你的春梦。”她冷哼一声,泪水不甘心地凝聚在眸底,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怎么?对那位梦中的美人儿念念不忘?”

  “不,我觉得你较好。”白时阴笑得有点傻、有点疲惫,但仍是勾动了惨白的唇。

  “哼!拍马屁,你以为不赞我两声,我便不救你,不救你家主子了?”她冷哼着,用着她以往再自然不过的口吻说着。

  “胡说,那是因为你待我好……”他轻笑两声,却觉得胸口异常的郁闷,像是要喘不过气似的,但他仍旧故作轻松地到:“我知道你是那一张嘴坏,却是名副其实的刀子嘴、豆腐心,你待我好极了;除了我娘,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待我这般好的姑娘了。倘若我要娶妻,定要娶像你这般的女子,性情虽是怪异了些,但却教我……觉得很好。”

  夏侯泪征愣住,泪水霎时决堤,那股不甘心的感觉随着泪水流而不再隐忍。她懂了,她总算是懂了,她明白自个儿的心痛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明白自个儿为何会执意非要救他不可,明白自个儿为何对他牵肠挂肚……

  是因为她爱上他了!当他说出他愿意娶像她这般的女子时,她才猛然发觉自个儿的心意;她是如此地拼了命地想救他,却又如此不甘心地无计可施。

  从来没有一个男子会对她说出这种话,撤去她的身份,撇去她的医术,撤去她的脸蛋,不会再有第二个白时阴会对她这么说了;可他却说了,他是如此真诚地对待她,教她的眼直跟着他的身影动。

  “咦,怎么有水?”’顿觉脸上有温热的水滴,白时阴不由得有些纳闷。

  夏侯泪连忙抹去脸上的泪,蓄意粗着声音骂到:“不都跟你说了,外头在下雨,雨势愈来愈大了,这破茅舍挡得住雨吗?不知道打多久以前便同你说过,要你找时间替我修补一下屋顶上的茅和瓦,可你偏不,老是找人家小姑娘闲聊,现下总算是尝到苦头了吧。”

  “哦!”虽感觉有异,但他还是答应她。“好,等我舒服一点;我就帮你把上头的瓦和茅处理好。我现在好倦,待我睡醒再说,先让我休息片刻……”意识愈来愈模糊,连他的声音听来也很遥远。

  “好,我等你。”

  夏侯泪垂下纷颜,将脸上易容的鬼面卸下,一张粉雕玉琢的绝世美颜满是诉不出的怒和怨。她救不了他,真的救不了他……她从来没有如此渴望地想要救一个人,从来没有这么怨恨过自己……

  会不会是老天在惩罚她?惩罚她以往没有医者的仁心,遂故意让她在真正想要救人时却救不了人?

  夏侯泪紧握着纷拳,泪水不甘心地成串滴落,趴伏在坑边。

  “小师妹,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是在流泪,要不大师兄可会让你给吓死。”

  低沉如鬼魅般的声音在夏侯泪的耳边响起,她如惊弓之鸟般地弹跳起身,蓄泪的水眸直睐着眼前的讪笑男子。

  “大师兄……”她的嘴在颤抖,泣不成语。

  “天啊!这男人到底是谁呢?居然能让你这个打一出生便不落泪的娃儿给逼出了泪水。”轩辕颉走到她的身旁,敛眼瞅着躺在炕上、似乎没了气息的白时阴。

  “我听逢一和不二说,他们不小心打伤了你的男人,遂我原本是打算要直往京城去的,便绕到这儿来瞧瞧;不知道当初你特地为我提炼,总算是要我带在身上的药丹能不能派上用场?”

  “药丹?”是哪一种?太多了,她根本想不起到底是哪一种。

  轩辕颉缓缓地掏出玉瓷瓶递给她。“你不是老说怕我练武练到走火入魔,要我在练功之前先吞下一颗百灵丹?”

  夏侯泪霎时睁大水眸,打开瓶子倒出药丸,又是哭又是笑。

  “大师兄,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或许是老天不忍他与世长辞,特地派大师兄替他解围,硬是挡下阎王发出的缉杀令。有百灵丹佐以大师兄的深厚内功,说不准他还有救。

  “逢一和不二给你添了麻烦,别说是一个忙,就算是十个,我这个当师父的,自然得替他们担下的,你说是不是?轩辕颉挑唇笑得勾魂,见她破涕为笑,便知她至少有了八成以上的把握,更确定这个男人果真如他两个徒弟所言,对她而言是个相当不平凡的男人,要不岂能让不掉泪的小师妹流泪?

  尾声

  “你真的是夏侯?”没骗他吧?

  白时阴横看竖看,都觉得她像极了他梦中的仙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脸部有残缺的夏侯泪。

  “你看什么看?你到底还要看多久?”夏侯泪让他瞧得浑身不对劲,不由得再次借由咆哮来掩饰羞赧。

  这小子一清醒过来后便拿着这双眼盯着她瞧,只要清醒过来一次便问她一次,他不烦她都腻了,连解释的话都懒得再说了,由着他自个儿去思忖,只求他的身子能早些复元便成。

  “可是……”白时阴躺在炕上,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喝药了、还再那边想什么?”

  夏侯泪大刺剌地在炕边坐下,想要扶他起身,却见他微拢眉头。“怎么了?还是疼吗?”

  这药已经服用超过三日,没道理还起不了身的,不是吗?

  “喂我喝药。”他说得有些心虚。

  他多爱吃药啊,要他天天吃,餐餐吃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她得像前些日子那般天天喂他才成。

  别向他为何变得这般下流,只因为他爱上了她柔软的唇,喜欢她轻柔地将唇覆在他的唇上,喜欢她难得的温柔,喜欢那片刻的旖旎……

  “还起不了身呀?”

  虽说天天用这法子喂他,她也已经习惯了;可自他清醒之后,他总是睁着大眼盯看她,那会让她……觉得丢脸。

  “胸口还闷得很。”老天,原谅他撒了一个小谎。

  夏侯泪见状,只得无奈地饮入一口药汁,再缓缓地俯下身子,缓缓地贴复在他的唇上、将药汁倾注他微启的唇齿间;突然,她感觉得怪异的湿热感在她的口中轻逗着,她倏地爬起身子,捂住自个儿的唇,怒瞪着他。

  “你——”难道他……

  像是发现了自个儿的失态,作贼心虚的白时阴旋即坐直身子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有点情难自禁,我……”不知道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可横竖他都已经这么做了,说故意嘛,好像是故意的,说是不小心,又好像有点不小心。

  “你可以坐起身子。”她瞪大眼见他中气十足地坐直了身子不打紧,甚至还大声地同她解释,这岂不是摆明了他是蓄意的?“你在骗我?你这个下流胚子居然敢轻薄我!”

  “我可以负责的,我愿意娶你为妻;你就别气了嘛!”白时阴连忙往炕里头退,怕她一时气不过,会学他师父一掌劈下;他的身子骨还虚得很,肯定连一掌都挺不住的,到时候就真的坐不直身子了。

  夏侯泪冷笑着。

  “你瞧见了我的真面目、才说愿意娶我,天下的男人……”

  白时阴急急的打断她的话。“才不是这样,说真的,我倒还比较习惯你的鬼面,要不然到时候同我到长安去,还不知道这一路上的行人会怎么瞧你呢?我光是一想起,就觉得胸口更闷了。”他扁了扁嘴,所得好不委屈。

  ”我有说要同你一道上长安吗?她当然知道他的心意,在他迷离之际,他已说过暧昧不明的话了。

  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他是别想逃出她的手掌心了,她非要他一辈在她身边做牛做马、供她驱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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