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阳被搂得不舒服,号啕大哭起来。
张慧雅先安置小阳坐在一旁,拿了饼干给他,哄道:「小阳,好乖,坐这里吃饼饼喔!」她又看着晓米,无限同情的安慰,「唉,这种事本来就是女人吃亏嘛!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就你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怔仲了许久,晓米才肯面对现实,却哑然的开口,「他一直在骗我。」
靳刚刻意将她蒙在鼓里!难怪这阵子他如此反常……
瞬间,埋藏在心中的疑问昭然若揭。其实,她心里一直存疑,只是她不愿意去承认而已。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股打从她心底冷起的寒意,一个细胞传过一个细胞,令她四肢百骸冷得颤抖。
「听说那个女人是美国什么第二代企业的千金,所以他才会跟她结婚。」张慧雅忿忿不平的又说:「哼!真看不出来总监原来是这种人。」
劈腿!
靳刚在跟她同居时,又跟别的女人交往。
一阵晕眩袭来,晓米只觉得眼前发黑,一跤跌坐到沙发上,她惊惶的小脸上苍白而茫然,必须大口大口的喘气,心如刀割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痛。
这是怎么发生的?
不过是转眼间,他……他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
不,不是转眼间,他是策划好的,他是刻意瞒骗她的,这是他早就事先预谋好的!
他真的好狠,骗她骗得团团转,如今他不告而别,没有理由、没有话语就结束两人的感情,那么,他们昨晚的缠绵算什么?
「晓米,你还好吧?」张慧雅见了不忍,又不知该怎么帮她,便给她倒了杯热茶,「你就当作一场梦好了,何必为这种男人伤心呢?」
晓米真的好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不存在的恶梦。
但,事实逼得她不能逃避。
因为这个时候,蔚伯元竟然来公司找她。
「爸?!」她望着久违的父亲,赫然发现白发斑斑的他,老了、憔悴了。
他们父女多久没见面了?小阳已经两岁半,那么他们父女也有两年半没见了。
此刻,蔚伯元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脸色苍白、神色迷惘,他的态度不再强势刚硬、眼神也不见咄咄逼人。
他反而有些尴尬,伸出双手握住外孙的小手,沙哑的声音带着哽咽,「小阳,你长这么大啦?叫外公。」
小阳张着清澈的双眼望着蔚伯元,咧开嘴笑嘻嘻的,一点都不怕生。
晓米沉思不解,固执的父亲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要不是当初他坚持不认小阳,她也不会带着小阳离家出走。
「你……你怎会来这里找我?」他们父女俩都是一样的骄傲、固执、好强,这两年多来,谁都不愿向谁低头。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父亲亲自来找她?晓米心中感到极度的不安。
「是靳刚通知我的。晓米,跟爸爸回家吧!」他说道。
「他……为什么……要通知你?」她直觉还有事情要发生,但千头万绪令她一片混乱。
「唉!」蔚伯元重重的叹了口气,「这要从你离家出走说起,其实……我很担心你带着一个小婴儿要怎么生活?我送钱给你,你不要,我用尽办法逼你回家你也不肯,我真的……寝食难安啊!」
听了父亲的话,知道他早已放下成见,晓米不禁为自己的倔强感到愧疚不已,口气也放软了,「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不该跟你斗气。」
「就因为我寝食难安,又见你生活过得清苦,李文标又说,你家曾遭小偷,那时我就想找个人保护你,结果打听到要回国发展的靳刚,于是拜托熟人请他做你的私人保镖。」当时,他听到女儿家遭小偷,心里急得不得了,自己偷偷跑去看她,见她捱着苦过日子,很想叫她回家,却碍于面子而说不出口。
「你胡说什么?」晓米全身的血液几乎为之冻结,颤着抖问。
「他是我每个月花三十万元雇用的保镖,除了保护你的安全,还要他照顾你和小阳的生活起居。」蔚伯元重复道。
靳刚只是雇来的保镖……天啊!她的心脏几乎已快负荷不了这一次又一次的重击。
她茫然的摇头,「不,不可能!爸,你怎会叫一个陌生男人来跟我同居?」
以父亲保守又爱面子的个性,再加上姊姊未婚生子的遭遇,他不可能会这么做的,一定是……骗她的。
「这点我当然考虑过了,可他不是一般的保镖,不但受过各种严格训练,还曾经受命保护过国外元首,是个严守法则的保镖,而且,每一件个案都得签署细则规定,嘿,他要是敢『动』你,可是要吃上官司的,你记得那个当过外交官的约翰叔叔吧,就是他强力推荐给我的,所以我才放心啊!」
蔚伯元显然还不甚了解晓米和靳刚之间的关系,继续说道:「原本靳刚还不肯接我的案子,说要改行开公司,还是约翰特别请托,他才答应的,可是直到昨天,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办,跟我辞职了。唉,无缘无故突然要辞职,还说服我来接你回家……」
「够了!不用再说了。」她只觉得这个世界正一砖一瓦的在她脚下崩塌。
原来靳刚的身分背景根本是假的,她仿佛今天才从父亲口中认识这个人。
原来什么屋主是假的,他故意搬进来和她同居,就为了方便执行任务,就近监视她!
原来他一直在假装,他根本就知道小阳不是她生的,却还装作不知情,他的心机好重啊!
原来他的爱、他的关怀、他的呵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职责……全都是假的!
那么他的求婚呢?
只是为了使一切看起来更逼真吧,他骗她骗得够彻底的了,自始至终他对她都不会真心过!
「晓米?!」蔚伯元见她的脸色极为苍白,眼中写满了歉疚,「其实,靳刚说得对,我害死一个女儿,只为了我的面子,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
所有的思绪、伤感在晓米胸中翻滚,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直到小阳往她身上爬时,她才恢复了部分紊乱的神智。
蔚伯元见她没反应,以为她的气仍没消,又说:「爸老了,也没有多少时间,我……不想带着遗憾走完人生。」
「我……」然而,她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对你姊姊的死还耿耿于怀,你是不会原谅我的。」他看了看她,无奈的摇摇头,转身想离去。
晓米喉中一阵哽咽,因为一向高傲独裁的父亲说了「原谅」这两个字,她开口喊道:「对不起,爸!」
他停了脚步,缓缓转过头来,震惊的握住女儿的手,「刚才……你说什么?你肯原谅我?」
「你是我爸爸,一辈子都不会改变,而且妈妈和姊姊在天之灵,也不希望见到我们这样,对不对?」
蔚伯元瞬间红了眼眶,紧握住女儿的手,潸然泪下。
过往一切对与错都释怀了,彼此剩下的只有宽容、感恩和真爱。
第九章
十月的阳光依旧灿烂,在微风吹拂下,今天是结婚的好日子。
证婚礼堂就设在私人别墅的草地上,几个洁白庞大的帐蓬缀着粉色鲜花,长长的宴会桌上布满香槟与美食,无数给予祝福的宾客都到场观礼。
这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结婚场景,每个路过的人都投以艳羡目光,而且不约而同隔着矮篱笆驻足观看。
此刻,牧师正为面前的新人证婚。
牧师问:「靳刚,你是否愿意娶邵文琪为妻,不论安乐贫苦或健康衰弱,你都终生爱护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专一于她?」
「我愿意。」穿上燕尾服的靳刚显得格外的英俊潇洒,他深情的盯着身边的美人儿回道。
当他说出「我愿意」三个字时,新娘的脸上绽放着幸福的笑靥。
牧师又转向邵文琪问道:「邵文琪,你是否愿意嫁给靳刚,不论安乐贫苦或健康衰弱,你都终生爱护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专一于他?」
「我愿意。」她羞怯的点点头。
他们的一举一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包括隐身在围观人群中的晓米。
她目光呆滞,却认出那个新娘,靳刚要娶的正是他的相亲对象邵文琪,最终他还是顺从他母亲的意愿,娶了母亲为他所挑选的女人,这场景犹如一把利刃,无情的戳进她已经鲜血淋漓的心口。
牧师继续说:「这是一对白金戒指,它是圆的,象征完全与永恒,白金象征尊贵与坚贞。但愿神赐福这对新人,使这对戒指成为他们两人永恒的信赖与不变的爱之记号,也使他们永不忘记今天所立的誓约,彼此相爱、相亲、相属。」
晓米根本无法转开视线,眼睁睁看着靳刚温柔的执起邵文琪的手,缓缓将戒指套进她的指间,而邵文琪也将手中的戒指套入他的手指。
仪式结束后,靳刚轻轻掀起邵文琪的面纱,俯首在她的唇落下一吻,甜蜜的一幕引来所有人祝福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