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朗恩不置可否,虽然他并不认同狗仔的行为,但还是坚持要给别人起码的尊重,就算那个人毫不在乎自己的尊严,他也不能去踩。
好不容易摆脱了相机,他们加快脚步走到大厅,乔治已经派了专车在车道外面等候。
突然间,范朗恩停下了脚步,他的眼光跟着一名年轻女孩移动。
他看着她脚步轻快的走进人群,然后像在寻找什么似的回头望了一下,她的眼睛与他相对片刻,又立刻移开,继续往繁忙的旅客群中走去。
范朗恩回身跟了几步,差点撞到一位胖女士的手推车,他匆匆地道歉,抬头便失去了女郎的身影。
菲力普走回来找他,看他似乎在张望着什么,「怎么了?掉了东西?」
「不,没什么。」
只不过对那个金发女郎,他突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范朗恩可以很清晰地记起看到她的过程。
她穿过玻璃门时,风淘气的扬起她的金发贴在她的脸颊上,她怎么样用手轻轻的拨开……
她那令人怦然心动的美丽,非常迷人。
就在他回想时,两人抵达了克拉多饭店,乔治出来迎接,给了范朗恩一个惊喜。
「夫人才刚抵达不久,就在公园套房里。」
「是吗?我以为她在汉普顿。」
汉普顿的时尚社交季结束了吗?
他那个爱当社交女王的母亲大人,从来没有提早离开过,这会儿却飞来罗马,还真有点不寻常的味道。
「夫人坚持要亲手为朗恩先生布置克拉多的套房。」
范朗恩在每个饭店都保留了一间套房当作自己的办公室,来视察或是开会时就当作住所。
「这挺不像夫人的作风。」菲力普也觉得奇怪,「她从来不会错过汉普顿的任何一场活动。」
不管是舞会,茶会,甚至是时尚发表会,范度拉夫人永远乐当名流的焦点,他实在很难想象她会为了布置一间房间,而放弃她被名流当作女王奉承的机会。
范朗恩道:「无论如何,她都在这了。」
只希望她身边不要再带那些老是像母鸡一样咯咯乱笑,只会开口谈论名牌跟舞会的女伴了。
遇上了,他会出自绅士风度的保持礼貌微笑,耐心的听她们喋喋不休、咯咯地笑个不停,但私心还是希望能够避免就不要遇上。
他们搭乘颇有历史但维护良好的电梯,直接来到顶楼套房,范度拉夫人正在指挥工人挂画。
「好,就这了,等等,我再看看。」她后退了几步,端详了一会,「左边再高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好,这下非常完美了。」
范朗恩带着笑容,正准备跟母亲打招呼时,注意到工人正在挂的那幅画。
很少喜怒形于色的他,也不由得震惊万分。
这是一幅宫廷人像油画,画的是一名盛装打扮的金发少女,手里拿着一把羽毛扇,正对所有人露出淡淡的微笑。
这画里的少女,活脱是他才在机场见到的金发女郎,只是时空背景不同,服装有差异而已!
那美丽脱俗的脸庞和自然优雅的气质,带给他一模一样的惊艳。
「这幅画……母亲,这幅画哪里来的?」
「朗恩,你来了!」
范度拉夫人穿着色彩鲜艳的温佳萝时装,更加显得精神焕发、活力十足。
她在儿子的两边脸上各印上一吻,「很棒的一幅画吧!我在拍卖会上买的,你也喜欢吧?」
「拍卖会?」
「当然是拍卖会,不然你以为有什么事能把我从汉普顿拉走,这画有两百多年历史了,里面的人是德纳尔普雷二世的皇后爱丽安娜,是出名的美人,你看看宫廷画师把她画的多美。」她带着有如少女向往梦幻般的表情,轻声的说:「真是个大美人,只可惜短命的很,二十岁就死了。」
范朗恩注视着那画中人的明眸,那湛蓝的眼珠彷佛一潭具有魔力的泉水,随时能将每个人的灵魂吸走似的。
「这幅画,能够转卖给我吗?」
她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喜欢,所以才叫人运来这里放,当作是你的三十岁生日礼物。」
「我知道有一个更好的地方,可以放这幅画。」
她好奇的问:「什么地方?」
「玫瑰庄园。」
玫瑰庄园是范朗恩近几年的固定住所,位于巴黎近郊,它是座被湖泊围绕的水中城,原本是巴黎上流社会在赛马季节的交际场所,在大革命之后被收归国有。
但是法国政府在取得房产之后又把它拍卖,最后由亚历山大先生买下,因为城堡里有惊人的大花园,当时酷爱玫瑰的夫人于是将城堡改名为玫瑰庄园,直自今日都还是范家所拥有的私邸。
范朗恩每年都会到那里休息一整个月,这已经是多年下来的习惯。
不管他的工作多繁忙,面临到的问题有多复杂险恶,他都能够沉着、冷静的处理,从来不会失去不愠不火的态度和泰若自然的神情,更加不会放弃他固定的休息时间。
他十分注重生活的品质,坚持适当的休息,他原本就计画罗马的工程结束之后,要回玫瑰庄园休息。
「玫瑰庄园,是的,玫瑰庄园的确是个很合适的地方。」范度拉夫人笑着说:「提到玫瑰庄园,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我把庄园借出去了。」
「借出去?」
范朗恩觉得奇怪,就达菲力普也不认同的猛摇头,觉得她未免太异想天开,居然随便就将古堡借人。
「是的,借给一个实境秀拍摄,无偿的。」
范朗恩知道母亲一向热心大方,恨不得天天都有人需要她的帮助。
会把自己舒服的家借给别人做节目,这种事也只有他天真热情的母亲做得到。
「母视,妳了解我不在乎金钱,但是将自己的家借出去,或许不是很适当。」
「怎么个不适当?克里宏公爵把城堡借给电影公司拍『理性与感性』,效果好的不得了,到现在还是一桩美谈,没有人说过这样很荒谬……」她压低了声音,「再说,他还收钱呢,你也知道这年头光靠头衔无法维持一个古堡,唉!没落贵族最可怜了。」
他有些无奈的听着八卦,「母亲……我想重点并不是这个。」
范度拉夫人笑着搂他,「朗恩亲爱的,我知道、我知道,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可以到别的地方渡假,我知道很多不错的地方。」
他笑着拒绝,「我喜欢留在自己家里。」
这下范度拉夫人为难了,「但是我已经答应借给人家,我不能不遵守我的承诺。」
「母亲,我没打算反对妳已经做的决定,但也不觉得我有必要离开玫瑰庄园。」
「可是玫瑰庄园已经借给人家,主人如果还在家,我怕客人会不自在。」
「我想我是个好主人,应该不至于让客人有不好的感觉。」
「不过人家不是单纯来作客,而是拍摄节目,如果你在家,是不是他们得对任何事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生怕你不高兴,或是你不喜欢他们在庄园里做的事?」
范朗恩客观的认同,「是有这个可能。」
菲力普看不下去的哼了一声,「如果他们有这个顾虑,随时可以喊停不借。」
「噢,拜托!」范度拉夫人轻斥,「我没问你的意见。」
「毕竟庄园很古老了,不能损坏就已经在人家心理上造成压力,朗恩亲爱的,你留着会让人更不安的。」
范朗恩并不打算让步,但仍维持礼貌的风度,他看了菲力普一眼。
「菲力普说的对,玫瑰庄园有六百多年的史,不管主人在不在,这个节目在这里做任何事都要小心翼翼,当然会感到压力,如果他们要借玫瑰庄园,这点心理准备起码要有吧?」
刚刚被范度拉夫人抢白一句的菲力普觉得面子挂不住,但被范朗恩一挺,立刻又觉得精神来了的挺起胸膛。
范度拉夫人知道自己说不动他,他从小就对自己坚持的事毫不让步,这一点早在她意料之中,而事实上,她也不希望他离开玫瑰庄园。
她这一招以退为进使的刚刚好。
因此她心里可是偷偷窃喜,小心地不表现出来。
「那好吧,希望你留在家里不要造成别人的困扰和压力。」
他露出一个笑容,眼光落向那幅迷人的画,「我从来不给任何人添麻烦的。」
这幅画勾起他极大的兴趣,或许他可以利用假期,好好研究一下如此出色的宫廷画师是哪位,还有爱丽安娜皇后这位气质出众的美女的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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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纳尔皇宫。
一脸忧心的梅兰皇后完全没办法放松,她真的非常佩服婆婆的神色自若,一点都不担心两名未曾单独出过国门的公主。
虽然派了干员秘密保护,但她身为人母,还是感到焦虑和烦恼。
格丽皇太后笑吟吟的,似乎正为了什么事感到兴奋,「梅兰,不要太担心,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更河况他们俩是为了拯救德纳尔的经济,才单独出国门的。」
梅兰皇后手撑着额,忧虑的说:「但是母亲,我没办法不去想这件事,天哪,安去参加征婚节目,而小俐去当女佣?这、这真的让我很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