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熟悉的声音,少女转头看见一张俊容,温柔地微微一笑。「没事的,是你和爸爸老爱担心。」说着,她伸手握住替自己披上外衣的大手。
从身后轻搂住她,一股真实的存在感才又回到他心头。「妳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难道她不知道,此时的她就像个看尽人间红尘起落的仙子吗?飘渺得像是随时会跟着夕阳消失。
幽长如扇的睫毛眨了眨,深潭里的两颗黑珍珠似乎闪烁着什么秘密,望着心爱男子的侧脸,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黯下。
「我在想……你来这也有一年了吧?我从来没问过你的过去和背景……」
慎一听,以为多日来困扰她的就是这件事,他无奈地笑了笑。「妳担心我会是个杀人放火的通缉犯吗?」
听见慎似乎漾着微怒的声音,少女心一紧,纤细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焦急地解释道:「你知道我不会这么想的,在我遇见你的第一天,从你的言行举止、谈话态度,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小村落对你来说太过平淡、也太过贫乏了……你选择在这里开始生活,与这里的人打成一片,教我怎能不好奇?」
看着她心急自己误会的模样,他温柔一笑,握起胸前的小手一吻。望着山崖下许多年轻人恨不得逃离的落后村庄,他的眼神平静而安详。
「我喜欢这里的祥和安静,没有纷扰、没有斗争、更没有必须背负、沉重无比的责任,只有平淡的生活。而这一切,都是我想梦想追求的。」
少女幽柔的目光,没有因他眼神中的安详满足而感到心安。
「慎,你确定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还年轻,也许有一天……」轻柔的声音里透着忧郁,她自己也不愿去想,也许他会有倦怠的一天,不顾一切撒手离去,如同他几乎身无一物来到这里的那天。
紧握住她透着微凉的小手,他当然了解她内心的担忧。「恩心,不会有那一天的,虽然我的确还年轻,但我幸运地已经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想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
他不是不愿透露自己的过去,也不是有意隐瞒,但为了保有现在平静的生活,他不得不这么做。在他决定逃离那繁华无尽却斗争不断的世界时,这一生,他就注定是个没有过去的男人了。
面对爱人的疑问,他只能期待她的信任。
感受到掌心递来的温暖,她点了点头。「慎,我只希望将来你不会后悔你所选择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我感觉得出来,你是放弃了更好的一切,选择留在这里。」
温柔的目光与他纠缠,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洁净平滑的脸庞,内心的幸福早已因她而满溢,他怎会后悔选择现在的一切?
「怎么会后悔呢?纵使我放弃了人人认为更好的身分背景,但这里有宁静、安祥,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妳。」
眼光中映着彼此的深情,内心满足的感叹早一步溢出喉咙,少女忍不住颤着声音说:「我爱你。」即使最后还是不能拥有你……
晚风轻柔地吹动树梢,却吹不动情人间胶着的情丝,只是夕阳的余晖渐散,深幽的暗夜渐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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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够了,不要再为我浪费钱了。」床上的恩心痛心地摇着头,一手推开父亲递上的昂贵汤药、补品。
坐在女儿床边的伊秉勋皱紧了眉头。「孩子,这怎么会是浪费钱呢?难道妳不吃药,病就会自然好吗?」
恩心原本红润的双颊,如今因病痛而苍白不已,连声音都变得虚弱无比。
「爸爸,到现在您还不肯承认吗?连城里有名的医师都无法诊断出我的病因,您就算买再贵再好的药材也只不过是浪费在我身上,求个安心而已。」
听见女儿的话,伊秉勋想起了残忍的现实,原本睿智的目光,如今只充满了疲倦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恨。
「亏我伊秉勋一生为医,居然连自己女儿得的是什么怪病都不知道!」难道他真的只能眼看着女儿一天比一天苍白、虚弱吗?
父亲心痛的声音,让恩心落下了眼泪。「爸爸,这不是您的错,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
伊秉勋看着女儿打算放弃的模样,寒心地摇头。「孩子,妳是我亲生骨血啊!难道妳要我眼睁睁地看妳一天天衰弱直到死去,却什么也不做吗?」
恩心面对父亲的问题,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伊秉勋无法忍受唯一的女儿迈入死亡边缘,突然下了决定——
「慎!也许慎可以想办法,他一向很有天分的……」虽然他早先答应过女儿要保守这个秘密,但现在女儿命在旦夕,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听见父亲喃喃自语的话,恩心焦急地抓住父亲的手臂。「不!爸爸,您答应过我的。」如果慎知道了,只不过多拖一个人受累罢了,这又何苦呢?
看着女儿憔悴的面容,伊秉勋内心挣扎不已,他正想开口,房门外,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男人,脸色铁青地看着房内的父女,不敢相信刚刚听见的对话。
「慎?」看见此时应该还在外诊的慎出现在自己房里,恩心的心一震。
他听见了多少?
慎的目光泛着寒意和因恩心特意隐瞒自己的痛心。「妳要伯父答应什么?」
房内的父女静默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接口,慎看着两人的模样,内心更是百味杂陈。他一心焦虑着恩心的病,忍不住低吼:「回答我!伊伯父答应过妳什么?还有,妳的病为什么一直好不了?吃了那么多名贵药材,却反而越来越虚弱?」
恩心移开目光,无法看着他几近逼问的眼神。
伊秉勋则垂下了双肩,多日来的无力感也快要使他放弃了。
「恩心不肯告诉你,是因为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听见父亲的话,恩心知道自己再也阻止不了了。「爸爸、慎……」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她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什么叫束手无策?她到底是什么病?」慎摇摇头,不能相信一向受人倚重的伊秉勋会说出这种话。
「她的身体状况,照理说跟正常人没有两样,只是每过一天,她的抵抗力就会消退一点,我试过很多方法来增加她的抵抗力,可是几乎所有的名贵补药对她来说就像毒药一样,她越吃只会越虚弱……」连身为医师的尹秉勋,都不相信世上竟会有这种怪病,如今还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慎瞇起了深邃的双眼,斩钉截铁地否决伊秉勋的话。
「我从来就没有听过这种病,我不相信。所有的病都有病因,不可能恩心的没有,我会找出来的。」
话一完,慎随即转头离去,待他如子的伊秉勋以为他受不了打击,担忧的问:「慎,你要做什么?」
慎没有回话,只见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提了个黑色小行李箱后,又走回来。他一手将行李箱放上桌面,随即打开它。
伊秉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动作,却在看见箱子里的器具后,禁不住瞪大了双眼。
「慎?那是……」各式抽血用具、保存检体用的生化离心管、血清管及尿液检验用具,还有迷你型的显微镜及毛细管离心机……
在这样的落后山区,这些东西他是从哪弄来的?难不成……是他自己带来的?
伊秉勋看着桌上那些价值不菲的医疗器具,对慎的背景更是疑惑了。
慎一手摸着精良的器具,感叹地说:「在向您学医之后,我没有想过还会有用到它们的一天。」
伊秉勋是中医师,慎向他学的当然都是关于中药材的认识和把脉之类的中医技巧,他本以为,这些器具也会随着自己的过去跟着埋在箱底。
「您相信我吗?」坚定地望着伊秉勋,慎请求他把女儿放心地交给自己。
伊秉勋望着慎,又看向床上虚弱的女儿,心里虽然有一堆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慎,恩心就拜托你了。」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
伊秉勋叹了口气,留下两人独处,黯然地走出恩心的房间。
慎看着闭口不语的恩心,害怕失去她的恐惧在此刻化成了勇气,他柔情地说:
「恩心,现在我要做一连串的采样,有些可能会有点痛,妳要忍着点……」
他绝不会,让恩心就这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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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晚,烛火随着窗边袭来的夜风忽明忽灭。
房内原本专注的男子,忽然气愤不已地扫落一桌物品,而后又颓然坐下。
没有!
怎么可能会没有?!不管生化分析、还是血液抹片,全都找不出病因!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病呢?
恩心的身体的确一天比一天还虚弱,但所有的采样检体却显示她跟正常人没两样,只不过虚弱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