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他们逃出来了?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左手臂又重新被上药裹好。
转动了下架在火堆上的烤肉,白川慎淡淡说道:「城外的废屋。放心,他们暂时不会找到这里来,今晚妳可以好好休息。」
「想吃点东西吗?」他撕下几块肉,递给刚起身的伊恩心,知道地牢的人不会给她什么好伙食。
他神色悠然的不像正在逃命!她推开他的手。
「你为什么这么做?」
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人,何苦为了一个杀手成为叛徒?
白川慎叹了口气。
「因为我们是人,肚子会饿,想吃牠只是因为食物链。」
伊恩心不禁气闷地瞪了他一眼。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白川慎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手指轻滑过她如凝脂般的脸蛋,声音嘶哑。
「那妳呢?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他的眼神顿时写满了忧伤。「妳是谁?」
伊恩心撇过头,不敢看着他悲伤的双眸,那眼神引得她一阵椎心剌痛。
白川慎见状,忍不住失望地摇头。
「现在妳还不肯相信我吗?就算妳的催眠早巳解了?」
伊恩心一听,惊讶地回望着他。「你知道?」
白川慎点点头,这女子能骗得了任何人,却骗不了他。
「妳是我的恩心吗?」
伊恩心紧咬着下唇不说话,却忍不住泪水直落。
「催眠解了,妳居然什么也不肯告诉我?」
「我不想害你……」
「又是一句不想害我!可妳知道这句话害得我多苦?!」听着她哽咽的话,白川慎陷入回忆里,不禁痛苦又气愤。
「整整五年,我没有一天不后悔,没有一天夜里没有妳的影子、还有妳跳下碧川前留下的那只鞋!妳怎么狠心如此对我?!」
伊恩心突然抬起泪眼。
「我跳下碧川?为什么?」
「妳不是企图自杀?」白川慎看着她,冷静了下来。
伊恩心摇摇头,想起与他分离的那一晚,眼泪又不听使唤地掉落。
「那一夜你跑出去,我等了你好久,都没看见你回来,所以才跑出去找你……可是,我还没找到你,就有人打昏我,从此一别就是五年……」
她没有自杀?
白川慎深深皱起眉头。
「那么……那封信呢?」突然,他气愤地抡起双拳。「那封信是假造的!」
那封信是企图让众人对恩心的死亡信以为真,而当年他太过悲伤,竟没有仔细查看那封信的真伪,让恩心在敌人的羽翼下度过整整五年?!
可恶!愚蠢的他!
伊恩心抓住他的手臂,急忙地问:「信?什么信?」
白川慎叹了口气,耙紧了头发颓然道:「有人假造妳死亡的场景,然后模仿妳的字迹……」
伊恩心一听,身子无力地跪回地面。
假造她的死亡?一开始就有人在设计他们?那么她父亲、她善良的父亲……
「我父亲呢?慎!那我父亲怎么样了?」她紧张地抓着他。
白川慎无言地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伊伯父他……」
从他的神情,她猜到了几分,不敢相信地大喊:「不!」
「恩心,别这样,我会替伊伯父报仇的。」白川慎心疼地拥住她,眼底闪着愤恨的怒火,他不会放过计画这一切的人!
恩心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痛心撕肺地喊着:「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废屋里火光依旧明亮,却温暖不了两人内心的凄凉……
第八章
正气馆内,全部长老难得到齐,为得就是身为腾雾的白川慎竟违反集团,放走企图危害主子的人!
卫迟长老重重拍了下椅子,听完当晚守卫的描述后,一脸不能置信。
「放走逃犯、杀死集团内的守卫!这样的慎,我们该拿他怎么办?」
一名白川家族的亲戚也叹了口气说道。
「这真是白川家族的耻辱!三百年来,白川家族一直尽忠职守,从未有叛徒出现过。如今身为腾雾的白川慎居然为了一个女人……」
卫迟长老皱起眉,阻止那人说下去。他看了白川慎的父亲一眼。
「白川长老,如果您想离开,我们可以谅解,毕竟慎是您的儿子。」
白川长老挥了挥手。
「不,身为长老,我有义务听下去。」
卫迟长老叹了口气。
「那好吧,悉听尊便。」随后又对卫迟晋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宣布绝地的命令。
卫迟晋对叔父点了点头,双手负在身后,但脸上的迟疑显示出他似乎难以下决定。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他,八俊中的六人更是屏息以待。
终于,卫迟晋抬起头对其他人说道:「白川慎早在几日前被卸除腾雾的位置,从今日起,由白川信儒接下腾雾之位。关于白川慎一再犯下大错、不停纵容杀手、又执迷不悟……放走逃犯、杀害集团内的人员……」说到这,卫迟晋的口气顿了顿。
「从今日起,他已非集团的一分子,为重新整顿集团,我们有责任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愕然,这是从建立东方集团起,首领头一遭对八俊发出追杀令!
衡方昱从椅背上跳起。
「老大,难道慎非死不可吗?以往他对集团也是尽忠职守,只不过是一个女人……」
「他必须承担他犯下的错误。」卫迟晋的绿眸看不出任何思绪。
刑彻也忍不住为白川慎说话,口气虽平稳但仍可稍见他的怒气。
「慎的确放走了那个女人,但我不相信那些守卫是慎杀的。」
对那个女杀手一直有疙瘩的向鸣海,对刑彻哼了口气。
「那你说说看还会有谁?为了那个女人,慎什么都做得出来。」
南炙对向鸣海的态度感到不可置信,替白川慎气愤不平。
「鸣海,难道以往的兄弟情谊,不足以让你信任慎吗?」南炙的话一出,所有人便知晓他是站在白川慎那边。
沉默寡言的阎封冷淡地说:「他们已经危害到主子的安危,这也是事实,对于绝地的命令,阎封和『暗影』没有意见。」
衡方昱无法置信集团真的对白川慎下追杀令,而阎封对白川慎的冷淡态度,更让他生气地对阎封大吼:「你眼里就只有主子!难道慎不是你的兄弟吗?」
阎封压根不把年轻的衡方昱放在眼里。
「我只是以主子为重。」
六人争闹不休,长老们看年轻一辈如此,更是摇头叹息。尤以白川慎的父亲,更是对儿子绝望。
卫迟晋罕有的绿眸瞬间窜起火花,对六人怒喊:「够了!我的决定已下。」
刑彻和衡方昱依旧不肯死心。
「老大!请你再考虑一下。」
身为八俊之首的卫迟晋叹了口气,试着动之以情。
「刑彻、昱,我说过,身为八俊有时必须抛弃个人情感。」
刑彻讽刺地笑了起来,与平日埋首研究的他完全不同。「难道身为八俊就得变得无血无泪吗?那八俊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卫迟晋绿眸微微瞇起,危险地看着一心护卫白川慎的刑彻。「刑彻,你要反抗绝地的命令吗?」
刑彻没有回答,对衡方昱示意,两人脚步同时跨出,准备离开正气馆。
「刑彻、昱,你们要去哪?」卫迟晋望着两人的背影。
年轻气盛的衡方昱转头说道:「我们决定挺慎到底!」
「那我也只好对你们下监禁令,免得你们和慎一样铸下大错。现在回到你们的寓所,慎的事情结束前不得出入。」卫迟晋的话一完,守卫们马上包围两人,刑彻和衡方昱互看一眼,随即走出正气馆。
被下监禁令的两人离去后,馆内顿时安静无声,卫迟晋下达命令的声音似乎有些气馁。
「元廷、南炙,我派你们……」
卫迟晋的话还未说完,南炙就伸出手打断卫迟晋的话,面无表情的抱胸说:「老大,我和元廷决定不干涉但也不插手,因为我们无法对自己的兄弟下手,所以……请你另派他人吧!」
「南炙、元廷,你们……」卫迟长老不敢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两人,气愤地说:「一群没用的兔崽子!」
这时,白川家族站出了一个人,是刚接下腾雾的白川信儒。他一脸感慨却坚决地说:「我愿意去把慎带回来。」
「信儒?你能吗?」卫迟晋皱起眉,眸中仿佛闪过什么,又快速敛去。
「你才刚接掌腾雾的位置,更何况在白川家族里慎与你最要好,情况紧急时,你真下得了手吗?」
白川信儒叹了口气,神色坚定地对卫迟晋说:「就因为我与堂哥最好,所以这件事我不愿其他人插手。而且白川家族的事,就由白川家族自己解决吧。」
「或许信儒说得对,晋,就让他去吧。」白川长老似乎一瞬间老了许多。
卫迟晋无言地对两人点点头,命令成了定局。
接到命令的白川信儒随即领命离去,转身的剎那,原本斯文温和的神情却扭曲了下,诡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