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嘉向丹雅行了一个宫廷礼。他本还会亲吻她的手,但她的双手抱胸,而她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拉嘉可以听见瓦西里嘲弄的笑声。
“能请你告诉我们有没有任何独特的胎记?”
“胎记,有,但我不会称呼它独特。”
“能请你形容一下好吗?”
“是粉红色的,像颗痣一样,很平滑。”
“在什么地方?”看到她脸上红了起来,拉嘉于是又道,“位置的对与不对非常重要。”
“它在——在我的——我的——”
看到她的脸变得更红,讲话也结巴了起来,拉嘉主动的说,“你可以用手指。”
丹雅怒瞪。“我的手臂现在正盖在它的上面。”
“盖?”拉嘉瞪着她的胸部。“可是——不对,你还有一个。”
“没有了。”
“有。”
“没有!”丹雅真的生气了。她就知道事情一定会是这样:空欢喜一场,所以她一直不允许自己抱太大的希望。
“不对,你有——”
“老天爷,当事人都说了没有,你还在问个什么劲儿?事情就到此为止吧。”瓦西里道。
“不应该会这样。每一件事都符合——”
“是巧合,我老早就说这是巧合。”
“会巧到有两个女人同一时间染上热病死去,并让楼上那个老头儿葬在路边?”
“离奇,但不是不可能。”
“你们有没有想过她有可能根本不晓得它的存在?”迪凡打断拉嘉和瓦西里的争执。
“对呀!”拉嘉笑了出来。
瓦西里则笑不出来。“妈的,你为什么不能让事情就此为止?”
“因为我们是来发掘真相的。无论它有多令人恶心,我们都只能把它挖出来,而不能自欺欺人的把土掩回去。”迪凡绕回丹雅的面前。看到那双冒火的绿眸,迪凡并不在意,事实上他还觉得高兴。“我们已经能肯定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证据就在你在坐时曾用到的部位。在左边。你恐怕要用镜子才看得到。去吧,看了以后,回来告诉我们它的形状。”
“如果我不呢?”
“那你很可能会不大喜欢由我们来看。”
“卑鄙、下流、无耻——”丹雅骂着,但对方只是扬了扬眉。“如果符合呢?”
“那你将随我们一起回卡底尼亚。”
“那又是什么鬼地方?”
“不是什么鬼地方,只是东欧的一个小国家而已。你是在那儿出生,塔堤安娜﹒买纳西克。”
那是她的全名?上帝,它又变成真的了。希望像肥皂泡充满了丹雅的胸腔。“这就是你们来此的目的?来带我回去?”
“是。”
“那我在那儿有亲人了?是他们派你们来寻我的?”
“不,”迪凡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很遗憾,你是你们家硕果仅存的一个。”
泡泡一下子破灭了好几个。“如果我一个亲人都没有,那你们是吃饱饭没事干,狗拿耗子,才会不远千里,巴巴的跑来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来找我?”
“你问的这此问题全是毫无意义的,除非你有那个胎记。”
“我才不管你认为我的问题有多无意义,除非我晓得你们来此的真正目的,否则我一步也不会动。”
迪凡向前跨了一步。但丹雅只是把下巴抬得更高,显示她有多坚决。
“我们是来接你回去——”
“干什么?”
“好让你跟人结婚!”
“什么?”
“嫁给卡底尼亚的新王。”
丹雅退了一步,非常大的一步,然后她一个一个望过去,从他们的脸到他们的脚。他们的衣着都相当考究、高级,而从他们的步履、站姿,可以看出他若不是曾在西点军校待过,就是别的军事学校。虽然他们都已不是很年轻,他们的年龄应该都在近三十的边缘,但她太了解他们这一型的人:有钱、有势,而由于太过有钱、生活太过闲适,他们便觉得日子无聊。为了解闷,他们于是拿别人作为消遣的对象。
她实在该从一开始即看出他们是在恶作剧。明显的,他们认为捉弄一个长相平凡的乡下姑娘,使她相信她是童话里的女主角是一件新鲜又有趣的事。
是啊,他们才跟杜比谈过话,他们所需要的资料,只需花点钱便可以买到。至于他们所说的那个胎记——如果真有的话——说不定是昨晚他们从窗外偷看到的,因为昨晚她急着换回衣服,忘了拉上窗帘……
但愿他们没有花那么大的心神,也但愿她没有那么一块胎记。等等,她知道了。她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了!哄得她相信这么一个天方夜谭,绝不是他们的方旨,他们一定是想看它的曲折性,也就是说,看她兴匆匆、喜孜孜的去检视自己的臀部,然后一脸失望的回来,告诉他们她终究不是那个幸运的灰姑娘。
“嫁给一个国王?”丹雅强迫自己作出惊奇的样子,“我的天,这会是真的吗?”发现自己实在很难装出兴奋的样子,她改成怀疑;她准备看一看他们打算戏弄她到几时。“是谁呢?是你吗?”她问迪凡。“不,不可能,你不够狂妄。那,一定是他罗。”她把视线移向瓦西里。
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看瓦西里,他们的眼睛全集中在迪凡。
“说的极是,卡底尼亚的瓦西里国王。”迪凡硬邦邦的说。“你一定很开心吧。”
“我会吗?”丹雅的眼睛依旧放在瓦西里的身上。“这么说你是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一国之君罗?”
瓦西里挺身离开壁。当他把目光从迪凡移至丹雅,他的神情也由专注变为嫌恶。“似乎是如此。“
“堂堂一国之君为什么会想娶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孩子?“
“我不想。“
“你一出世这门亲事便定下了。”迪凡很快道。“所以无论国王愿不愿意跟你结婚,他都必须娶你——如果你有那块胎记的话。现在,该是去验明正身的时——”
“我看,是你们结束这个玩笑滚出去的时候了。出去吧,你们已经浪费了我够多的时间——”
“你不相信我们是来迎娶你的队伍?”瓦西里打断她,他的唇角首次露出真正的笑意。
“我真不晓得你们怎么会以为我是愚蠢的。”丹雅冷笑。“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的脑筋十分聪明。”
“是与不是,颇值商权。”瓦西里转向迪凡。“你为什么不干脆拉起她的裙子,那不时省事了很多?”
丹雅的手立即握住刀柄。“谁敢碰我,谁的手指头就落地!现在,全部给我滚!”
迪凡叹了口气。明明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怎会演变成如此困难?“我们得有个确切的解答才能走。如果你能了解——”
“哦,我非常了解,只是不相信而已!”
“若非实情,我们为何会站在这里?”
“我能举出许多解释,而每一种‘假设’都不是十分光彩。例如,你们有可能是演员,在按着某个蹩脚的剧本找实人练习。你们的演技真该多多加强,但狂妄和傲慢则可以不用了,因为你们在这两项已经做到炉火纯青了。”
“可是——”
丹雅学着迪凡,也叹了口气。“你们还是不肯放弃?好吧,那就让我再说得明白一点,就算你们给我钱,我也不会跟你们的国王结婚。”
“胎记——”
“我连你们的王都不想嫁了,有没有胎记便不是很重要,不是吗?”
“如果你有,变得无关紧要的是你的意愿,因为这门婚事是你父亲替你定下的。”
“你不是说他已不在人世了吗?既然他已不在人世,而得跟人过一辈子人的是我,我的意愿才是最应被尊重的。”
“你是卡底尼亚人!”
“我是美国人!”
“你在卡底尼亚出生,那意味你是卡底尼亚的子民,你得服从卡底尼亚的君主的命令。”
“我不理你们这些无聊人。”丹雅转身。
“我实在很不想一再重复,但我现在再说一遍,我们一定得知道你有没有那块胎记,如果你不想形容给我们听,我们只好自己动手!”
丹雅的耳朵听着那一声声的闷雷,眼睛则瞪着像先前一样挡在她的去路的拉嘉。老天,他们一定是排练了无数次,才能到现在仍一本正经的演着。
“好,”她咬牙切齿的转身再次面对迪凡。“我们就照着你们的公式玩,但是等我下来告诉你们我没有那个鬼胎记时,你们就得给我滚出去,而且不许再来!”
望着她气呼呼的冲上楼的背影,以及她那微微摇摆的臀部,迪凡不由想到事情本可极轻易便获得圆满的解决,只要昨晚他们有在一起过夜。他真希望他XX的有。回过头,他捕捉到瓦西里的表情。
“你最好别开口。”迪凡警告。“我原以为她若……妈的,她不正常。”
“我完全同意。”瓦西里终究还是说了话。
拉嘉轻笑。“你不高兴只不过是因为人家没有如你所预期,欢天喜地的匍匐在你的脚前。还有,人家一点也不相信我们告诉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