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走抵迪凡的房间,从走廊的另一端迎面走来谭尼首相及他的随从侍卫。
“你该休息了,殿下。”
“我知道,但——”
“如果你是要见国王,他现在在他父王的房间陪他父王。他一直非常忙碌,今晚才得空陪桑德。”
丹雅相信她的失望之情一定显露在她的外表。
“或许我帮得上忙,殿下。”
“不,这件事……是的,也许你可以帮得了我。”她特意把视线移向首相身后的侍卫。
麦克用眼睛示意他的侍卫,以及她身后的侍卫退到听力范围之外。“是什么事,殿下。”
丹雅直率的说,“你知道迪凡为什么会讨厌我的长相的原因吗?”
“你的长相。”
“当他以为我长得平庸时他似乎较为喜欢我。我一直想不明白原因何在。”
麦克莞尔。“这跟他当初不愿去寻访你,把你迎接回来的原因,恐怕相互关联。”
“只因为他不想娶我?”
“只因为他认为你一定不会愿意嫁他。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必然长得非常美。”
“我还是听不懂。”
“没人告诉人,”他皱眉,“他对他脸上的疤非常敏感?”
“以是那些疤。是的,他们提过。但那跟我的长相有何相干?”
“一切事关键都在于它们。迪凡破了相之后,便没有再追求美女。他觉得她们只看得见他的外表。我本人也亲眼看见。在一屋子全是人的情况下,他一出现,立刻有些女人会躲起来,或是避得远远的,不希望他会注意到她们的存在。他的打一开始不愿与你结婚,即是因为他以为你必然跟其他的那些肤浅女人一样,也一定只看见他的疤,而无法看见别的。”
丹雅摇了摇头。上帝,他那一次问她是否打算接受全部的他,包括他脸上的疤时。他一定咽下了很大的自尊才得以开得了口,而她却用那么漫不经心的话回答。
她怎会一直没看出他不是讨厌她的长相,而是认为他一定吸引不了她?因为她一直没往那个方向揣测:事实上,要抗拒他所散发出来的魅力已耗尽她泰半的心神。
“而我还一直告诉迪凡我不是呆瓜、白痴。”她自我厌恶的呢喃。
麦克一笑。“从第一眼,我便看出你与众不同。迪凡发现这一点时一定欣喜若狂。”
“迪凡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一点。不过,如果你能替我告诉他我希望他能到我的厢房一晤,我会确使他了解到这一点。”
“你是说他仍然以为——”
“我不知道他的脑子在想些什么。这也就是我正想发掘的。”
十点刚过,丹雅听见敲门声。那声敲门声很轻,而且只有一声。显然敲门的人以为他必然已经睡着,而如果已经睡着他不愿吵醒她。假使她不是已经非常了解,她会认为那一定不是迪凡,毕竟他从来都是不敲门,而且直闯而入。可是卡底尼亚的这位新王,近来已非常懂得体贴别人。
丹雅面带笑容的叫了声进来。
关上门,然后转过身的迪凡,首先朝起居室望过去。当他看到她时,他的身体和面容绷了起来。
“你叫我来,是要诱惑我。”
丹雅大笑。她晓得他为何会有如此的想法。她的人是蜷坐在壁炉前的一张椅子上,她的头发披在她的身上,而她的身上穿了一件应该是明天晚上才穿的白色睡袍。它的料子相当薄,式样十分精致、典雅,但同时也非常性感。在火光的照映下,想必一定更加的撩人。
“晤,这个主意不坏。不过,不是,我是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你还是不能肯定,是不?”他大声的问,人走向她。但也没有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反而站在她的面前,一脸严肃的瞪视她。
“肯定?”
“关于嫁给我。”
真是旧性不改,才说不到几句话,他的声音便已大了起来。“我是肯定的,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是出于责任与荣誉,抑或出于你对你父亲的孝心,如果没有这些因素,你还要我与你共度一生吗?”
“是的!”
“那你到底在火大什么?”
“通常一个新郎在新婚的前夕被新娘要求会晤,多是要求他解除婚约。”
温暖飘进她的眸子。“难道不可能会是由于她需要多一点点的保证?”
“你?”
“我今天刚好忆起几个问题。我是说,你从不讳言价钱并不想娶我,又说我们不相配——”
“难道男人不可以改变心意?”
“还有。你自己说过你讨厌我长得美。而我一直到今天才了解为什么。”
他僵硬了起来。“你了解什么?”
又一次,她像是没有听见他,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们是不是要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亦即睡在一起,并一起制造孩子——”
迪凡猛然的拉她站起,使她发出一声惊呼。但他只不过是要吻她,非常狂野的吻她。
显然她所选择的话题办到她的睡衣所没有办到的事。再不然就是他只是想要她住嘴,要她停止忽略他的话。不过,那个吻相当久以后才结束,而当他结束那一吻后,他并没有开口说话,而仅是抱着她、搂着她。
丹雅对着他的胸膛叹了口气。“你一点也不知道我觉得你很吸引人,对不对,迪凡·巴伦尼?不仅仅是你的长相——我很庆幸你幸好长得不丑,毕竟我横竖都很嫁给你,得看你这张脸、这副身躯看上一生一世,还有你的为人处事。至于你的那个臭脾气,当我习惯它之后,虽然不再把它放在心上,但说句老实话,它实在教人喜爱不起来。所以,你之所以吸引我的地方——”
“够了!”他放开她。
她捧住他的脸,不让他走开。“你不相信,是不?对不起,对于一个你如此在意的事,我不该用轻率的口吻来谈它。但说句实在话,我真不懂你为什么对这几个疤如此在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最先看到的不是这几个疤,而是你的眼睛。它们是如此的奇异,使得我好一会儿之后才注意到你的脸上有疤。”她的手指轻柔地碰触他的脸。“而当我注意到它们时,我的心中只有难过,我心里想:这个人和我一样,都历经痛苦的滋味。那以后的每一次,当我注视你,我的眼中再也没有过它们,因为我所看到的是一个把情欲介绍给我的英俊魔鬼。从来没有人令我产生那样的感觉,迪凡。你想想,如果你的疤真令我困扰的话,我有可能会要你吗?”
他没有回答。
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的没有出声是因为如果他说出来,她一定会认为他是在侮辱她。毕竟在他的想法里,她是一个价钱合宜便可以出卖肉体的女人,而他所提供给她的是一个富有的王国?不是吗?
她退了一步,怒焰闪入她的眼中。她实在无法不生气,这个男人的脑袋简直是有臭石头堆砌的。“好吧,反正我已下定决心今晚是告白夜,我就索性把我的想法、感受全部说给你听。在我们抵达但泽的时候,我仍是个处女。还有,既然你对那一夜的记忆并不很清晰,我不妨告诉你,你并没有强夺它,是我把它奉献给你的。而如果你指望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说,直说到你相信,你可以到一边凉快去。因为我没那份闲情,也没那份逸致。”
“你真以为我会醉到分不清你是不是……”他瞪着她。“你所说的事是不可能的,丹雅。”
“对,当然不可能,我早几百年就开始陪酒卖身了。”
“够了。我已经不在意你以前的历史。你以前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之间以后的发展。从今以后,你是我的,而我……总之,以前的种种全不重要。”
丹雅瞪着他,好半天无法说话。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本来要说他爱她。但是,是什么使他戛然改口?那些疤?难道她说了那么多,他依然一句也不信?
这实在太讽刺了。她的自尊使她不拿那条床单给他看,也是她的自尊使她告诫舍基,不许他把真相告诉迪凡。如今她除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奋斗不懈,她恐怕再也没有别的法子能教他相信她要的人只有他一个。
你以前是什么,并不重要。
我已经不在意你以前的历史。
老天,那不正是她所要求的:要他的要她,是不顾一切的,是尽管他以为她曾是个人尽可夫的女子?如果这样还不算他已爱上她的证明,什么可以?
丹雅一笑。她的那一笑充满娇媚和喜悦。接着她拉下迪凡的头亲吻他的嘴。她是如此的快乐,快乐得胸口都快要爆炸了。
有片刻她无法呼吸,因为迪凡的双臂突然收紧,而他的嘴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之后他又突然移开他的嘴,只是紧紧的搂着她。
她可以听见他胸膛下急剧的心跳声,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活跃。当她听见他的下一句话,她失望得差点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