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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雅用力推开他。“你为什么老是这样?”

  “我知道就好了!”

  他的攒眉告诉她那是脱口而出,而他一点也不喜欢他的脱口而出。丹雅倒希望他能多透露一些,光是揣测他这个人的思想,就已够她精疲力竭仍毫无所获。

  “你知道吗,迪凡,我这个人这一生没什么奢求,唯一仅有的几个梦想却被你破坏得无一幸存。该是告诉我真相的时候了,迪凡。你至少欠我这么多。”

  “我们说的全是事实——大部分都是。”

  “你明知道我不是在指你们编的那个童话故事。我想要知道的是你,迪凡。你仍然要我吗?”

  “对!”

  丹雅不禁一缩。他说得是如此的愤怒。“看来你并不乐意这样?”

  “不错。”

  “因为你认为我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

  “不是。”

  她不信。但她继续问下去。“那,是我这张脸了。你受不了看到我这张脸。”

  “你明知道你那张脸美得笔墨难以形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你的话和你的行为自相矛盾。不过我不应该惊讶,因为你从来都是如此。”

  “我并没有邀请你进入我的思想领域,但你自己要闯进来。如果你不喜欢你发现的——”

  “真谢谢你,我想知道的只有一点,你为什么前一秒吻我下一秒却厌恶我。”

  “我没有厌恶你。”

  “你厌恶我的长相。你敢否认?”

  “我当然否认。我和所有的男人一样,也喜欢美丽的东西。只不过我同时也是一个实际广义者。”他几乎是疲惫的说,“你我不适合。”

  当然不适合,她是个出身寒微的酒女,而他是名门之后。不过他愿意给她一夜,他昨晚那么表示过。只是很不幸,她没有,也不会自贱到那种地步。“你何不帮彼此一个忙,离我远一点?”

  “我希望我能,但是即使是现在,我还是要你。开个价吧,丹雅。”

  如果她到此刻仍没有恨他,光凭这句话她也会恨他。“好,代价是我的自由——在启航前还我自由。”她抬高下巴。

  “要我为私欲而罔顾我的责任?”怒焰回到他的眼中。“我想不,小奥丽。我想该是你知道全部的真相的时候了。瓦西里不是卡底尼亚的国王。”

  “说些我不知道的事吧。”丹雅冷笑。

  “我才是。”

  “哇,真是想不到,从一个跳到另一个?”丹雅夸张的说。“但现在才想到要换角,不会太迟了些了吗?而且至少瓦西里无论是长相或是举止都符合国王的形象。”

  “原来你认为国王不可以有疤。”现在他眼中的怒焰真正燃炙起来。

  “疤?”丹雅愕然。“你是指你的......?”她突然大笑。“喔,算了吧,迪凡。有那样一双眼睛,谁还会注意到那区区几个小疤?又,我得说几遍我不是笨瓜,你才会记住?你以为你说你是国王,我就会依你,任你为所欲为了吗?真是的。”

  火焰自他的眼中消失,他的表情由错愕转为迷惑。老天,他显然真的以为她是个愚蠢的乡下女子,丹雅暗暗摇摇头。

  “我真的是卡底尼亚新登基的国王,丹雅。”

  她叹息。“随你怎么说,迪凡,反正我是不会作你的一天妓女的。”

  “是的,那是个妄想。这趟航程,我会如你所要求的尽量离你远点。”

  “这么说,我将有个只属我一个人使用的舱房了?”

  “这一间。”

  “但我会被关在它的里面,对不?”

  “出了海后就没必要了。在那之前......”他迅速改变话题。“你的衣服很快就会送到。是沙夏主动替你订做的,他还付了一笔可观的小费给那名裁缝师,以酬谢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他的订单。沙夏一向最爱花我的钱,不过他这一次的擅作主张倒可以使我们补回我们所浪费掉的时间。”

  “这个说法如果在我们去到那个什么卡底尼亚之前,那个叫桑德的人已经一命呜呼的话——”

  “桑德是我的父亲,丹雅。你尽可以对我不敬,但在提到他时,请你尊重一点。”

  “很高兴每件事都合你的意。”丹雅咬牙切齿。“现在,如果你不介意——”

  “其实,沙夏真多事,我本想替你选购......”

  丹雅只能瞪着他。他为什么要说得那么,那么气呼呼,仿佛很不甘心沙夏抢了他衷心想做的事。她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心约束好,即使在他提到他仍然要她之时,也仅有一点点的波动而已。现在......

  现在他皱着眉——可能是由于她的不答腔,也可能是由于他自己的那句话——而后,他一笑,那一笑充满了自我解嘲的意味。但当他开口,他的语气是尖锐的。很明显,他恨不得赶快离开。

  “东西一送到,你就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如果有,就赶快叫他们补送。我想你应该不会失望,沙夏对衣服相当有品味,对于尺寸的拿捏也十分精确,不像我,而他向我保证你一定会满意。”微微含首,他转身走出舱房。

  送来的一箱箱衣服,每一件都美得像梦,像公主才穿得起的衣服。而虽然丹雅对它们一点也不感兴趣,却也找不到它们的缺点,只除了一项。由于那些衣服是在迪凡不知道的情况下买的,所以她现在拥有了女人一切的贴身衣物。而她从来不晓得女人的外裳下,得穿那么多东西。

  船行到一半时,丹雅开始相信童话故事有可能不是童话故事。

  使她开始相信的人,不是瓦西里,不是拉嘉,不是舍基,也不是船上的任何人,而是连试图要她相信都没有的沙夏。

  上船后不久,丹雅便发现船上的人,包括船长,在提到迪凡时都说皇上如何如何,陛下如何如何。连瓦西里都用暗示兼嘲讽的语气说扮演国王这个角色是件很无聊、很乏味的事。此外,有一天当她用嘲讽的语气透露出她的不信迪凡的身分时,在三名员级的水手拿出一份看起来很正式的文件给她看。那份文件载明迪凡﹒巴伦尼是卡底尼亚的新国王,任何国家的政府官员在看到这份国书,都必须铺红毯接驾。丹雅一看完,立即说那若不是偷来的,就是伪造的,气得那三人有整整一星期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在其他人不满他,责备他使迪凡坏心情——她没有亲眼看到迪凡是处于怎样的坏心情,因为他信守他那天的承诺,始终未再跟她有任何的下面接触——沙夏必恭必敬的对待她。沙夏这个人相当有意思,他常常批评瓦西里,批评拉嘉,连沈默寡言的舍基也被品评得一文不值,但他从未说过迪凡半句坏话。有一天,她终于问沙夏他为何对她这么好。

  “因为你应该受到更好的对待,公主殿下。你的日子过得那么苦,比我在成为迪凡的侍官前的日子还苦。”

  “你怎么晓得我以前的生活苦?”

  “迪凡把你告诉他的全告诉我了。他没有全部相信,却又相信那些他不该相信的事——我想你在告诉他那些事时一定是用嘲弄或是讥讽的口气,他不相信时你就又说些气话,以报复他的怀疑。”沙夏摇着头。“他也把他所看到的告诉了我。那个抚养你的人,真该被枪毙。”

  丹雅一笑。“我自己也常这么想。”

  “但你还是跟他住在一起。你已经长大,你大可以一走了之。”

  “但他需要我,终于真正的需要我,我必须......”丹雅无法再说下去,她不喜欢她的话的意味,那听起来好像她对杜比有孺慕之情似的。她没有。她不可能有。那样一个自私自利、且动不动就饱以拳头的人,教人何从爱起?至于在她不晓得他不是她的生身之父,却爱他如父的那几年,已是太久远,不能算在内。“那家酒馆原本就快是我的。有了它,我的生活便有着落,同时也能让我不用再受男人的控制。”

  “这件事迪凡晓得他做错了。他其实大可放一把火把它烧掉,既干净又俐落还不用浪费半分钱,而只要他不说,你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是他干的,自然也就不会怪他。但那么一来,那个该死的杜比先生就无法安享余年,而迪凡不要你由于担心那个人,而不能了无牵挂的走。你当然有可能不会,但他宁可花钱打发走那个姓杜比的家伙。”

  “你很了解迪凡,是不,沙夏?”

  “再没有人比我了解他。”沙夏骄傲的说。

  “那他......他是不是常常那样阴阳怪气的?”

  沙夏大笑。“你这个形容词用得真好,公主殿下。不,他不常阴阳怪气。他通常都是非常一致的;他不喜欢怀疑,也不喜欢冲动,他喜欢凡事都在他的控制之内。对于那些能扰乱他的事物,他一向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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