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雅的全身紧绷,等着他的转过头来。
但是他没有。他站起身,挡住柯贝。柯贝比迪凡高了半尺,也比迪凡壮了一半。
“你弄错对象了,柯贝。她不是你可以碰的女人。”
丹雅倒抽了一口气。原来他老早就知道她站在他的身后。但那个大块头并没有退却,他怎会呢?毕竟他的块头比迪凡大了那么多。
“她可没有说过,老兄。闪到一边去。”
“瓦西里,”迪凡头也不回的说,“把她带回我的房间,我得说服我们这位柯贝先生他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
“你——”
柯贝只说了那么多,下面便被拳头击在下巴的声音取代。而丹雅也只看到那么多,再接下来,她的人已被瓦西里拉到赌厅的外面塞给舍基,由舍基护送她回房,瓦西里则和拉嘉回到赌厅。
一回到房间,丹雅本想直接上床。但接着又想到即使她睡着,迪凡仍是会把她叫起来,跟她算帐。此外,如果他受伤了呢?那个柯贝长得那么魁梧,迪凡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她根本没有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只是要为难他一下,只是想扯平……
门被打开。丹雅立即转身。
没有甩门,迪凡和以往的每一晚一样,只是轻轻关上,然后锁上。他的脸上甚至没有恼怒的神色。不过那是她稍后才注意到的事;她最先搜寻的是他是否有受伤。
“开心吗?”他的语气是平淡的。
“你受伤了?”
他耸肩,“只有几个淤青。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在关心你,我只是在纳闷你怎不告诉他我是你的太太。那么一来不是省事很多。”
“我不想那么做。”
“你不想那么做?那你前次怎么逢人就说我是你的逃妻?啊,我知道了,你这一次只想找人打架,对不?”
“我不是那个得被人用抬的抬回房的人。”
“你是说,”丹雅努力掩藏她的惊奇。“你打赢他?”
“当然。”
“哦,当然。我怎会没想到?他只不过是座会走路的山而已。”
“他或许高大,但他的动作迟钝。高大的人动作一向迟钝。”
“你明明赢他,为什么要让他赢?”
迪凡攒眉。
“我看到你的牌有三张国王。”
他一笑。“我只是觉得让国王替我赢有些欠公平。”
丹雅听不懂,也想不明白,更不明白他怎会没有生她的气。而他的没有生气令她生气。“很高兴你玩得这么开心。不过这实在是想当然耳的事,不是吗?赌博和打架向来是你们男人最爱的消遣。”她气得甚至没有注意到迪凡在悄悄走近她,而且已经近到伸手可及的范围。她一直等到他搂住了她才发觉自己已困在他的怀中。
“你漏掉了一项,小奥丽。”他露齿一笑。“它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它的意思是美丽的少女。”
丹雅更加迷糊了。可能吗?他又想要她了?
“如果你要男人,你只需说一声即可,无需找陌生人。”他轻柔的说。
“我没有!”
她的否认没有惹恼他;他置若罔闻。“我可以清楚指出你是在哪一刻鼓励他,丹雅,那完全写在他的脸上。但我可以谅解你的行为,毕竟你已很久没有……唔,很久没有……所以你才会故意找碴。我希望你需要男人需要得很急切,急切到即使是我也可以。”
有好半晌丹雅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不知道她是该大叫还是该大笑。
“你很意外?”他小心翼翼的问。
“我看起来很意外?看来一定是。怎么回事?是我的脸沾到什么脏东西了吗?所以我今晚又变得可以接受?”
他放开了她。“你明知道你今晚非常的美。”
但他并没有真正看她一跟。瓦西里看了。今晚所有看到她的男人,都不止看一眼,可是这个男人连好好看她一眼都不肯。他的赞美平板得简直像在谈论天气。
“你不要我,迪凡。”
他没有纠正她。“一个晚上。……没有情感,只有……快乐。”
那句没有情感深深刺伤了丹雅。“如果一个晚上不够呢?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找拉嘉,再然后是舍基?”
她尖锐的话语终于刺穿他的甲胄,他不再是面无表情。“你忘了瓦西里。”
“我没忘。无论我有多寂寞难耐,我还是不会要那只皇家孔雀。但你一定注意到我已不再受欲火的煎熬。屿这方药石十分的受用,迪凡。”
“同情?”
“别假装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总之,你可以放心。如果我又发现我需要男人,我知道到哪儿找。”她转身走向床铺。
从她的背后,甩门声响起。
非常好,他生气了——但还不够生气,显然。
第七章
丹雅走到甲板一眼便看见码头上的沙夏,在他的身边有一部相当大的马车。如果不是他很有找人的本事,就是他们之中有人——很可能是瓦西里,因为放眼所及皆不见他的人影——找到他。
而不管是何者,沙夏似乎不怎么气愤他们让他独自一人抵达纽奥尔良,再不然就是沙夏准备在私底下才向迪凡抱怨。
迪凡很可能仍在气她,因为护送她下船的人是拉嘉和舍基。她才不在乎他是不是仍在生她的气。她早已算好,如果他没有,那她的恢复原来的装束也一定会使他气愤。
但是她现在后悔了。她想到到了客栈,她这身打扮以及蓬头散发,只会为自己招来轻视、厌恶的目光。她当下决定至少把头发扎起来。
然而她还没有动手,马车已停了下来。丹雅往车窗外一看,看见他们停在一条大船旁边,而瓦西里站在跳板的另一端。
她才走上船,瓦西里便拉起她的一绺头发,嘴里啧啧有声。
“欢迎你乘坐‘卡帕西亚’号,公主。”
“什么时候启航?”
“一等剩余的水手找齐。”
他说的口吻,仿佛那些水手根本不该离开船,应该守在船上随时待命似的。丹雅厌恶的撇撇嘴。“什么?我才第一次来纽奥尔良,而我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瓦西里耸耸眉毛。“迪凡知道你想观光一下这里的市景吗?”
说得好像那会有所不同似的。丹雅冷哼。“他不知道。”
“如果你告诉他......不过,话又说回来,时间宝贵,光是为了找寻你我们已浪费了不少时间。”
丹雅大感惊奇。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没有批评她的披头散发,没有批评她的衣着,现在连提都没有提一下她的几次逃跑——那才是害他们损失时间的主要原因,不是吗?
“这一次我至少有间我自己的房间吧?”
瓦西里不答反问,“你还是没有奉行我的忠告,是不?”
“什么忠告?”
“追求迪凡的宠爱。”
“宠爱?啊,我记起来了——你要我多多设法让他对我感到兴趣,而不要老是惹他生我的气。”
“你已经拥有他的感兴趣,公主。若是你能得到他的宠爱会更好。”
“请原谅我,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原谅你?不,我不会,因为你连试都没有试。”
“我为什么要?”
“为了你自己好。为了大家好。为了你自己的幸福。”
丹雅张大眼睛。“真的是你在说你希望我幸福?”
“我要迪凡幸福。”瓦西里咬牙切齿。“至于你,你下地狱吧。”
“我还以为我已经在那儿了。”丹雅还击,而后她叹息。她突然发觉跟瓦西里吵架十分没意思,一点也没有跟迪凡吵时的刺激和满足感。“我是被你们强绑来的,瓦西里。我或许被你们绑架到手,但我没有陪你聊天的意思,所以你何不闪一边凉快去?”
“收起你的爪子,丹雅。他不应接受这些。”迪凡的声音自她的背后响起。
丹雅一僵。他在她的背后站多久了?转过身,“但你便罪有应得了,对不?”
“今天,也许。你是想先去见见船长,还是想先去看看你的舱房?”
“我想下船回纳次。”
“为什么?”
“怎么,你忘了?你把我用扛的扛出‘后宫’时,柏莎夫人不是恰巧看见吗?她不是大叫的说欢迎我随时到她的旗下,她包管我大红大紫?”
他的嘴巴抿成一直线,眼睛亮起金芒。这在告诉丹雅她击中了靶的。下一秒,他握住她的手臂,拉着她疾步走过一条楼梯,走进一间舱房。
丹雅一点也不紧张。她不认为她会一进去就被摔在床上;他没有气到那种地步。她也不认为他准备打她的屁股,她认为较有可能的是他准备把她关锁起来,好让她没法再刺激他。
可是他连门都没有关,便一把抱住她,并攫住她的嘴。
现在,丹雅已经较有经验了。她分辨得出他的吻不是愠怒的吻,也不是惩罚性的吻。她感觉得出他是处于完全的自制中。那么,他为什么吻她?是想把她变成一个温驯、听他的话的俘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