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用话激怒他。果然,他的脸突然阴沉下来。他往前跨了一步。她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又逼进一步,又一步。一阵恐惧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开始后悔自己不该亲自来找这些无赖,而应先去见管家。
“你觉得我粗鲁是吗?”他用威胁的口吻低声说:“小姐,你恐怕还没见过什么是粗鲁,至少从我这儿没见到。如果你还这么无休止地喋喋不休,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粗鲁!”说完,他抓住房门手柄,重重地将门砸上。
金白利睁大眼睛站在那儿,浑身发抖。毫无疑问她是给吓坏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狂暴。哦,实在是太可怕了!
隔壁又传来了一阵笑声。金白利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知道这笑声是冲自己来的,他们一定是在自鸣得意嘲笑她像小鸟一样被吓回了窝里。她恨不得再冲过去骂他们一顿,但她的心脏狂跳不已,简直无法平静下来。她不能保证那个粗鲁的苏格兰伦不会再一次威胁她。
她原来一直生活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对那儿的每个人、每件事都了如指掌,应付起来也得心应手。而现在,只身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碰上一个诡秘莫测的、粗鲁的苏格兰佬,她心中只觉一阵恐惧,不知该怎么去对付他。
她轻轻叹口气,痛恨自己的怯弱,责怪自己没胆量去面对那群无赖。她无力地锁上门,脱掉裙子,爬上床去。床很宽,很舒适,可她决定不睡了,至少今晚是这样。隔壁还在吵闹,她一肚子的怒气也还没有消。
金白利决定不换房间了,就住这儿。等隔壁开始安静,她就开始折腾。就算自己睡不着,也得让那些讨厌的家伙尝尝失眠的滋味。谢天谢地,他明天就要滚蛋了。她清楚地听到公爵说明天一早就让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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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克伦,你没把那可怜的女人吓坏吧?”拉克伦一进屋,吉莱尔南就问。“我没听到她叫救命。她恐怕是给吓得连救命也喊不了吧?”
拉克伦瞪了他一眼:“她为什么要叫救命?我又没动她一个手指头。”
“唉,也许你该对她温柔些。对于女人,这种时候甜言蜜语比大声吓唬更有效。而且通常她们还会毫无怨言地接受。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做到这点。”
“对于我熟悉的女人,当然可以这样。可对于那些不认识我的,她们不了解我是多好的一个小伙子,要是我满脸堆笑地望着她们,她们还以为我是居心不良准会被吓跑。”
正懒散地躺在舒适的读书专用椅里的雷纳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好小伙?他们可以把麦格列高领主说成是任何一种人,可就是不会说他是个好小伙……哈哈哈哈……”
拉克伦眉头紧蹙,脸色阴沉。吉莱尔南瞥了雷纳德一眼,说:“拉克伦,别理他。他准是麦芽酒喝多了。但他神志还算清醒。”
拉克伦听出他语气中的责备,很是光火。自从雷纳德得知这儿的女主人是梅根后,便一个劲儿埋头喝闷酒。拉克伦又找到了梅根,对此两个堂兄弟一点也不开心。
雷纳德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我敢肯定,等隔壁那女人养精蓄锐后,她还会冲过来大声叫嚷。在客栈里,你和吉尔还在床上大睡,她就对着我大声吼叫,差点没把我的耳朵震聋。我当时昏昏欲睡,眼睛都还睁不开,根本没听清她在抱怨什么。唉,如果当时她嗓门别那么大,我也许会好好看看她。她身材不错。嗯,的确不错。”
雷纳德特别偏爱窈窕女子。一个女人只要身材合他的胃口,即便是丑八怪他也会穷追不舍。就连拉克伦也承认自己喜欢那些身段苗条的女人,她们穿着紧身裙时的优美曲线,让他着迷。
初次见到金白利时,她穿着灰褐色的宽大裙袍,一些迷人的部位被遮掩了。而今晚,紧束的裙子衬出她丰满的胸脯、窈窕的身材,使拉克伦注意到了这些曾被他忽略的东西。她个子很高,拉克伦很少见到这么高的女人。他与女人站在一起,通常要比她们高出差不多一英尺,而站在她面前,他却不再显得像个巨人。她长着一双迷人的绿眼睛,由于气愤而闪闪发光。脸上的皮肤细腻柔滑,就像新鲜的奶油,金黄色的卷发极有光彩,松散地披落到腰间。这一切都让她看起来很性感。
不寻常的女人。第一眼看去她并不出众,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易被忽视,其实她有一种内在的魁力。要她对着一个陌生人舞着拳头大声喊叫显然不是件容易事,那需要在极度气愤、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才做得出来。
雷纳德已经对她有点感兴趣了。他觉得如果拉克伦不是已经迷上了梅根,那很可能也会恋上她。
然而对于拉克伦来说,现在只有梅根才是他的今生最爱。她有个丈夫,但这有什么?小事一桩嘛!
当拉克伦私下说出罗思斯顿公爵夫人是谁,并打算也夺过来时,吉莱尔南明确指出:“先生,你是不是昏了头了?她是公爵的夫人!别忘了她已经结婚了!”
拉克伦当然知道这些,只是他一点也不像他的堂兄弟那样当回事。他很固执:“她以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我要让她明白这一点。她可以离婚,现在离婚的事并不少见嘛。”
“但对那个温柔的小女人来说,这就意味着毁灭,”吉莱尔南指出。“你要她放弃公爵夫人的显赫地位?我相信没有哪个女人会这么傻。”
“嗨,只要有爱情……”
吉莱尔南嗤之以鼻:“什么爱情?你真像个白痴!拉克伦,你可别忘了,你来这儿是为了找一个腰缠万贯的阔小姐!要是梅根离开了公爵便一无所有,那你怎么办?!”
“堂堂公爵会娶一个穷姑娘?”拉克伦感到很可笑:“她的家境一定不会差,不是公爵也会是侯爵世家。公爵不可能娶一位地位悬殊太大的妻子。”
“像公爵这样的人完全可以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家底如此雄厚,他根本不会在乎她是不是有钱。他娶她不是图她的钱财,而是看中她本人,指望她为自己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梅根算是个大美人,你可以为她不顾一切,难道公爵不会吗?可你无法与他相比。你追求女人主要是为了钱!哈哈,难道你连这件事也忘啦?!”
他们各执己见,争得面红耳赤,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重重的敲门声,隔壁那个丰满女人出现在门口,气势汹汹地向他们大声责难,简直就像一个泼妇。说来也巧,拉克伦当时正为堂兄弟不理解他而大为恼火,否则他也许会向那女人让步,答应安静下来。不过,当时金白利怒气冲冲地来到门口,满脸的轻蔑已经让他受不了,加上语气又充满了敌意,更是大大地激怒了他。就算他当时心情不那么槽,也会发怒的。
而今他心境仍然不佳,他还在生堂兄弟的气:“雷纳德,要不是你把酒一杯杯地灌下肚,声音也不会越来越大,我们也不会在这个倒霉的时候被人痛骂一顿!”
“什么,你是说,都是我……我的错?”雷纳德醉醺醺地说:“难道你……你没冲我大声喊叫吗?”
“只听得见你一个人在叫嚷!”
吉莱尔南冷静地插了一句:“难道你们没注意到你们又都提高了嗓门吗?”
两人面面相觑,很快拉克伦用手拢拢头发,愤愤地说:“明天早晨我要向那女人赔礼道歉。不过,也说不准她会再骂我一顿。”
“当它没发生过,行吗?”吉莱尔南很不满地说。“你总爱任着性子蛮干,事后又后悔。”
“也并不总这样。只有在我确实错了的时候,我才道歉。这次,那女人没有先请我们安静点,而是一来就痛骂我们,她这么做刚好抵消了我的负疚感。不过,至少有一点我们错了,就是打扰了她休息。”看着两人沉默不语的样子,拉克伦抬高了声调:“嗨,别那么丧气,你们该为我高兴才是。我来这里终于找到了梅根——我心爱的女人。”
“要得到她你得面对很多困难,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些麻烦都会望而却步。理智点吧!你肯定会失败,而且是一败涂地。”
“那么说,你们是对我没信心啦?”
吉莱尔南说:“这不是信心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梅根小姐要是不爱他,会嫁给他吗?”
“一个公爵?”拉克伦哼了一声。
“那当然。而且这位公爵不仅仅是声名显赫。拉克伦,我们几个也曾说过他是好样的。我敢肯定这几年他一直让那女人过得悠闲自在,舒心惬意。她当然也会深爱着他。你要她放弃自己的爱和已有的显赫地位,跟你这样一个不名一文的领主私奔,可能吗?如果你好好地用脑子想想而不是光凭感情用事,你就会同意我们的看法。这事根本就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