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白利把脸转开,懒得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了。她听到拉克伦在她身后得意地小声笑着说:“亲爱的,你的脸又红了。你知道你这样子有多诱人?我又忍不住想吻你了。”
她猛地转过脸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要是你敢,我就……”
“回吻我一下?”拉克伦打断了她的话头,“好啊,那么你脸上就会更好看了。我敢肯定,我会想办法把你抱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吻个够的。”
金白利的血液凝住了。她这时的感觉真是奇怪极了:一方面恼羞成怒,可另一方面想到他会把自己抱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吻个够,又不禁振奋不已,浑身上下涌动着一股热流。
哦,不,什么合适的地方!在她看来,根本就不合适!天哪,她简直要被逼疯了!他总是那么厚颜无耻,总是用他那挑逗的口吻拨弄她那根脆弱的情欲之弦,而且居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今天这种情形下,他们的行为一定会很惹眼。金白利决定不理他,使他自感没趣而停止挑逗。
她对梅根说,“如果篮子里有苹果,请给我一个。”
拉克伦在她背后小声低语:“胆小鬼。”他轻轻的笑声中带着一种邪气。
金白利没理他。但她已是面红耳赤了。
第十二章
接下来的几天,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了谢灵·克罗斯,有的是回家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作准备,另外一些是迪奇宣布家庭聚会已经结束,而不得不离开的。
金白利和拉克伦没包括在这群人中。他们要在谢灵·克罗斯的教堂举行婚礼。婚礼场面不大,只有双方亲人和公爵夫妇参加。德夫林给他们发了特许证,不用等贴出结婚公告后三个星期再举行婚礼*。现在万事俱备,只等金白利父亲的到来了。
德夫林已经写信给亚勃罗夫伯爵,并把这事告诉了金白利。
金白利不好意思过问是否德夫林已将她的丑闻告诉了她父亲。当然德夫林很可能不会,因为这事是不宜在信中谈论的。他也许只会简单地写上一句“你女儿已经订婚,只等你一到就举行婚礼。”
塞梭·理查德会很快动身前来。如果德夫林更确切地写上“你女儿很快就要与克兰·麦格列高庄园主成婚,”那来得就更快了。
其实,只要提到拉克伦的名字,她父亲就肯定不是为嫁新娘而来。他会弄得大家都很不愉快。金白利知道父亲根本不会顾及有什么人在场,他会大发雷霆。
塞梭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那时大家刚吃完晚饭,正在客厅各得其乐。如今客人都走了,这里已没必要不停地开展各种娱乐沽动了。
拉克伦和玛格丽特在客厅的一角下象棋。梅根正指挥着几个仆人把新买的蜡烛放到早晨才拿来的圣诞树上。金白利帮着迪奇把木雕的天使从一个个小丝绒口袋里拿出来,用来装饰圣诞树。
至于德夫林嘛,也站在壁炉架旁看着整体布局,不时地指点一下放东西的位置,还一口口啜着白兰地。
突然从走道上传来了金白利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很有点光火:“那个该死的苏格兰人来谢灵·克罗斯干什么?居然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塞梭,见到你很高兴,”德夫林迎上前去,干巴巴地说,“我想你已经收到我的信了吧?”
“什么信?我来这儿是因为金白利的名字居然和一个苏格兰人纠集在了一起!我很震惊,对此我一点也不想瞒你。那个该千刀万剐的苏格兰人在哪儿?他究竟来这儿干什么?”
“那个‘该千刀万剐’的苏格兰人是我的亲戚,”德夫林毫不示弱地答了一句。
“上帝啊,亲戚?”塞梭大声叫嚷着,好像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事,“我过去怎么没听你说过?”
“也许是我以为这与你无关吧,”德夫林冷冷地说,“我想我们最好是到书房去谈。我妻子祖上也有苏格兰人,我希望你的无礼别激怒了她。”
塞梭这时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这么大叫大嚷反而让他显得更加愚蠢。金白利倒一点也不为他难为情,因为她对他的尖刻刁钻早已习以为常了。她只是感到抱歉,因为在坐的那些有教养的人现在不得不忍受他的这种暴虐。
塞梭环顾了一下客厅,看见了公爵夫人。只见她眉头紧拧,正望着他。“哦,夫人,对不起,我心烦意乱时往往会忘乎所以。
这件事的确给我的打击太大了。”
“可以理解,”梅根谅解地说,“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我们早就忘了。我们还有许多事等着你来商量呢。”
“来吧,塞梭,”德夫林没等他来得及问是什么事情,就匆匆地带他穿过客厅,径直朝书房走去。
塞梭点点头正想走,转身瞥见了金白利。他眉头一皱,用命令的口吻说:“女儿,你跟我们一起去。你得向我解释清楚。”
他没等金白利点头赞同,就转身走了。他认为金白利不会违抗父命。其实金白利心里倒的确不想听他的,因为听塞梭说话简直是一种受罪,而且他这次的长篇大论肯定比往常更糟。但回避看来是没用的,他毕竟已经出现了。他还不知道她要嫁给那个苏格兰人的实情。不过,不会太久的,而且——她最好是自己来面对这一切。
金白利站起身来,看见拉克伦的脸上写满了好奇。“你想不想跟我一块儿去?”她建议道。“不过我提醒过你,这不会很开心,关于……”金白利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当着外人的面说这话有些不妥。她希望拉克伦还记得她曾经说过她父亲不开心的原因。“你很快就会知道一切的。”说完,金白利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这种时候拉克伦没必要在场,她过后会把整个过程告诉他的。
金白利到书房时,德夫林正坐在书桌后面。屋里有许多椅子,她靠墙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不过她也不奢望能避开她父亲的注意。塞梭正站在屋子中央。金白利知道他宁愿站着,因为他习惯于坐在书桌后面那把象征着权威的椅子,可现在不是在他的书房里。
“你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女儿了,”德夫林体谅地说,“如果你想和你女儿单独呆几分钟……”
“没这个必要!”
干脆得简直有点不近人情。这也说明塞梭对他这个唯一的女儿的感情到底怎么样。看见德夫林那诧异的表情,金白利差点没笑出声来。别人也许会认为塞梭在情感方面有点不对头,而金白利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这就是她父亲的真实写照。如果有哪一天父亲对她不那么怪戾、唐突,那才叫怪呢。在金白利记忆中,这种时候从来没有过。对塞梭来说,温和就意味着不正常。
“那好吧,”德夫林平静地说。“你还没收到我的信就来了,所以我把信中情况跟你说说。我们讨论一下……”
“公爵先生,不用麻烦了,我已经都听说了。我来这儿是想弄清楚,怎么会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
“我想你是说为了你女儿,那个苏格兰人打坎斯托子爵的事吧?”德夫林问道。
“不错。”
“你只听说了这件事?”
“是啊,”塞梭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啦?”
“我们说的是不同的两件事,在信里我可只字没提这件事。
那只是一个小插曲,一两天后大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那你给我写信是为什么?”
“我是告诉你,有人向金白利求婚了……”
“坎斯托子爵?”塞梭激动地打断了德夫林的话头。“太好了!我跟他父亲可熟了,他……”
“现在已经证实了子爵是个贼,”德夫林冷冷地插了一句。
“别再提那个无赖了。”
塞梭诧异不已,愣了一会,说:“先生,对于坎斯托一家来说,这种指责未免太残酷了吧?”
“但事实摆在那儿。而且已经被证实了。”
“那么还有谁想要这个丫头?”
塞梭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压根儿没想到会有人愿意娶金白利。
德夫林听出了弦外之音,针锋相对地说:“她很受客人们的欢迎。
我敢说还会有人来向她求婚的。不过她已经答应嫁给克兰·麦格列高的庄园主麦格列高先生了。在信里,我也说了我很赞成这件婚事。”
“放屁!”塞梭咆哮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德夫林不悦地皱了皱眉,讥讽地问:“怎么,难道我没说清楚吗?”
“清楚,太清楚了!”塞梭就像当头挨了一棒,脑子里一片空白,“该死!她不是在开玩笑吧?”
“塞梭,你反应这样激烈,我敢开玩笑吗?”
塞梭稍微回过点神来,说:“她明明知道跟苏格兰人搅在一起后果会怎么样!这是百分之百的笑话!我他妈的可没心思跟你们逗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