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谢灵·克罗斯的头一个星期,真是宾客盈门。除了约翰·肯特和霍华德·坎斯托,新来的客人中还有三位少女。她们像金白利一样到了婚嫁年龄,受到公爵夫人和玛格丽特的邀请打算在此多住些日子。
金白利对那三个少女很反感。她们都比她年轻,在她看来还比自己漂亮。如果其中两个没把她们未婚的英俊兄长带来作伴的话,金白利可能早就收拾行装回家了。这三个美人儿在这儿,对她来说是一种威胁,男人们不会再以她为中心了。
金发碧眼的莫尼卡·艾尔嘉小姐算得上是个美人儿,她很聪明、幽默,很能活跃周围的气氛,尤其能让男士们笑个不停。自打约翰·肯特见到她,眼光就再没追随过别的女人。
性格活泼的伊迪丝·温斯通小姐长着一头赭色的头发,一双淡灰色眼睛处处透着可爱。她的美貌迷住了所有的人,但金白利觉得她太爱出风头。这位年轻小姐似乎一点也不会感到羞涩,她的想法通常是不加考虑就会脱口而出,即便经常出错她也毫不在乎。在金白利看来,她一点也不聪明,说话总是让人啼笑皆非,可那些男士们似乎根本就没觉察到。
简·卡利欧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算得上是男人们理想的梦中情人。她金黄色的头发,黄褐色的眼睛,容貌秀美,举止端庄,完全符合大家闺秀的风范,而且性情也不错。她那位得意洋洋的母亲总是不失时机地向那些对她女儿感兴趣的人念叨这些事,只是金白利觉得一个有头脑的男人要是选简的母亲这么盛气凌人的女人作自己未来的丈母娘,也真够他受的。
在所有客人中,除了赫克特·卡利欧和克里斯朵夫·艾尔嘉外,还有一位侯爵也是刚刚到的。他因公事来拜访公爵,后来接受了德夫林的建议给自己放个假,留下来参加梅根为接下来几个星期安排的活动。他叫詹姆斯·特拉维斯,年届四十。金白利想要是他再年轻一点就好了。他也是姑娘们极佳的人选。
黑发碧眼的这位詹姆斯·特拉维斯先生着装非常有风格,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洒脱。虽说他有前妻给他留下的两个儿子,但对于年轻女子来说,他仍很有魅力。据露辛达说,他富得流油。自前妻死后,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来替代她。
接下来的几天里,金白利渐渐觉得与詹姆斯相处非常愉快,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詹姆斯总是会寻找话题让金白利开心,他非常喜欢她那迷人的微笑,更会不失时机地赞美她几句,让她听着非常受用。
这些聚会拉克伦是每场必到。无论金白利同谁在一起,都会有意无意地注意到他。要有意回避他也许不难,但同处一室时要完全忽略他就有些不太容易了,而且……
还在伦敦的时候,有一次金白利在大厅里与拉克伦擦肩而过,他先严肃地说了一句:“金白利小姐,你今天看上去真迷人,”接着又换了种口气:“你想过吗?我们那晚的亲热很可能会产生一个后果,那就是使你怀孕。”
金白利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赞美表现出欣喜,接下来的第二句话就让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回答,拉克伦就已扬长而去。
幸好她以前已想过此事!否则,要是她对这事一无所知的话,无疑他的话只会让她更加烦恼。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有一天他们与另外三十多位客人共进晚餐时,拉克伦又向她重提此事。当时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位坐在金白利左边的男士离开了餐厅,自己却泰然自若地坐了下来。
金白利理都没理他。她假装没看到他。趁着别人在说话时候,拉克伦侧过身来对她说:“金白,如果你怀上了我的孩子,那一定要告诉我。要是你想瞒着我,我会非常生气的。”
一星期后,金白利得意地来到拉克伦面前,“麦格列高,告诉你吧,我根本没怀孕!这下你放心了吧?你用不着娶我,我也不会闹婚前生孩子的丑闻了。”
金白利本以为他会如释重负,但奇怪的是拉克伦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轻松的样子。而她就不一样了。她一下子觉得心头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她又可以按计划去寻觅未来的丈夫了。她不必担心面对自己的父亲了。当然,她也得加紧步伐,父亲要她尽早决定,她也不能耽搁得太久。
可是,有一件事情金白利不明白,为什么拉克伦听了她的话没有表现出轻松的样子呢?确切地说,他根本就没做出任何反应。她本想问个究竟,可恰好这时霍华德·坎斯托来请她去骑马兜风,她不想错过这难得的好天气,就跟他出去了。
尽管来了三位小美人,但霍华德对自己的兴趣却有增无减,金白利对此是深感欣慰。而约翰·肯特就不然了,他很快移情别恋了,金白利于是把他从候选人名单中划掉了。
拉克伦来这儿是为了找一个妻子,可是他看上去并不是很用心。虽然伊迪丝的眼光总是在他身上打转转,可他几乎连正眼都没看过她。对简他倒是有所注意,可也只是出于友好和礼貌。
金白利感到有些纳闷,不知道拉克伦这个样子是不是受到了她那次那句话的打击。在伦敦的最后一场舞会上,金白利从放满饮料和点心的桌旁走过,碰巧看到拉克伦站在桌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梅根和德夫林翩翩起舞。一时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金白利心头翻滚。是的,他还恋着那个女人,而且这种爱恋很深!一种酸楚中夹带着愤懑的情感油然而生,她迫不急待地冲口而出:“怎么,你想让她离开自己亲爱的丈夫和可爱的孩子,跟你走吗?”
拉克伦吃惊地回过头来看着她,几乎是冲她吼道:“什么?你说是她的……什么?”
看着他那让人无法理解的神情,金白利不由得皱起了眉:“难道说你不知道她已经有了儿子了吗?”
“哦,天哪!我怎么会知道呢?我从来没看到她和她的孩子在一起啊!”
“那么我非常抱歉,至少对于你从我这儿了解到这件事。” 由于这个意外,金白利语气温和了一点,她接着说:“全英格兰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几乎每张报纸都登过他们的事。有段时间大家谈起的都是这个话题。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你婶婶一定在你面前提过,只是你根本就没当回事。”
拉克伦大声笑了起来,那笑声显得有点空洞。然后他走开了。那天晚上金白利再没见到他。她有些不安,她忘不了他离开时看她的眼神,那眼神很古怪,金白利不知道是她最后一句话伤害了他的自尊,还是他认为金白利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告诉他,显得太贱了。她真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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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妈妈,我一点儿也不在乎!我就是要那个苏格兰人!我不想再听你啰嗦了!我烦透了!”
当简·卡利欧冲着她母亲尖叫时,金白利正走进餐厅。她好像在马厩旁就听到过这种尖叫了。在场的十几个客人,包括那个苏格兰佬在内,都非常惊讶,他们想不到这声音竟是从一个大家闺秀那儿发出的。
有人咳嗽了一声,接着又是一声。大家窃笑起来,之后整个屋子一片寂静。一个沙哑的声音幸灾乐祸地说:“难道那位苏格兰人不想起来说几句吗?”
在座的人很块又交谈起来,他们都尽力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正同母亲站在放满快餐的餐柜前的简·卡利欧小姐困惑地回过头来看着餐桌前的客人,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母亲则臊得满脸通红,赶忙抓起女儿的手往门口走去。由于走得匆忙,她们差点跟金白利撞了个满怀。
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人们各自忙着进餐,谈论自己的话题,只有伊迪丝还傻乎乎地在那儿大声说着:“噢,我还以为她脾气好得很呢。她妈妈原先一直是这么吹嘘的。”
金白利抬起眼睛正想大笑,却意外地与拉克伦的目光相遇了,她赶紧敛住笑容,可收得不彻底,还是淡淡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由于谢灵·克罗斯客人太多,所以每天他们都吃自助早餐。金白利走向摆满早餐的餐柜时,只听到简的哥哥赫克特·卡利欧正和克里斯朵夫说话:“她简直就是个小泼妇。在家时我父亲也常常这么说我母亲。这些年来一直跟这么两个活宝住在一起,真是活受罪。”
一旁的莫尼卡听到这有关别人隐私的谈话,感到有些不自在。金白利也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赫克特,并将他从自己的候选人名单中划去了。在别人面前讲家里的隐私,这种人实在是太没修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