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些事情要发生的话,你想躲都躲不掉。这恐怕就是命运吧:不过,就我而言,我更相信人的作用。只要人认准了的事,我想没有办不到的。”
“好,那么是不是可以将你的手拿开,让我松口气呢?”金白利叹了口气。
他舒心地笑了。“当然可以。瞧,现在你就看到了,有时人为因素可以改变命运的走向。要是你不那么求我,那就难保要再发生什么事了。”
“你什么意思?”
他又笑了,露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金白利不由得一阵哆嗦,她已经猜到他会说些什么了。“亲爱的,我还没吻过你呢。我现在有一种冲动,要吻一吻你。”
“别痴心妄……”
她想大声表示抗议,可刚说了几个字,下面的话就被他的嘴唇堵住了,他已低头吻了过来。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的突然,金白利简直有些措手不及。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可这是真的,拉克伦的嘴唇轻轻地、略带犹豫地在她的嘴唇上移动着。不一会儿,他不再犹豫了,用力将她的唇吸进了自己嘴里。
金白利只觉得全身发软,神思恍惚。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呼吸急促,脑子里一片空白。当他将舌头滑进自己嘴里,使劲吮吸自己的双唇与舌尖时,她感到一阵惊诧和慌乱,她根本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但很快,这感觉就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所替代。她身体中不断地涌动着一股股奇特的电流,这电流击打着她,将一阵酥心的震颤与快感渗进了每一根毛细血管。
当他抬起头来,向后挪了一下身体时,她还沉浸在那种奇异的感觉中,神思恍惚。要是这时候他离开,她一定会浑然不知。当然他没走。他出神地低头凝望着她。她回过神来,心里一下子矛盾极了。她恼怒、气愤,恨他为什么胆敢这么做。但她又渴望、企盼,希望他能再一次吻他,再一次让她神游于那种醉人的境界……
金白利从来没有过刚才的那番体验,哪怕是一点点类似的经历。她十六岁那年,摩里斯给了她生平中第一个吻,但他只是象征性地、敷衍地在她嘴上亲了一下,让人感到十分别扭,第二次是在他出门远游之前,但仍只是君子式的,没让她产生任何异样的感觉。然而这苏格兰佬的吻,却让她魂飞天外,感觉简直无法言状。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对她的态度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金白利觉得她应该弄个明白。她问:“你干嘛要这样?”
拉克伦脸上的神情一片茫然。“我也不知道,”他说。“可能是我喝多了。在我再做蠢事之前,我最好还是上床去睡觉。”
他的回答让她大失所望,尽管她觉得自己大可不必如此。她期望听到的是:他吻她完全是出于无法控制自己,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渴望这么做。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她冲着他说:“啊,太妙了。想法倒是不错,麦格列高先生,可别到了明早又向我道歉啊。道歉多了就缺少诚意了,难道不是吗?人们道歉通常是向对方表示诚意的。”
金白利转过身去,想再一次试着开门。拉克伦一把抓住了她的臂膀,朝她俯下身来。他呼出的气息撩得她脖颈痒痒的,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我从来不会因为吻了一位女士而向她道歉。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你也不例外。别指望我会觉得内疚。”说完他大步走开了,留下她一人站在那儿,心中一片疑团。
☆☆☆
三天后,金白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马上就要去参加威吉塞斯舞会了。她曾坚持认为自己一定不能按时作好准备,可她错了,如今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出发了。
公爵夫妇、赫丝特女士、拉克伦·麦格列高、金白利等都要去参加舞会。辛西姬由于年纪大小不能参加,正噘着嘴闹情绪。舞会后他们将到公爵的别墅住一个星期,因为他们还接受了伦敦另外几个社交圈的邀请。迪奇与玛格丽特第二天和辛西娅一道直接前往别墅。
真令人难以置信,坎特比女士居然能在一天半的时间里就为金白利赶制出一套精美的舞裙,另外一套将在一星期内直接送到伦敦。她还答应在他们临出发前为金白利做好两套晨服。
公爵夫人和所有亲友乘坐着公爵府专用的豪华大马车,仆人们和行李占用了另外两辆马车。公爵挑了一匹上乘的纯种马自己骑着,大概他不愿意跟那个苏格兰人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挤好几个小时。金白利也希望自己能避开拉克伦,可她没那么运气。
过去的两天里除了吃饭,金白利一直设法避开他。总算幸运,她成功了。那开晚上拉克伦吻了她,第二天吃早餐时,他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一定是她把感冒传给他了!她在一旁幸灾乐祸暗自得意:活该!真是罪有应得!看你还敢不敢再亲我!这以后,拉克伦看见她时总是板着脸,和那天晚上判若两人。金白利觉得这真是又好笑,又可气。那天早餐后,他打喷嚏渐渐不那么厉害了,金白利想一定是迪奇把那难吃的感冒药也给他吃了。
这天早晨,他们上了马车,不巧金白利正坐在了拉克伦的旁边。所幸凳子很长,她可以不必紧挨着他,这样至少可以不理他。梅根与赫丝特坐在他们对面。金白利可以想像得到,只要赫丝特女士一不留神,拉克伦就会盯着梅根看。而且,金白利还敢肯定要是赫丝特没在场,自己一定会再一次受到冷落。他们一定会就两人之间的感情债说个没完、吵个没完。至少他会这么做。关于这点金白利深信不疑。
就像与拉克伦初次争执时一样,梅根紧绷着脸,看得出她在生苏格兰人的气。只有当她不得不回答赫丝特的问话时,那怒容才暂时消失,露出和悦之色。一路上赫丝特喋喋不休,说个没完,金白利不想和她啰嗦,只好眼睛望着窗外,假装在欣赏风景。
到伦敦时正是下午,没有安排活动。梅根叫大伙好好休息一下,因为舞会将持续到第二天早晨,他们得熬个通宵。金白利如释重负,她总算松了口气。在那么小的空间里要故意回避拉克伦,可真是件苦差事,一路下来她已是腰酸背痛。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要去参加舞会了。金白利穿上那件新做的裙装,左看右看,感觉好极了。那裙子很适合她的气质。银灰色的缎子面料,下身从臀部以下收紧,肩膀、汤匙式的低领口、裙摆及背后长长的拖裙都点缀着好看的淡蓝色花边。一小条别致的绸带绕在脖颈处,上面挂着一块很精巧的玉石,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然而真正让金白利变得妩媚动人的,是梅根的女仆帮她做的新式发型。当那女仆手拿剪子和卷发筒来到金白利的房间,动手修剪她那前额和鬓角的头发时,金白利还真有点担心,生怕这年轻的女孩子一剪子下去就将自己变成一副古怪的丑模样。可事实证明,那女仆对流行发型的把握很在行,她是梅根专门派来为金白利参加舞会打扮的。
地上散落着一绺绺的金发。金白利对镜一看,修剪过的刘海巧妙地勾勒出了她的面部轮廓,鬓角处的卷发又让她的脸型看上去柔和了不少。略施粉黛后,金白利都有点认不出自己了。她觉得自己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漂亮过。她盼着舞会能快点开始。她简直有些急不可待了。
拉克伦第一眼没认出她来。他从房间里出来,与她擦肩而过。一开始拉克伦还以为是圣·詹姆斯家请来的新客人,便礼貌地点点头打个招呼,她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大模大样地继续往大厅走去。当他回过神来,认出是她时,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平时谁要是想叫拉克伦吃惊,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可金自利小姐却总让他出乎预料。他真想一把把她抓住,问问她打扮成这样到底想干什么。可他还是沉住了气。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可笑的声音,他赶忙把嘴闭上。
在谢灵·克罗斯的那个晚上,当他第一次看到金自利的笑颜时,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吃惊过。那对酒窝使她一下子平添了许多魅力。他不知道那微笑怎么就像一个魔术师一样使一位貌不惊人的女人一下子出落得楚楚动人。他决定今晚再看个明白。当然,也就是看看而已,他并不想让这一切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然而,可恨的是,那个女人总是能够让他感到惊奇,总是让他不知不觉受她的影响!
自从那天晚上她怒气冲天地敲响他的房门,他就无法完全控制自己了。即便是对梅根的关注也不能完全集中他的注意力。当金白利不在自己的视线里时,就经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