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冷爵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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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为什么遇见她,他的好脾气便会消失无踪;而她,总可以轻松自在地与他人交谈,唯独在他的面前,便成了一个哑巴。

  过了一会儿,威廉发现她依旧默默无言,他径自走到驳船上。

  “还不跟上来!”

  坐在驳船上,望着她依旧站在岸边,这不禁更让威廉气恼。

  雨尘抬起头,望着和汀娜坐在一起的威廉,心头不自觉地疼了一下,而后便像是一圈圈的涟漪扩散出去一般,在她的体内掀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涩和苦楚。

  在淡淡的薄雾之下,仍旧清晰可辨汀娜爱笑的脸,还有威廉微怒的俊脸,这样的他们,看起来登对极了;可是,却也让她难过极了,而她到底是在难过什么,她依旧不是很清楚。

  只觉得这种感觉,更加深了自己离开这里的念头。

  而雨尘在坐上驳船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她将不再是她自己。

  ☆ ☆ ☆

  驳船沿着泰晤士河顺流而下,来到了某一个地方,威廉便要船上的水手将驳船系好,便带着汀娜和雨尘下船。

  “待会儿杜累克见到我们,一定会被我们吓一跳,况且我们还带了一个少见的人种,想必能够让杜累克感到惊喜。”

  一下船,汀娜便自动地挽上威廉结实的手臂,美艳的脸蛋靠在他的颈边,像极了一对相爱的情人,这个想法更是让雨尘没来由的一阵瑟缩。

  “瞧你,把杜累克说的像个变态似的。”威廉让汀娜给逗笑了,不禁放声大笑着。

  在他的感觉里,杜累克就像是他的父亲一般,对他和汀娜总是有着用不完的慈祥和宠溺;不过,若是他能够不再为了上帝而四处奔波、四处宣扬的话,他会更爱他一点。

  毕竟,现下的时局变化诡谲,他却老是出海周游各国,总是会让他担心万分,他无法放任自己视为父亲的他陷于危险之中。

  威廉斜睨了一眼在他身侧后方的雨尘,心底浮现杂乱的思绪,令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恁地一个谜样女孩……令他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到了!”

  汀娜兴奋的叫声令威廉回过神,发现目的地到了。

  他一回头,发现雨尘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眼前庄重严肃的圣保罗大教堂,一双水眸水灵灵的模样让他想起初生的小兔子,正如她一般,正对这个世界充满赞赏和新奇。

  威廉扯出了一抹灿如温阳的笑,一双蓝眸深邃得有如平静的大海。

  “杜累克!”

  汀娜突地大叫一声,便往前飞奔而去,威廉也及时收回自己多年不见的笑,恢复一贯的冷淡面孔。

  “我的孩子,你近来好吗?”杜累克开心的拥着汀娜,徐步来到威廉的面前,一脸慈祥像是一个极习惯宠溺孩子的父亲。

  “我很好。”威廉看着愈加年迈,却更显容光焕发的杜累克。

  “我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你了呢?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杜累克笑声如洪钟,看得出他非常欢迎威廉的到来。

  “如果你可以少出点远门,你便可以常看到我。”威廉低沉地说着。

  “那不是我的旨意,而是上帝要我出远门的。”杜累克依旧笑得极开怀地应对,仿佛将一生奉献给上帝,是他来到这世界的唯一理由。

  “那么,我会开始憎恨上帝。”威廉冷冷地说着。

  他是一个天主教徒,他也信奉上帝的一切,可是却无法原谅上帝让日渐衰老的杜累克如此忙碌。

  “上帝会原谅你的莽撞。”杜累克轻声地回应着。

  “我可不在乎。”威廉狂傲地说,湛蓝的眼眸中绽放出一抹放荡不羁的诡魅邪光。

  杜累克笑着,只是睁着一双慈善的蓝色眼眸望着威廉,却又眼尖地发现他身后一个正四处观望的女孩。

  “那女孩是……”不知怎么搞的,他居然觉得她有些许的面善。

  “她是我从西班牙商船上带回来的,听汀娜说,她似乎是个东方女子。”威廉忍住想回头看她的欲望,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杜累克脸上的异样。

  杜累克放开汀娜,慢慢地走到雨尘身边,突地说:“我的孩子雨尘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用着不是十分标准,却又能够让雨尘听懂的大明语言说话。

  雨尘徐徐地转回身子,一双水眸不敢置信地瞪大,直视着眼前的白发老者,泪水倏地滑落香腮。

  “杜累克修士!”

  雨尘站在原地,泪如雨下,已经有多久了,她不曾再听过自己的母语,有多久她不曾再听过有人这样叫她的名字……所有的辛酸和痛苦在刹那间涌上心头,让她泪水不断地往下滴……

  忽然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拥住杜累克,她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用力地抱住杜累克,怕是一放手,她便又会断了回家的路。

  ☆ ☆ ☆

  在圣保罗大教堂里,杜累克轻拍着哭得像个泪人儿的雨尘,让一旁的威廉觉得很不是滋味。

  “别哭了,再哭就要像只小兔子了。”

  “修士,我没想到我还能再遇见你,而且是在这种时候……”雨尘不断地抽抽噎噎,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的。

  看到杜累克,总算让她故作坚强的面具,霎时粉碎得无影无踪,哽在胸口痛楚难忍的闷气总算烟消云散。

  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值得庆幸的。

  “威廉欺负你了?”

  杜累克突地敛起笑,神色肃然。

  “他的名字是威廉?”雨尘绕过了他的问话,径自问着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和他相处一个月,她始终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她就如一般卑贱的侍女,只能称呼他的爵号,不能直呼他的名字。

  杜累克犀利的双眸仔细地望着雨尘,缓缓地说:“你瘦了好多,是不是威廉折磨你了?”

  他知道威廉的个性,他并不坏,只是在某些时候,显得急躁而傲气凌人,不懂得该如何真诚地尊重每一位淑女。

  雨尘闻言只是神情黯淡, 微垂着脸, 不再看着杜累克这一双让人心虚的眼。“我想要回家。”

  “是威廉不准你回家的吗?”杜累克沉声问着。

  “不,是我无法和他沟通,所以我们有了误会。”雨尘急急忙忙地为威廉脱罪。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在她思考之前,这些话已不待她思考即脱口而出。

  “是吗?”

  杜累克蓦地站起身子走向威廉,而感觉不对劲的雨尘也赶紧跟在他的后头。

  “威廉,将这孩子放在这里吧,改天由我送她回家。”

  “回家!?”

  送她回家?他从来没想过要送她回家。

  “她不属于这里,而是属于东方的上帝,所以我要送她回去。”杜累克斩钉截铁地说着。

  “她是属于我的,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身边!”威廉猛地大声回道。

  在他还小的时候,杜累克对他说,他早逝的父母属于上帝的,而他也是属于上帝的!现在他又打算告诉他,他想要的女人也是属于上帝的的吗?

  简直是放屁!

  “威廉,我的孩子,你必须听我说,她也是侍奉上帝的,她不能和你在一起。”杜累克殷切地说道,希望他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是你的孩子,你必须称呼我威斯顿公爵,杜累克。”威廉脸色一沉,冷冷地说着。

  他突地拉过雨尘,走出圣保罗大教堂。他不允许可恶的上帝再与他争了,即使是上帝,他也要向他宣战!

  第五章

  英格兰汉普敦宫

  威廉站在丰采厅里,斜倚在大厅后方的走道旁,手捧着水晶酒杯,浅尝着琥珀色的威士忌,冷眼地看着满厅的热闹。

  今天是英格兰女王伊莉莎白五十岁的圣诞,宴会用的丰采厅里,拥入大批的英格兰贵族,还有邻近诸国派遣的贵族,当然这里头也有逐渐与英格兰交恶的西班牙贵族。

  而他今天的任务,便是驻守在丰采厅里,遏止所有的流血事件;若不是女王的旨意,他宁可待在威斯顿堡,也不愿意看着这一场可笑的权谋斗争。

  他想待在家里?

  多么可笑的念头!他是多么地憎恶威斯顿堡,何时自己又变得如此软弱,需要躲在威斯顿堡里?

  这一切……大概是为了她吧。

  她自从圣保罗大教堂回来后,变得开朗多了,不再皱着一张脸。

  是杜累克的缘故吗?是因为杜累克的存在,让她觉得有安全感,不再悚惧这一切吗?

  就因为杜累克能够和她说她的母语,她便对他撤下所有的心防吗?那么,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

  若是她给他机会沟通,他也不会这样待她,也就不会贬她为一个卑下的侍女了。

  是她不好,是她宁可笑脸迎着任何人,却唯独吝于给他一个微笑,是她不知好歹,让他不得不想些办法,让她懂得一些规矩。

  想得烦躁极了,威廉蹙着眉,再呷了一口威士忌,才发现酒杯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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