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辛瑞见她如此不合作,脸色蓦地一沉,开始动起脑筋。"好吧!你记不记得方才你说过什么?不是说要让我快乐吗?"
"是啊!"雪流苏有些摸不着头绪的望着他。"那正是我雪流苏的任务啊!怎么了?"
"好。"既然雪流苏真的有这样的想法,那他就针对这一点下手。"现在--你仔细看着我!
"看你?"雪流苏对他的话感到大惑不解,他有什么好看的?不不!他是长得很好看啦!不过,她为什么得盯着他看呢?
"你看我的表情像是快乐吗?"
"嗯哼……"闻言,她果然开始很认真的看、很努力地看,还上上下下的看、左左右右的看……"咦?好像是不怎么快乐耶!"
她要怎样才能改善他脸上那种不悦的表情啊?
"这不就是了?"萨辛瑞乘机接她的话道:"如果你现在去休息、睡觉,我便会觉得有些快乐了,懂吗?"
"嘎?"雪流苏瞠大了眼。
她的任务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 ☆ ☆
"不会吧?"
萨多尔先是瞪着在床上熟睡的小佳人,再回头瞪着他的兄长,狐疑的问:"你是说,这个美美的姑娘是自己从……"他以后指着那面雪花流苏的手镜,"从……那里跑出来的?"三哥是在跟他说笑吗?
"是的。"萨辛瑞颔首。
"然后……她是'小的',而你是'大的'?"萨多尔再次确认。
"是的。"萨辛瑞从善如流地再颔首。
"再然后,她那个小的要负责让你这个大的……'快乐'?"萨多尔提出第三个疑问。
"是的。"萨辛瑞也第三度给他肯定的答案。
"拜托!世上哪有这种事……"萨多尔仿佛是承受不了这么多的震惊,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喉咙里开始叽叽咕咕着,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你说什么?"萨辛瑞没听清楚。
"我说--"萨多尔放大音量道:"天底下哪有这么好康的事啊?怎么我就没有这种好运道呢?"
他好不甘心啊!
对对对!他要赶紧回那家乌漆抹黑的小店,叫那个古里古怪的小老头儿也卖给他一面手镜!
"你别胡说了,五弟。"萨辛瑞没他那种"邪恶"的心思。"我要你多订一间房,你订好了没?"
身为楼兰使节的萨氏兄弟,本来是应该住在皇宫所招待的别馆里。
但萨多尔很龟毛,一下子嫌住在宫里太闷,不够自由;一下子又嫌各国使节及唐朝大大小小的官吏总是成天拜访来、回礼去的,罗唆死人了!
所以,他干脆到长安城内的盈门客栈投宿,想等寿辰之日到了,再进宫拜寿也是一样的。
萨辛瑞本想否决五弟这种失礼的念头,后来却转念一想,也就随着他的意,毕竟住在外头确实是比较自由。
"有啦!她的房间便订在咱们的对门。"萨多尔颇为暧昧地朝兄长挤眉弄眼的。"不过,三哥,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这小美人的任务不是要让你'快乐'吗?就让她和你一起睡不就成了?"哈哈!天底下还有比这种更快乐的事吗?
"孤男寡女,授受不亲。"
"吱!什么话?孤男寡女才好'亲'呢!"萨多尔为了兄长的不解风情而感到扼腕不已。
"唔……"床上的小美人突然发出充满困意的梦呓声,许久后,那双盈盈水眸才勉强撑开一条缝。
"早。"萨辛瑞温和地对那张睡眼惺松的小脸打招呼。
"早。"嗯!是主子。
"早哇!"萨多尔也好奇地把他的大脸凑了过来。
"哇!"雪流苏突然完全清醒了。"有野兽!"
"什么?在哪里、在哪里?"萨多尔也反射性地惊跳起来,后脚摆好架式,一副进入戒备状态的模样。
"哈哈哈哈!"萨辛瑞见状,忍不住放声大笑。
"三哥!"顿悟到自己就是被耻笑的对象,萨多尔既无奈又火大地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总不能找这个小美人的麻烦,或是跟三哥单挑吧!
"真是……吓死人了!"雪流苏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还很夸张地直拍着胸口,"你胡子长那么一大堆也就罢了,还不好好的整理,你想吓死人啊?我劝你晚上最好别出门,免得吓死一拖拉库的人,知道吗?"
"啊?"萨多尔有点困惑的喃语。
唉!这头野兽怎么比她的主子还傻?她没好气的瞅着那头"野兽"。
这小美人说起话来又麻又利又快,简直就像是闪电般一直打……慢点!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竟敢将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象征英雄气慨的落腮胡当作是--
"该死的!你……你竟敢侮辱我?"萨多尔许久后才总算开窍,他弹跳起身,怒目一瞪,脾气开始发作了。
拜托!他这么豪气的、漂亮的、雄壮威武的美髯须,到了这个小美人的口中,居然比一堆杂草还不如?哼!士可杀,不可辱!
"够了,你就饶了她吧!"萨辛瑞微笑地及时打圆场。"雪姑……嗯!雪儿,见过我五弟萨多尔。"
"哦~~他是你弟弟啊?"雪流苏惊讶的发问:"主子,你长得这般好看,和他一点都不像耶!
"轰隆"一声,萨多尔这次真的是直接被雷给劈中了。
三哥长得好好看,自己却和他"一点也不像"?她这岂不是间接在说他--长得很抱歉?!
萨辛瑞有点同情地看着五弟。
真是难以想像啊!不管是在大唐或楼兰,不知有多少女子均以爱慕的眼神注视着萨多尔健朗的体魄与深邃的五官;更有些大胆的女子还会用贪婪的眼神直接凝视着萨多尔健硕魁梧的身材……怎知一到了雪流苏的眼中,竟然完全走了样?
莫名的,萨辛瑞竟小小的高兴了一下下。
"哎呀……居然真的有人长成这副德行呢!"雪流苏最后一句平实的评语,直接将萨多尔的自尊打击到不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雪流苏一直在说完最后一句话,才发现萨多尔已经僵滞在原地不动了。
"咦?主子,你弟弟怎么不动啦?"那她就戳他几下来玩玩吧!
"咳!我想他应该还要一会儿才会恢复正常。"也或许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萨辛瑞暗忖。
"这样啊!"雪流苏道,没想到肚子突然发出好大一声咕喀声,似乎在抗议。
"呃……"萨辛瑞清了清喉咙,"你饿了?那就随我去用膳吧?"
"好好好!"她马上点头如捣蒜,民以食为天嘛!
先吃饱,再来执行她的"快乐任务",一定会事半功倍的啦!
于是,呆若木鸡的萨多尔便独自被遗弃在房里,没人理会。
☆ ☆ ☆
盈门客栈别称"第一大",长安城内还有一首童谣形容,"'第一大'第一大,千大万大,不比皇宫大。"
没错,盈门客栈占地约等于百来户人家的土地面积,里面的厢房、膳馆、浴堂、打尖歇脚的地方一应俱全。在这里歇息的客人上至高官贵商,下至贩夫走卒,各种阶层的旅人都能够按照自己所能支付的价码住进这间客栈,享受包君满意的服务。
在珍馐阁的二楼,一幅绢画雅致的屏风后面,在考究的檀木桌上摆了满满一席的佳肴。
"哇~~"雪流苏的美眸睁得大大的,后手的筷箸已经按捺不住地蠢蠢欲动,急于发动攻击。
"吃吧!"
"遵命!"她可是非常乐意服从主子的这个命令呢!
筷起筷落,眨眼间,她已将各个盘中的菜色统统搜刮到自己的碗中,堆成一座尖尖的小山,然后开始狼吞虎咽--呃-一不!人家她可是个秀气美少女,当然是采取"细嚼慢咽"的方式啦!只是嚼得比别人大声、吞得比别人快速而已。
"咦?主子,你不吃啊?"吃到一半,她总算想到此地不只她一人。
萨辛瑞招摇头。
不待他开口,雪流苏就抢先道:"哦!我明白了,是不是我夹走了你爱吃的东西,所以你才不吃?"
想了一下,她夹起盘中最后的一块醉鸡,忍着万分的心疼放到萨辛瑞的空碗里。
"你不必--"他其实只是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模样。
"哎呀!你赶快吃就对了嘛!"雪流苏催促道。
他只得夹起鸡肉放入嘴里。
嗯!看着他吃下那块醉鸡,雪流苏的小脸不自觉的露出甜蜜的笑容。"好不好吃?"
"好吃。"
"那--你觉得快不快乐呀?"她再问。
他的眼底飞过一株古怪的情绪。"用膳与快乐有何相关?"
"当然有啦!"雪流苏赶快替他洗脑。"肚子一饿,吃饱喝足了就会很快乐,而吃到好吃的东西就会更快乐。"
是这样吗?
萨辛瑞有些懵懂,却似乎又有些明白--快乐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那为什么打从他出生到现在,这二十六年来,他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