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依依发动车子,深呼吸,注视著前方路况。
不看他,似乎比较容易以平常心相待。
“我以为你会请家庭医生来诊视伤口。”想藉由聊天,化去车内沉滞的气氛。
他是有钱人,很有钱的那种,所以不是应该由家庭医师到家里看诊的吗?
“我的伤又不是急症,不需要专程请医生跑一趟。”他的庄园里有医生,探险队里也有,但并不表示他到任何地方都需要医生随行。
她点头,为他其实不是那么养尊处优而感到满意。
“在来台湾之前,你没有先联络好这里的医生?”不是每个医生都有医刚果毒蚁的药吧?
“有。”里安扬扬手中的名片,“所以我有住址。”
话题结束,贺依依专心开车,当绿灯转为红色时,她将车子停在路口,里安瞥了眼开著车的她。
当灯号一换成绿灯,她迅速发动,没给后头车辆按喇叭的机会。
“我以为你不会搭女人开的车。”
“在英国,也有许多女人开车上街。”他淡淡的说。
贺依依瞄他一眼,“很难相信你是愿意搭女人车子的人。”
她相信,如果里安的脚没受伤,他绝对不会愿意坐上乘客的位置。
很多男人都不信任女人开车,即使女人的肇事率明明远低于男人。
“没想到一眼就被你看穿了。”里安轻笑,“我是没坐过女人开的车,这是第一次。”
“把我当司机看,或许就能泰然多了。”贺依依没好气的说。
他,果然是大男人!
“这是个好主意。”
“谢谢你,老板。”
他取笑道:“‘老板’这两个宇从你嘴中说出来,没有什么尊重的感觉。”
“你太敏感了,老板。”
“呵呵呵——”车里回荡著里安爽朗的笑声,贺依依闭上嘴,不再搭理身旁的男人。
不过,几句谈笑化去暧昧的氛围,放松了贺依依的紧张。
她很有趣。里安瞄了瞄开车的她,她转弯时,一定会亮方向灯,灯闪三下之后就关闭,开车技术不错,也谨遵交通规则,是个行事一板一眼、中规中矩的人。
感受到他的视线,贺盼盼偏头挑眉。
虽然一身严肃的套装,但她扬起眉毛的样子好可爱!
里安微笑说:“台湾的车子很多。”
“车子是满多的。”贺盼盼纳闷的说:“你的家乡在安静的英国乡下,为什么会选择来台湾休养?”
“射飞镖。”
“嗄?”
她张大眼睛的样子真逗!
“我在旋转的地球仪上射飞镖,射中哪里就到哪里,最后恰恰射中了台湾。”
有这种人?!
“好在没射到南北极。”这是她的评语。
“哈哈哈——”里安的大笑声在车里回荡久久。
“帮个忙,把你盘著的头发放下来,如何?”她可爱的表情跟挽高的发髻实在不配!
知道他向来是说动就动的,于是贺依依瞪著他蠢蠢欲动的手说:“别动我的头发,我会翻脸的!”
里安耸耸肩,“随便你。”
他总有机会放下她头发的,现在她在开车,为了他们的安全,不急在一时。
她的真面目、她不肯放下的发丝,都将一一在他面前呈现……来台湾休养果然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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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完药,因为里安对台湾的茶叶很有兴趣,贺依依便带他上木栅品茗,因为不是假日,所以往猫空的一路上都没塞车。
坐在茶庄的露天座位,里安好奇的问:“这就是你们台湾人喝茶的习惯?在茶树中间泡茶?”
“这样也别有情调呀!”
“真难想像你会说出这种话。”
贺依依扬著眉看他。
里安微笑说:“你应该是不会花时间做这种事情的人。”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认为花几个钟头吃饭喝茶,很浪费时间。”这男人的观察力比她以为的来得敏锐多了。
这就是他能写出成功作品的原因吧?
点完餐,他们默默看著夕阳映照著一排排的茶树。
风景好美!她住在台北,却不曾来过猫空,就连刚刚开车上山,还差点走错路,开到指南宫去。
过去二十几年,她在忙些什么?
父亲惹出的麻烦及家里的重担,让她没有时间停下来享受,只能不停地像颗忙碌的陀螺般转呀转的。
但是,她没有办法。
她要照顾妈妈跟妹妹、要扛起贺家的出版社,所以她没有停下脚步的权利。
但……如果能够逃离这一切,即使只是暂时的,该有多好!
“别露出这种表情!”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这样会让我心疼。”
心疼?很少有人会心疼她的。他的话像颗石子,猝不及防地打进她心房。
这个男人,很容易让人心动……
还好,服务生及时上菜化解了她的尴尬。
“你吃吃看,这是凤梨苦瓜鸡汤,很有特色的台式料理喔!”装了碗汤给他。
“烫!”喝完汤的里安吐吐舌,竖眉问:“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但她眼角的笑意露了馅。
里安没跟她计较。她这样笑著多奸,她平常太压抑了。
他心满意足的暍完整锅汤后,看到她开始挑剩下的鸡骨头上的肉。
她点头,继续忙碌的挑去骨头。
“狗是不能吃人类食物的,对它们的肾脏负担太大。”他理智的分析。
贺依依抬头,可怜兮兮的说:“可是Nana真的很喜欢吃熬煮过的肉,久久破例一次,没关系吧?再说,我们出来吃饭,Nana可怜的待在家里,我实在不忍心……”
其实他该制止的,但,他可以狠心斥令Nana不许吵著要跟出来,却无法狠心拒绝同样可怜兮兮的这张脸。
“拜托,我答应Nana了……”
“不要让它吃太多。”最后,他只能这么说。
“谢谢!你真好!”
看著她心满意足的笑脸,里安也跟著笑了。这么容易满足的女人啊,教人好想宠她!
餐后,茶上桌,里安对放在炭炉上头烧著的大石壶觉得有趣,贺依依却赞叹远处101大楼在夜色下绽放的灯光。
“好美喔!怪不得那么多人要来猫空看夜景。”
顺著她的手看过去,山凹处有台北市五光十色的夜灯,还有雄伟的101大楼,不过,相较于灯火的灿烂,她脸上的笑容更让他移不开眼。
“我的家乡在英国算小郡,夜里在高处看,只能看到整排黄色的公路路灯及零星的住家灯光,比起来,台北确实热闹。”
“那当然!”贺依依翘高鼻尖,很是骄傲的样子。
里安看著她不经意露出的稚气,笑了,匆地伸出手,抽去她挽发的簪子,她的发丝因而披落而下,散在她的肩上、身后。
发丝拂过他的手,柔细的触感像丝绸一般。
里安以手指卷了卷她的发,拿到鼻前嗅,带著淡淡的香,是她的味道。
向来冷静自持的贺依依,对他一连串的动作错愕不已,直到他嗅著自己的头发,才抗议:
“你、你做什么!”
只是,她控诉的语气,听起来像撒娇。
“你的头发好长。”里安没放开缠在他指尖的那缯发,偏头看向她的背后,“果然过腰了。”
他卷著她的发,没弄痛她,不过,缠在他指间的发丝及他灼热的目光,在在酿出暧昧的气氛。
她的脸在他放肆的凝望下转为火红,里安瞥望自己指尖的黑丝道:
“这样,是不是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结发?”
他知道结发是什么意思吗?
贺依依不想多作解释,只是有些气弱的说:“放、放开!”
“放开?”
“对,放开。”她坚持。
他从善如流,手指几个旋转,放开缠在指上的发丝。
她一重获自由,立刻退后坐正,“以后别再这样做了。”说完,拿起茶杯,藉喝茶的动作想挥去方才的瞹昧。
里安上身倾前,“别再把头发挽起来了。”
他说什么呀?!头发是她的,干他什么事?放下茶杯,水眸闪闪熠熠——被他给气的。
贺依依双手放在桌上,也跟著他往前倾身,她眯起眼睛说:“老板,你、管、太、多、了!”
“很好。”里安笑了。
贺依依皱眉,还来不及搞清楚他嘴角那抹笑意是什么意思,忽然看见他的眸色因充满情欲而转深,心里暗叫不好,想闪。
可惜动作不够快!
他长臂一仲,扣住她的后脑勺,她伸出的手还来不及挡在他陶前,就教他吻个满怀。
这、这、这是公共场所耶!贺依依瞪著他,抗议他像随处发情的公狗!
“你喜欢张开眼睛接吻?”他的唇抵住她的,扣在她脑后的手掌没有丝毫放松,“我没意见,你喜欢就好。”
“你这个……”野蛮人!
想也知道不是好话,里安含住她柔软的唇,消去她来不及说完的骂语。
他的动作很粗鲁,唇舌却极其温柔,吻了好久好久,久到不谙接吻技巧的贺依依,在几个狼狈的换气之后,险险以为自己将因为缺氧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