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老板的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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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吴芳菲随即爽朗的说:“那我要回伦敦工作了,请帮我准备车子,谢谢。”

  该走罗,安德鲁很明确的表示只爱露意丝,她的戏已经落幕。虽然遗憾没争取到爱情,但至少已经努力过了。

  跟老管家并肩看著贺依依沉重的背影,“别担心,我那同学没别的缺点,就是想得太多。让她想一想,想通就没事了。”

  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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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越是容易遇到烦人的事。

  贺依依做完最后的润饰,将访问稿用电子邮件传送给方仪雅。她是盼盼的同学、粉领贵族杂志社的总编,这回访问里安的案子就是从她那儿接下来的。

  信箱一直传来信件被退回的讯息,贺依依决定如果信件一再被退,就要打电话问看看是不是她的信箱满了。

  不久,电脑萤幕上显示第三次被退回。

  贺依依拨打电话,钤响,彼端很快接听。

  “大姊?是你吗?”方仪雅的声音有些急促,“太好了!我一直要找你!”

  “访问稿传不过去,你的信箱是不是满了?”

  “是吗?那我给你另外的信箱帐号。”方仪雅迅速报出帐号,接著说:“大姊,你家有些事……”

  家里出事了?!贺依依有些内疚,这几天几乎不曾想到家里,也没打电话回去过。

  “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贺叔叔的事。”方仪雅也不是很清楚,“妮妮昨天问我知不知道怎么联络你……她没说太多。”

  父亲?!一个植物人能惹出什么事?贺依依心里隐隐有著不安。

  “谢谢,我会打电话回去问问,稿子我寄出去了,你收收看。”

  “好的,大姊再见。”

  按下电话之后,贺依依迅速拨通家里的电话,是母亲接的。

  “妈,我是依依,家里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一连串的噼里啪啦,“还不是你那死人老爸!安养院打电话来,说他褥疮伤口严重溃烂,送到医院,医生还发出病危通知!

  真是造孽喔!要死不赶快死一死,干什么拖累你们姊妹——”

  又到了必须抉择的时候了吗?

  贺依依的心情低迷,对母亲千篇一律的激昂话语格外难以忍受,她冷冷的打断母亲的话:

  “你爱过他吗?”

  电话那头无声,很久之后才说:“你说什么?”

  “你爱过爸爸吗?”

  “那种不负责任的死人,谁受得了他!”想到丈夫的恶劣行径,心里仍忿忿难消。

  “妈,你还记得吗?从懂事以来,我一直希望你跟爸爸离婚。”她不懂,既然夫妻两个一碰到面就是吵架,为什么不干脆离婚呢?

  会维持下去,是因为彼此心里还有感情吧?

  “那是因为你们还小,我不要让你们没有爸爸!”

  “你觉得有这种爸爸,会比没有好吗?”淡淡地反驳母亲的话。其实,小时候她一直希望父亲死了算了,才不必承担他带来的种种磨难。

  “所以我才叫你们不要再理他,让他死了,你们才能解脱!”

  贺依依闭上眼睛,母亲满是怨恨的样子,跟当年父亲要纵火让她们同归于尽的表情很像。

  夫妻,怎么会搞到这种境地?不爱,就要他死吗?

  短暂的空白之后,贺依依问:“谁签收病危单的?”

  “是妮妮。还有一个你的朋友,叫什么曾野绫子的,这两天也都在医院里。妮妮就是不听我的劝告,一再要求医生尽力急救,我跟你说,你回来之后就跟医生说不要急救了,他现在都变成这样,救回来也没有用了,妈不要你们姊妹继续吃苦——”

  贺依依淡淡地打断母亲的哽咽,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如果在我们小时候,你跟爸分开了,爸或许会有另外的家庭,现在他就不是我们姊妹的责任了;不然,十几、二十年没联络,就算医院要找联络家属,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但现在,太迟了!离婚之后你就自由了,但是我们始终都是他的女儿,他注定是我们的负累,挣脱不掉的包袱。”

  “你是在怪我?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姊妹养到这么大,你是在怪我?”

  电话那头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源源不绝,指责丈夫的薄幸、女儿的不孝。

  贺依依没再答话。父母亲明明都不是坏人,偏偏凑成一场悲剧,她们生在这种家庭,能怪谁?

  不能把问题扔给妹妹们面对,贺依依叹气,起身整理行李。

  该回台湾了!

  第十章

  回台湾前,贺依依在安德鲁的帮助下先绕到刚果。

  贺依依对刚果的第一印象就是——很热,非常热。

  明明已经午后了,气温却高得像是台湾的正午。

  没浪费时间休息,安德鲁帮她安排的当地导游,很有效率的把她送到里安营队驻扎的班基河畔。

  他背对著她,在夕阳照射下,他的头发闪著金红色的光芒,高大的身材在一群工作伙伴问显得突出。

  仿佛注意到她的凝视,他缓缓转身,看到她的时候,脸上露出笑容。

  几个大步,便站定在她面前。“你怎么来了?”

  “想你。”眼眶有些发热,翔实反映出想他的程度。

  “睡不好吗?”修长的手指不舍地轻抚她眼窝下的阴影。

  “嗯。”

  “先前有些地方的采勘不够仔细,必须重新再走一次,我至少还要在这儿待一两个月。”

  “没关系,我只是绕过来看看你,看过就放心了。”

  里安盯著她不寻常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语。

  “等我一下。”里安转身,跟队员交代几句之后对她说:“现在到晚上我都没事,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嗯。”

  贺依依默默的看著被他牵起的手,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力量跟著他的体温传达到她的身体里,让她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到了。”

  贺依依环顾他找到的地方,是河畔的一片空地,视野很辽阔,也没有人打扰。

  两人坐下来,静静凝视逐渐没人平静河面的火红太阳。他没说话,只是等她。

  “我的父亲是个很糟糕的人。”贺依依平淡的口气,像只是在说“夕阳好美”。

  “我的父亲其实也满糟糕的。”里安的口吻也很平淡。

  他们在比谁的父亲比较糟糕吗?贺依依笑了,平静地述说从未示人的晦暗。

  他静静的听,眉头偶尔蹙起。

  “我父亲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她没想过有一天能心平气和的跟外人叙述自己的家庭,特别是在心爱的人面前。

  “他曾经侵犯过你们姊妹吗?”他的口气冷静,如果不细听,听不出声音有些紧。

  “没。不过当他的朋友在酒后骚扰我们时,他也不会给予帮助就是了。”

  贺依依停了一下,苦笑著说:“所以,我跟二妹从小就学得很悍,只有我们够强,才不会被欺负。”

  贺依依握住他收起的拳头,“都过去了,虽然辛苦,但是我们姊妹毫发无伤。”

  “我父亲没有你父亲糟糕。”

  贺依依笑了,“是啊,我父亲比较糟糕,不幸的是,他还活著,”

  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里安也深深觉得这样的父亲还在世,对女儿确实是种折磨。

  “所以?”

  “他病了,医生正等著我们决定要不要继续急救,而上次他进医院时,我选择的是放弃治疗。”屏息说出,理智上知道自己没错,但实际上,心里始终没有停止过自责。

  她手心的薄汗让他不舍。

  “你没有错。既然医生会要你们选择,其实就是已经判定不适合急救,只是医生的立场不能自作决定罢了。”

  他能理解,真的能理解!贺依依松了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这次,我决定急救到底。”有了他,生命不再是随时都能死去的无所谓,也有勇气面对父亲了。

  里安点头,尊重她的所有决定。

  他突然想到,“你母亲呢?”丈夫是她选择的,为什么留给女儿们独自面对?

  “他们几年前离婚了。现在我父亲是我们的责任,不是她的。”真悲哀啊,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

  “你母亲爱你父亲吗?”

  “虽然我父亲是个很糟的人,不过我母亲应该爱他,至少曾经爱过,才会容忍二十几年。”

  里安了然的点点头,“我母亲也是这种傻女人。”

  “在得不到你父亲的爱之后,你母亲恨他吗?”

  里安耸耸肩,“恨吧,我猜。”

  “我母亲很恨我父亲。”贺依依转头,望著他的眼充满迷惑,“为什么会这么痛恨曾经深爱过的人?爱的对应必然是恨吗?”她无法想像有一天,她会像母亲恨父亲一样地恨里安。

  “恨,有时是为自己不满的情绪找出口。她们——你母亲跟我母亲恨的也许不见得是曾经深爱过的丈夫,或许,她们更恨的是自己。”

  “爱到尽头,以恨来做结尾,真可悲!”

  “那是她们选择的,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她们的决定,但是,我们能引以为戒,不让自己经历她们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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