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没有多少店铺、游人的集市上,雨儿却在一家不起眼的文具店铺里,被邵石质细腻如脂、光润如玉,又带着天然碧绿色的砚台给吸引了。
店东告诉她,这是著名的易水古砚。做此古砚的石料取自于太行山的西峪山,石料坚柔适中,易于发墨。
雨儿看了爱不释手,于是她精挑细选,买了一个最喜欢的要送给彭峻威。
将砚台小心地抱在怀里,她高高兴兴地和银杏往她们落脚的官驿走去。
两人走了不远,就看到彭峻威和夏雷骑马迎面而来。可是不看还好,一看却让雨儿的心整个凉透了!
这次,彭峻威的身前又坐了一个女子。更让雨儿无法接受的是,那个身穿紫衣的姑娘几乎是横躺在他身上。
「三哥哥!你、你又这样对我!」她大喊,身子因过度生气而颤抖。
「雨儿,你又怎么了?」彭峻威停住马,扶起那个女子。
而夏雷早已来到妹妹身边。
「雨儿,你误会了,我们在山坡上遇到邵姑娘,她扭伤了脚,峻威少爷只是帮助她……」夏雷解释着,试图让她冷静。
可是雨儿听不进去。
「那为什幺不是你,三哥哥为什么总要争着去帮助她们呢?」雨儿嘶声质问。
这一路上,如此心痛的感觉已让她承受不了!她还得忍受多久?
她的问题令夏雷难以回答,因为她说的是事实。他只好说:「你知道的,峻威少爷一向心肠软……」
「不要!你不要再说他只是好心帮助人,我不要听!」
看到彭峻威不在乎她的感受,不顾她的不满,小心地将那女子扶到路边坐下,雨儿对他失望透了。
她将怀里的视台往银杏怀里一塞。「我不要再相信你们!这个我也不要了!」说完掉头就跑。
「雨儿!」夏雷要去追她,被彭峻威拦住。
「还是我去吧。」
「是你惹的祸,本来就该你去!」夏里根根地说。
彭峻威没有理会他,匆匆地追着雨儿的背影出去。
他很快就赶上了雨儿,将她小小的身子攫到了怀里。
「走开!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不要你用抱过那些女人的手碰我!」雨儿边哭边挣扎,当挣脱不了时,就用力捶打他的胸口,掐他的胳膊。
彭峻威始终不发一言地忍受着她毫无理性的攻击。
雨儿突然停手,看着他被自己掐红的肌肤,楞楞地问:「既然不在乎,何必要抱着我?」
「我在乎你!当然在乎你!」彭峻威用手擦去她的泪水。
「骗人!在乎我,你就不会去抱别的女人!」她挣扎着要离开他。
「雨儿!」彭峻威将她更紧地抱住,过了一会才说:「三哥哥的怀抱永远只属于你的,那些女人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受难的弱者,难道我不该帮助弱者吗?」
雨儿无法回答,她当然明白济弱扶倾乃人之本分,如果是她遇到有难的人,也会去帮忙的。她只好郁闷地问:「那为什么她们都是好看的女人?!」
彭峻威笑了,在她头顶爱怜地亲了一下。「那可不是我安排的喔!」
听到他的笑声,雨儿无法再生气,谁教她爱的就是这个好心肠的男人?
「唉!三哥哥。」她叹气道:「以后你不要再搭理那些女人,让其它男人去帮助她们,好不好?」
「我尽量。」不忍见她烦恼,彭峻威保证道,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心狠一点。
此后的路途中,彭峻威虽答应尽量不去招惹女人,可却仍不断地让雨儿生气。
先是在集市里救了被流氓欺凌的卖艺父女,被那女孩缠了几天,好不容易才说明身分,让那女子含泪随父而去。
后来又在河边遇见一个浣衣女衣服漂走,他立刻下河替她寻衣,结果那女子要随侍他终身,不肯离去,他只得再次祭出官职使命,才令那痴情女子黯然而去。
虽然每次他都没有让事情发展得不可收拾,可是却在雨儿心里堆积着阴影,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自己没有信心。
「小雨儿,这几天怎么不听你叽叽喳喳了?嘴巴被封住了吗?」这天,走在野外,彭峻威突然将她抱到自己的马上问她。
她困惑地说:「三哥哥,为什么虽然我们在一起,可我却觉得你离我好远?」
对她罕见的语气和神态,彭峻威虽吃惊,但仍觉得这是女孩子成长中的一个自然过程,因此不当回事地笑着说:「因为你长大了,会胡思乱想了。」
「可是我不想长大,也不想胡思乱想,」
「傻丫头,这可由不得你。」彭峻威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将她放回马上。
雨儿不说话,可心里却有千万个难解的结纠缠不清。
她知道三哥哥才华出众,模样俊俏,令人爱慕也是自然,她本不该有委屈怨恨之心,可是她要如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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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秋了,天气不再那么热,而彭峻威的公务也完成得差不多。
他将王敦厚推荐给朝廷的治水部门,为此受到皇上表扬,认为他既勘察实情,又能推荐人才。皇上的褒奖令他们都很开心。
这天他们来到华北东部的霸县。这是座历史悠久、资源丰富的古城。可是才刚到附近,远远地看到城门口聚集着不少人,大多是青壮男人,也有不少女人围在旁边看热闹,城门上也是披红挂彩地,好不热闹。
「三哥哥,这是干嘛?」停马立于城门前,雨儿好奇地问。
彭峻威抬头看到城墙上站着几个男子,他们中间是个头顶红绣巾的女子,不由得明白了几分。「好象是谁家姑娘在抛绣球择亲……」
就在他说这话时,一个红绣球突然直直地从城楼上朝他们抛来。
人们呼喊着扑来争抢,可是那球已经落在彭峻威的身上,被他本能地抓住。
然而未等他厘清思绪,一阵锣鼓喧天,众人从城门内走出,高声齐呼:「恭迎姑爷入城!」
「阁下弄错了,此物还你吧!」彭峻威当即将怀里的绣球扔给了他。
他的动作一出,云时四周静默无声。
彭峻威不理睬人们的反应,收缰绳准备进城。
「公子请留步!」清脆的声音从刚出城门的轿子里传来,接着轿帘一翻,一个头盖绣帕,丰姿绰约的女子被人从轿子上扶了下来。
她就是方才站在城楼上的女子吧?彭峻威寻思着。
只见她下了轿,举手掀掉盖头,顿时所有人都被她妩媚动人的容貌吸引。
那女子走到彭峻威高坐的马前,毫不扭捏作态地对他一福,莺啼燕啭般地说:「公子既当众接了妾身的绣球,从今往后就是妾身的夫君。」
彭峻威见她美艳娇俏,所以没有因为她言词逼人而动气,只是淡淡地说:「姑娘误会了,在下仅是路过,并无意接此绣球,还望姑娘另行择婿。」
不料邵姑娘竟然双膝着地,跪在彭峻威马前,抱手再施一礼,哀声道:「妾已言明,今日无论夫君是否迎娶,妾都已是夫君的人。若夫君拒不接受此亲事,那么妾自是无颜苟活。今日,妾身无甚要求,只求夫君将姓名告知,也让妾身能对先人有所交代。」
听她左一声「夫君」,右一声「妾」地喊着,现在又以死威逼彭峻威娶她,雨儿觉得怒火中烧,气愤道:「你这女人真无聊!要死要活是你家的事,那绣球从天而降,落在人家身上就得娶你,那要是落在猪狗身上,你是否也要嫁给猪狗?」
她的话引来哄堂大笑,那跪地女子眼中泪光闪动,委屈地对彭峻威说:「这位妹妹言词粗鄙,妾身念其年幼,不欲争辩。抛球择婿,乃我戎府当着全城人许下的诺言,如今绣球已抛,妾身断不可毁诺!」
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跪在自己面前,说得又非全然无理,彭峻威难以反驳。
但雨儿可不会任其抢夺自己的三哥哥,她冷笑道:「荒谬!」
「雨儿,不可无礼!」见跪在地上的女子面色哀怨,彭峻威轻声喝止她。接着翻身下马,俯身搀着那姑娘,想扶起她来。
「此乃一拜天地!」一个锦衣绣帽的男子立刻高声呼喊,而那女子随声跪拜。
听到这高亢的吆喝声,雨儿顿感天旋地转。
受到彭峻威喝斥已令她心伤,此刻再见此情景,她不由万念俱灰……
「雨儿!」始终留意着她的彭峻威即时赶上,接住了她。
忽听那男人大声吆喝,他也是心中一惊,并立生不怏,此刻又见雨儿面色惨白地从马上坠下,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厌烦。
「你、你真的要娶她吗?」雨儿眼前有无数个彭峻威在晃动,她无力地问。
「不,你要相信我!」彭峻威想安慰她,可是此地围观者甚众,」时难以说清,便对夏雷说:「你们先到府衙去,我随后就到。」
他要随她去了!雨儿眼前一黑,不再知道身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