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要谈那再好不过了。」朱玉蝶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你的男朋友,为什么要我去谈?」
「不、我不要去。」刘丽珠凄楚摇头。「他一定是铁了心要跟我分手,我就是不要跟他分手嘛……小蝶姐,拜托你,明天去见文强,请你告诉他,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改,一定不会再惹他生气,告诉他,我真的不想离开他!」
「我?我怎么能帮你这种事?」朱玉蝶闻言几乎快倒地,她一手支额,满脸无奈。「求求你快别闹了,已经搞到这般境地,为何你就是不能好好跟他谈清楚?还要拉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来搅和?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拜托啦,小蝶姐……我……我现在只有你这个朋友。」刘丽珠几乎快跪到地上去。「拜托拜托,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我真的只有一死……呜……人家就是不能没有他。小蝶姐,你以前那么热心,不论我们读者有什么困难你都愿意帮,为什么现在变得这样小气?难道你真的忍心看我去死吗……」
又来了、又来了!打从她进门到现在,朱玉蝶已经算不清刘丽珠这女人到底说过几次「死」字?唉,她怎么会遇到这么「卢」的女人,最要命的是她还是自己的忠实读者,不能对她置之不理。
天,她真是无力到了极点。
在这样进退两难的状况下,朱玉蝶除了点头之外别无他法,因为她实在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缓和刘丽珠始终没放弃的寻死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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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朱玉蝶懊恼不已。
她相当后悔自己竟然会答应刘丽珠如此无理的要求。如果她真依诺赴约,去见那个该死、杀千刀的陈文强一面,凭她强烈的女性主义,实在不敢想像自己会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将近一个上午,朱玉蝶苦恼地在自家客厅踱步,心中百般挣扎不想去,但内心煎熬、天人交战许久,她终于还是下了决定——去就去吧!
就当是替刘丽珠及所有被爱伤透心的女人出口气。朱玉蝶心里盘算着:要是见了陈文强那见异思迁、优柔寡断、既没担当又不负责任的坏胚子之后,她一定结结实实给他一顿排头。
反正她正愁一肚子鸟气没地方发泄呢!像他这种对女人呼来喝去不当回事儿的烂男人,她非把他修理得金光烁烁不可!
陈文强,你今天死定了。
朱玉蝶心意一定,便即刻回房换装——套上平常最严肃的那套铁灰色套装,戴上看起来很像女教官的黑框眼镜,拎起平日装手提电脑和稿件的黑色公事包,踩上又细又高的高跟鞋(必要时可当武器用),完成所有必须「装备」之后,朱玉蝶抬头挺胸、信心十足的出门去了。
来到那家咖啡厅内,朱玉蝶深吸一口气,抬手扶了扶黑框眼镜后,便用锐利眸光搜索着刘丽珠口中描述的「穿深色西装、高壮、性格、皮肤晒成小麦色、眉毛很浓、双眼皮很深」的男人——
「嘿嘿,不错嘛!算你上道,这么准时就来『赴死』。」朱玉蝶一眼就望见坐在廊柱下,正在阅读某财经杂志的英俊男子。他的外表、长相、特征都跟刘丽珠所说的相去不远……应该就是他了。
朱玉蝶小心翼翼地踩着细跟高跟鞋,板起脸孔、挺起胸膛,活像执法的女警官「英姿飒飒」地靠近「目标」。
「喂——」走到男子所在的木质圆桌旁,朱玉蝶二话不说就往他面前一坐:「你是不是约了刘丽珠谈事情?」
「谁?」男子从阅读的杂志中抬起头来,果然是很浓的眉、很深的双眼皮,那双足以杀死所有女人的超级电眼,此刻却迷惘地望着她。「你说什么?」
「哟?装傻啊?」朱玉蝶最恨不负责任的男人,在东窗事发后还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当下不客气地「堵」了他一句。「你敢发誓说你不认识『刘丽珠』吗?不会吧!你们相处了那么多年,而你居然说忘就忘?!瞧你年纪轻轻的,健忘症这么严重?真悲哀啊!」
「刘丽珠?柳璃珠?谁啊——」男子当真偏头想了好一会儿。
什么叫相处了好几年?是离职员工吗?似乎有那么点印象——但是,他旗下的「高勤地产」北中南就有好几个分据点,光是售屋小姐就不下几百名,别说其他行政部门了,就算真有几年同事之谊,他也未必能记住她们全部的名字。
苏竣訢表情沉凝地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头绪,完全想不起这「刘丽珠」跟自己有什么特殊渊源,犯得着让眼前凶神恶煞般的她来呛声问罪?
「你是真的健忘啊?演得还真像。」朱玉蝶一股火气直冲而上,近来她的脾气确实变得很差,耐性更比高山上的空气还稀薄,见他一副装傻耍赖的样子,真恨不得脱下高跟鞋先狠狠教训他再说。
「小姐,你可不可以客气一点?说不定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苏竣訢对女孩子一向很绅士,除非必要绝对不会口出恶言。
但这个不分青红皂白就出言不逊的女人让他失常,一张帅气脸庞布满愠色。苏竣訢抬头挺胸、瞠起俊目,厉声说道:「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没有念过『国民生活须知』和『公民与道德』吗?你到底懂不懂礼貌?」
「哇,还真凶!」朱玉蝶脸上的黑框眼镜险些被他的大嗓门震落,她不自觉地身子后仰,扶好眼镜、睁大眼睛——赫然发现,他俊朗的五官好眼熟……
「是你先没礼貌,还敢怪别人凶?」苏竣訢啪地一声丢下杂志,整张脸更靠近她,眼中喷出的怒火足以将她的头发烧焦。
噫?他那么帅的脸,为什么额头上有一道红红的……像是碰伤的痕迹?
朱玉蝶呆楞数秒,瞪眼开口无言以对……天啊,她想起来了,这男人,不就是那天她踢飞空铝罐、不小心砸伤的无辜路人吗?
「你、你的额头……好像受伤了?」朱玉蝶一时气昏头,竟然自动自首。「是不是在××路被空罐子砸到的?」
「你怎么会知道?」苏竣訢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便瞪大眼看她。「你……该不会是你干的好事?」
「哈哈哈——」朱玉蝶得意狂笑,她挑衅地扬起眉毛。「果然人间还是有正义公理存在,这就叫做『老天有眼』。那天本姑娘心情正不好,路上随便踢罐子出出气,谁知那罐子自动找你的头打『KISS』!老天爷摆明是要借我的脚来修理你这狼心狗肺的混帐东西。」
「什么?真的是你?」他的反应像是被点着的瓦斯筒,气得差不多快爆炸了。「你怎么可以做那种没公德心的事?空罐子也会害人头破血流的你知不知道?」
「跟我讲公德心?就凭你……」朱玉蝶亦不遑多让,她伸出食指用力戳着他结实的胸膛。「你怎么不先检讨你自己的私德?好好一个女孩子被你糟蹋这么多年,想分手也不跟人家谈清楚,浪费别人这么多时间。你有良心吗?我看也早就被野狗啃光了,还敢跟我说『公德心』?」
「你到底是不是神经病?在那胡说八道什么……」苏竣訢不可置信地摇头,不明白眼前的疯婆子到底在讲什么。「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踢罐子伤人,你讲到哪里去了?」
「怎样?就是我踢的,你有意见吗?」近日来的郁卒失意,在朱玉蝶体内逐渐滚成一股强大的咒怨,刚好教眼前这个负心男人彻底引爆。
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在咖啡厅跟「陈文强」杠起来。「哼!早知道我随便踢个东西也会打到你,我才不会只踢个空罐泄愤,至少也要扔个铅球还是铁饼。你怎么对得起那些为你夜夜流泪的痴心女子?难道你不知道,人家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闭嘴!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神经病?」苏竣訢气得抓住她的纤臂,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被人这样口不择言地乱骂过。
「我不是神经病,是专门对付你这种烂男人的克星。」朱玉蝶用力摔开他粗大的手掌。「没事眼睛瞪这么大干嘛?心虚啦?」
「我……」苏竣訢张口无言。没错,他彻底被这疯狂女人打败了。
「先等一下。」苏竣訢不断地深呼吸好缓和火气,眼神如炬恶狠狠地盯着她。「这位小姐,我不管你是哪里有毛病?总之,我严重警告你,从这一秒开始,请注意你的举止措词,否则一切后果将由你自己负责。」
「你威胁我?哼,以为我会怕你吗?有种的话,就把你女朋友找来,当我的面把你现在的气魄耍一遍,不要人前说一套,人后又像龟孙子一样躲起来……」朱玉蝶劈哩啪啦地又骂起来,她最气那种死不认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