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罗川德拦下她,顺便问了一个不是很必要,但他个人很好奇的问题。「其实,你不去,谁也不知道是你家的门,你为什么还要去呢?」
「这怎么可以?」青白的秀颜透着吃惊,急忙道:「是我们家的门撞坏就是我们家撞坏的,当然要负起责任,做人不能那样子,逃避责任是不对的。」
她绝对是认真的!
这个该列为保育生物的傻瓜……罗川德心中微叹,不明白自己怎么还会浪费气力问她这种问题。
不就是因为她那份不合时代的老实,才会让他那么放不下她的吗?
「你哪里也不用去,只要安心先养病就行了。」他说,而且决定一次解决,所以一鼓作气的说道:「不管是门啊、窗啊,还是暖房玻璃的赔偿问题,你都不用担心,因为那都不是问题,而且,绝不会有『被屋主刁难』这种事发生,你大可以放心。」
「为什么?」她看着他,微偏着头,完全一副迷惘中的小兔子表情。
「因为我就是屋主。」
「……」吃惊的看着他,孙笑珍一度以为她听错了。
「你没听错。」罗川德准确无误的掌握到她第一时间里、逃避现实的念头,说道:「那楝你梦想中的小屋,我就是屋主。」
楞楞的看着他,孙笑珍……再也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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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变得超级奇怪!
瞪着焕然一新,新到几乎要发亮的房子,孙笑珍一度怀疑她走错门了。
新,真的是新。
全新闪亮的木质地板,映着光,闪耀着木质特有的温润光泽……那是她用除湿机除上一百年、或是打腊打个一百遍都不可能造成的结果。
更何况之前的打扫,她扫到一半就昏迷过去,住院住到现在才回来,泡过台风水的木地板没发霉或长香菇就很好了,怎可能自动变新?
她确定是新的!
虽然历经了脑震荡跟数日的发高烧,但她确信她的眼睛还是好的,视力并无任何的损害。
虽然眼下的木纹与色泽跟原有的相比,仅暗了一色,但段家的木地板好歹也是有点年纪的旧地板了,加上这么些年,这块地板都是她在擦她在维护的,它突然间年轻化、有如初生的新地板,她眼睛又没瞎,怎可能认不出来?
更何况空气中,明显飘着一股新装潢后的木头气味……
「这……」站在入门处,瞪着一室的崭新与整洁,她是真的傻住了。
除了地板,整间屋子一尘不染,明显被整理过了,而且是很专业的手法,因为她要不是亲眼见识过,也绝想象不出几日前它有如灾难现场的模样。
孙笑珍活了二十四个年头,在她这年纪,已经不信什么神灯精灵之类的精怪传说,但要不是神灯精灵……她眼睛所看见的这一切……
「这个颜色可以吗?」同样的打量着室内,罗川德用挑剔的目光环顾一遍后说道:「我已经请人尽量保持原来的样子,但地板泡过水后,就算处理,效果也不好,所以我做主让人把地板全翻新了……」
她看着他,又开始感到头晕脑胀。
不是什么后遗症!
之前因为他的坚持,不管是脑震荡还是感冒发高烧的症状,两种病症都在医生眼皮子底下休养,最后还得到医生的认可才得以出院。
现在的她除了较为虚弱一些,理论上已经是个正常健康的人了,会这样头晕脑胀,实在是他奇怪的、不符正常世俗该有的行事,让她没来由的就感到一阵晕。
「还有天台那边的气窗跟大门……」
「连那个也弄了?」她面色如土。
「飞走的那扇门已经撞歪了,与其花钱修它,我觉得安全起见,不如换一扇,所以我帮你选了一扇加厚的不锈钢材质的大门。」他又说道:「气窗那边的话,我让人在外窗多做一道活动式的外窗,下回再有这么强烈的台风,多一道外窗比较安全。」
他设想周详,帮她杜绝后患,可孙笑珍只能回以一脸菜色。
光光是听,她都不敢想象他做的这些工程要花掉多少钱……
「我说过,不用担心的,不是吗?」似乎没发现她的面有难色,罗川德微笑,似乎挺满意所看见的成果。
一颗脑袋重重的垂下,孙笑珍虚弱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担心,总是叫她不用担心……她可是一个面临失业、所有钱财又刚被一卷而空的人,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嘛!
突然叫嚣起来的电话铃响打断她暗自的忧虑,她没有细想,直觉奔去接起电话……
「喂?」
「珍珍,你回来了?怎么样?你有没有怎么样?」电话那头,段青蓉的询问有如连珠炮的砸来。
「我?我很好啊……」
「好你个大头,」段青蓉一点也不客气的戳破她的谎言,质问道:「你不是去住院了吗?我听工人讲的时候,差点没吓死,怎么回事?你哪里不舒服?是生病了吗?还是怎样?为什么会有工人到家里施工?你怎么都没跟我联络?」
「青蓉,你别那么紧张,已经……已经都没事了。」孙笑珍讷讷的回应好友的激动。
「没事?意思是,之前确实是有事喽?」段青蓉不容她唬弄。
「其实……也没什么。」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含糊带过,因为不想让远方的友人担心,所以道:「就身体有点不舒服,那家里、家里刚好要修理东西,所以我去医院住几天,比较方便。」
罗川德听着她信日雌黄,俊眉微挑,流露几分兴味。
发现他的目光,秀颜因为困窘而染上酡色,正在说谎……就算是善意的谎言,被抓包的感觉仍是让孙笑珍尴尬不已,直觉的背过身去。
「现在都没事了,我很好,真的,你不要担心啦。」卷着电话线,孙笑珍努力想说服好友。
「很好?我才不信能有多好。」段青蓉哼了哼。「你不要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之前我找不到你的时候,已经问过其它人了。」
世界真的就这么大,虽然阿凯是珍珍的朋友,可她刚好有间接的朋友也认识那人,透过交情去问,就算她远在欧洲也能知道发生什么事。
「我知道阿凯他走了,诚诚也追着他去纽约了。」段青蓉不客气的直说:「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太对劲,就你这大傻瓜,还一直相信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友情。」
孙笑珍听着,秀颜略显恍惚。
纽约?
原来他们去纽约了啊……
「珍珍,我不想跟你说『我早跟你说过了』这句话,但是诚诚跟阿凯……他们之间有暧昧的事,之前我也跟你提过很多次了,就算你老是说不可能,但应该也要有点心理准备,如果真因为他们那对烂人决定双宿双飞,你想不开要寻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段青蓉恶狠狠的撂着狠话。
「寻短?」孙笑珍吓了一跳。「我没寻短,真的,我住院是因为生病不舒服,不是因为诚诚跟阿凯……」
「真的吗?」
「真的。」即使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孙笑珍仍是直点头。
之后,这头的人为了让远方的友人安心——
那头的人则是为了确认,确认这边总是报喜不报忧的惯犯有没有再次粉饰太平,再加上,也要顺便说服她办个行动电话好找人……
两个女生隔着越洋线路,嘀嘀咕咕的闲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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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笑珍一度忘记罗川德的存在。
她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当她挂上电话,猛一回头转身却发现屋里有人时,真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是我。」站在书柜前研究当中藏书的罗川德一脸无辜。
孙笑珍捂着胸日,瞪着他看,好半天回不了神。
她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是这么有存在感的一个人,没理由让她给忽略的,可是他就是做到了,自然得就像这屋子里的一部分,竟让她忘了他的存在……
「没事吧?」合上书,罗川德关心的问。
「没、没事。」
「你很习惯这样。」罗川德指出发现。
「怎样?」她反应不过来。
「习惯用『没事』来回答。」他说,在旁听了好一会儿粉饰太平的谎言后,加上这阵子的观察,不难发现她这习惯。
皱眉,孙笑珍很难界定,他这结论是好还是不好。
「我只是不希望别人为我担心。」她说。
「让人为你担心,不好吗?」他问:「也许你觉得是麻烦到人,但如果担心你的人发现你的瞒骗,不是更会担心跟失望?」
「失望?」她不懂,这跟失望有什么关系。
「因为只有跟外人才会瞒东骗西,也只有跟外人才会如此客套。」罗川德从容的指出:「关心你的人,要是知道你这样瞒骗他们,一定很失望。」
「那不一样。」她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但又觉得不相同。「因为青蓉现在人在国外,段爸爸跟段妈妈也都在国外,如果让他们知道真相,他们除了干著急跟自担心之外又能如何?难道真让他们飞回来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