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野学一笑。「接下来——You\\\'re my heart——」他坐下来,长指在琴键上滑动。这次,他边弹边选择性哼唱一、两句深情动人的歌词——
You\\\'re in my heart,you\\\'re in my soul.
You\\\'ll be my breath shouled grow old.
悠扬的琴音、深情的歌声,引起南系宽的欢呼和少数「穿制服的」女性鼓掌。
白霭然有些茫然,忘了挣扎、忘了背后的恶棍依然擒着自己。
My love for you is immeasurable.
「他真爱你——」一阵灼热的气息吹在她颈侧。
白霭然转过脸,对上柏多明我。
柏多明我看着她,说:「他是个伪君子。」
白霭然一凛,屏着呼吸,嗔睨他。「你什么都不是!」双眸泛出水光,湿湿地,似乎气哭了。
柏多明我放开对她的箝制,伸手触摸她的脸。「你不是说我是恶棍吗——」
「别碰我!」白霭然踉跄地站起,朝餐馆门口跑得匆促。
柏多明我也站起身,跟了出去。
她走在堤岸步道,越走越快,想摆脱后面那一串脚步声。冰冷的空气占领了她的呼吸,风像刀子般抹过她的颈子,穿透她的毛衣。她柔荑环在胸前,搓着手臂,汲取一点暖意,走下堤岸阶梯,往港口码头方向。
港口仓库街的老酒馆,一家家,光亮迷幻,演示着沉醉的节奏。很多船艇暂靠这港口补给油料的异乡人,为抵御荆棘海的寒气,经常上岸至酒馆区喝烈酒,喝醉后,有人上船安睡,有人当街闹事。
天气再冷,还是有人喜欢游逛夜晚的街头。好几对男女坐在码头系缆桩上,彼此拥抱,共赏夜晚的荆棘海像天上星河一样闪烁地流动。女人坐在男人腿上,亲昵的姿态应该是属于情人之间的……
她和那个男人什么都不是,他却对她做出那样的事。白霭然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与谢野学被诋毁而生气,她生气是因为柏多明我为什么是这种人 让她觉得他是恶棍,他很高兴吗?他非得在她面前展现轻浮吗?
他可以有品味地送女学生哈丝姬儿的演奏专辑,却给她一本《Fanny Hill:Mem oirs of a Woman of Pleasure》……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对她?他还要在她面前耍无赖多久?
「小姐、美丽的小姐……」一个嗓音哀求般地逼来。
白霭然回神,发现四周都是艳丽的招牌。她无意间走入了「O边境」——隐藏在这座港城窄小街道中的红灯区——水手、过客们的温柔乡。
「美丽的小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O边境的帝王,我会疼你喔……来吧、来吧……」男人醉脸猥亵,招着手靠向她。
白霭然警觉地加快步伐,找出路。男人见她不搭理,对她的兴趣反而更浓厚,亦步亦趋,走在后头,觊觎她苗条美丽的性感身段。「美丽的小姐……你是从哪儿来的?我看你不像这里的姑娘啊……呵……」
男人的笑声,令她紧张起来,完全不敢回头,几乎跑了起来。这里的街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走不出去?两旁的透明橱窗,有真人秀,看热闹的男人,色欲熏眼,粗野的叫嚣声离她好近。
「美丽的小姐,你不要一直背对我嘛……人类在纪元前一百万年,就从野兽式背后交配的体位,进入面对面交配的体位……你看看我嘛……」男人戏谵地说着,手一探,拉住她飘飞的发。
白霭然一顿,无法往前跑。「放手!」她惊喝,竭力使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恶狠狠。
男人却更加狂笑。「你在发抖喔——美丽的小姐……别伯,我会保护你……呵呵呵……」
一个蛮力扯痛她的头皮,强迫她转过头来。她紧闭双眼,挥动手臂,脚步被男人恶意的力量拖着移动,她眼底慢慢渗出泪水,冷风挟带碎冰般刮过她脸庞。
「还真是个绝色美——」
酒鬼猥琐的声音赫然停止。
「纪元前一百万年,人类从野兽式背后交配的体位,进入面对面交配的体位,从此,女性在交配时也看得见男性的脸,所以开始懂得选择优秀的男性,促使人类进化的加速——」拉扯她头发的力量,随着一申报告似的陈述消失了。
白霭然睁开迷蒙的瞳眸,看见柏多明我。他高大的身影偏挡在她身前,脸容沉在一片逆光暗影中,让人难以辨识,却见那右手青筋偾张,将男人的嘴脸罩捏得扭曲,左拳跟着猛力挥击。男人像个玩具般飞了起来,摔弹在街角墙边,满脸鲜血。
「像你这种无助人类进化的男人,早该被淘汰。」柏多明我平声平调,接续先前的陈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步伐从容地走向喝酒、看热闹的人群,在其中,取了一只玻璃酒瓶,回白霭然身边,把尚存酒液的瓶子,塞到她手里,牵着她,移往已然昏死的男人前,下令地道:「砸烂他的头。」
白霭然猛然仰起脸庞,对着他。
柏多明我看着她的泪眸,抓起她握酒瓶的手,一掌覆住她颊畔,转正她的脸,要她看那男人凄惨的血面孔。「砸烂他的头——」他缓慢地再说一次。
白霭然浑身颤抖,摇着头,发不出嗓音来。
如果不是他握住她—酒瓶早从她手里松脱。柏多明我眸光肃冷,反掌将酒瓶从白霭然手中抽出,猛力往街墙上敲破。
刺耳的碎裂声,让白霭然瑟缩了一下,整个人僵住。
柏多明我扬声吼道:「离她远一点!」他怒眸一扫。
看热闹的日光急聚急散,人少了。
柏多明我抛开手中的瓶颈,视线落往白霭然。
白霭然脚一软,往地上瘫。
柏多明我将白霭然拉起,大步疾行,也不管她能否跟得上,大掌紧紧握着她的皓腕,过了两个街区,弯进一条暗巷。他将她按在湿冷的墙上,盯着她苍白的小脸。
故障的街灯忽明忽灭,光印子像飞蛾在他俩脸上扑闪。他们沉人彼此眼中,四周阒静,仿佛先前发生的事只是电影里一幕三流桥段。
白霭然急喘着,美颜上的泪痕没断过。她看见柏多明我沉峻依旧的脸容,沾染了赭红色酒液,像血滴一样挂在他颊边。他身上辐射着暴戾之气,她对他摇着头,红唇颤颤巍巍。
柏多明我徐缓地伸手,抚上她的脸庞。「如果没有胆识将酒瓶往男人头上砸,就不要走错路。」从未有过的绝冷嗓音发自喉咙深处,他凶猛地吻住她的唇,蹂躏着、吮咬着,舌尖蛮悍地侵入她口中。
他的气息夺取了她的呼吸,咽喉又痛又灼热。白霭然觉得很难过,身体却」点一滴地拾回温泽。
冷峭消失了,这个港城似乎不再寒气逼人。他的大掌顺着她腰臀,用力地揉暖她,把她整个人往怀里带。
这个吻,粗暴、无止尽,但——
令人安心。
他牵着她的手,始终没放开。他们没交谈,一路沉默,走回堤岸。
Eye contact门口站了两个人。
南系宽首先发出嗓音:「她在那儿!」
与谢野学看着夜雾里的两抹人影,眸光闪了闪,移前去。
柏多明我停下脚步,松了手劲,但放开白霭然的手,冷眸睇眄立定在两公尺前的与谢野学。
与谢野学臂弯中勾着白霭然的外套大衣和围巾,沉吟了一会儿,他说:「霭然,你没穿外套,很冷吧——」
白霭然恍了恍,像个失魂的落难公主,长发凌乱,眼、鼻、唇很红。「谢谢你……」她轻声呢喃,低垂脸庞,欲接拿自己的衣物。
与谢野学随即将外套披上她身,亲手帮她系围巾。「我们该回宿舍了,霭然——」
「好。」白霭然反射一般答道。默默先行。
与谢野学看向柏多明我,眼神沈了沉,回身,跟上白霭然。
南系宽走了过来,瞅着柏多明我。「中场离席,」他当与谢野学今晚柔情的钢琴演奏,挫败了柏多明我刚起的士气,心情爽极了。「我等着你丢白旗,穿制服的精英——」
柏多明我锐利的眸光一掠。
南系宽猛退了两步。「干……什么?」结巴了一 下。他记得这家伙的这种眼神,那是「隐性恐布份子」杀人似的眼神……
柏多明我收回目光,没吭声,迳自往堤岸下的河口走。
南系宽打个哆嗦。
「南学长!」达凯拿着柏多明我的制服外套和贝雷帽,冲出Eye contact。「找到柏学长和海岛美人了没?」
南系宽双手插腰,昂首,企图以不可一世的傲然,掩饰适才的惧意,哼哼说道:「海岛美人由护花使者护送回宿舍了,谁管你们柏学长死活,到荆棘海里捞捞啦——兔崽子,等着输钱吧!哈哈哈……」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