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我你打算冒险一试。”常唯仁浓眉靠拢,不赞成地看着他。
“飞虎帮帮主跟台湾警界高层套好了交情,不掌握到确切的证据,奈何不了他们。”他也想过请警方发出搜索令,一举歼破那罪恶的深渊,可他早发现这层关系,逼不得已只好以身试险。
常唯仁沉思许久,“我跟你去,多个人总好有个照应。”
“你……”诺顿难掩感动。两人才认识不久,他竞愿意以命相陪?
常唯仁没事人般的笑了笑,“再不练练身手,骨头都要生锈了。”当安分守己的商人太久,他也闷得发慌了。
见他还是感动地望着自己,常唯仁不自在地闷咳了下,举起酒杯,“别感动了,男人之间不来这一套。”这就叫义气!
诺顿微微一笑,两人的酒杯在空中轻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多谢了。”难得一身清凉夏衫的黄苡玦,心事重重地在自家庭园里漫步。
及膝的贴身洋装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削肩低胸的设计将她纤细的颈项和性感的锁骨暴露于微凉的空气中,修长匀称的白嫩小腿在日光渐隐的傍晚里,透着迷离醉人的光泽。
绕过绿波荡漾的小水池,她来到不久前被他惊扰了好梦的槐树下。
每当她心烦时,就会一个人到这里,一边静静聆听枝叶宪牵的摩擦声,一边思索如何解决烦心事。仔细地收拢裙摆后,她在略带湿气的草地上躺了下来,柳眉深蹙地遥望天边瑰丽的晚霞,心里想的全是那个笨蛋。
韵芳说得没错,亏她自诏两性专家,还帮着小嫣把冷鹰玄弄到手,但面对自己的感情事竞如此怯懦,既不敢向他表明心意,又不能找他问个明白,只能自己在这边伤透脑筋。
如果他是那种好色的男人,事情就好办了,只要大胆引诱他,把他吃得连一根骨头都不剩,让他彻底臣服在她的魅力之下就好,但,就因为他不是,她才喜欢上也。
好吧,她承认最初,她是垂涎他惊人的美色,想将他纳入帅哥军团中,可经过相处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沉稳中带苦内敛自信的丰采、喜欢他的陪伴、喜欢看他被自己激得眼儿冒火的模样、喜欢他故作温和嘲讽她的神情……喜欢他轻柔地抚触她的发。
自他忍着双脚的酸麻抱她离开厕所后,她就相信他说的“很重要”是真心话,绝不是哄她开心的花言巧语。因为,她确实感受到他呵宠的心意。
她哭了多久,他就陪了她多久,那双温柔的大手不曾离开过,静静地给予无言的安慰与守护,哭泣间,她甚至听到他的轻叹,仿彿她流泪,他也不好受。
虽然地点不佳、虽然很丢脸,但她不得不承认——在那间厕所里,她决定将心交给他:在那场史无前例、惊天动地的大哭后,她渴望得到他一生的眷恋与宠爱。
他呢?是否与她有相同的感受?他说她很重要,是哪种重要?会是她想要的那种吗?正想得出神,一声轻唤飘来,“小玦?”她连忙坐起身,紧张地拉整裙摆。心事想到一半,这个笨蛋跑出来做什么!她还没准备好面对他啦!
“这么晚了还待在外面?”诺顿跨着矫健的步伐,在她身边坐下。
她面露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你不也是?”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明白她为何尴尬,他俏皮地拿她的话回赠。
她不觉轻笑,原以为再度面对他时会尴尬得无地自容,怎知他一句话就化解了她的困窘,好像两人共享秘密是理所当然的事。
眸光快速扫过她清凉的打扮,他笑道:“难得看你穿这么少,那女人没再欺负你了?”说来好笑,两人在炎热的夏季里相识,他却一直看到秋天装扮的她。
“恩。”思及他说邓玉蕙该打的愤慨模样,轻笑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分恋爱中女人特有的娇媚。
柔媚的笑容映入眼底,平稳的心律陡地失速加快,他连忙说出来意,掩饰心口的骚动,“我是来跟你报备的,明天我要玄南部一趟,可能要待上一个星期。”他跟常唯仁要去探探飞虎帮的动静,为潜入做准备。
她敛起笑容,明白他又要去做危险的事,也不便多问,只好语带双关地叮嘱,“小心别又被女人的爪子给伤了。”
飞驰的心跳猝然重重一震,难掩惊诧,他望着她别有深意的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去准备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别过脸,挥手驱赶他。
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起身离去。
直到听见他走远的声音,她才回头望着被夕阳裹上一层暗橘幽光的背影,猛力拔起一手的草,“忍耐、忍耐,如果他有心,总有一天会自己说出来的。”
第八章
漆黑的夜幕上,圆月和几颗灿亮的星子高挂着,吹拂过大地的夜风凉爽宜人,吹得行道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宛若和谐的交响乐,白天的忙乱人潮,在将近午夜时分也已散了去。
然而,隐藏于台北商业大厦的飞虎帮总部,正聚集了为数众多的社会害虫,个个面色凝重,目光闪避着端坐主位的肥胖男子。
卢玉堂肥胖的身躯正因盛怒而颤抖着,毛茸茸的胖手往桌面大力一拍,怒声喝斥,“叫你们抓个人,抓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对方是谁!我养你们这群饭桶做什么!”
各堂主对望,还是沉默无语。
卢玉堂再度发飙前,一名獐头鼠目的男子战战兢兢地试图安抚他的怒气,“帮主,对方身手不凡——”
卢玉堂掹力挥手,“闭嘴!不管他身手如何,你们负责把人给我抓到!”
说得倒容易,他们连入侵者的长相、来历都不知道,从背影判断,只知道那男人体型瘦长、一头金发,但现在染金发的人这么多,要他们从何找起?
卢玉堂目露杀气地丢出一串咆哮,“毒品的生意做不成,还要花钱请人装那什么鬼机关!你们可知道光是这几天我就损失了多少钱!六千万哪!再抓不到人,你们这群窝囊废全给我拿命来赔!”
“请帮主再给属下几天——”
“几天!老子毙了你!”一把黑枪猛地朝说话者射出子弹,击中他的左臂。
“帮主!”惊呼声此起彼落,中弹的男子忍痛抱着手臂杵在原地,连哀叫都不敢,生怕一动又会引发帮主的怒气。
“哼!”卢玉堂威胁地挥舞着枪枝,语气狠绝地撂下最后通牒,“最迟后天,一定要把人抓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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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飞虎帮的各堂弟兄全数出动,为的是擒抓一名容貌不详的金发男子。
据说那人身手了得,所以他们成群结队,个个身怀伤人的利器,西瓜刀、黑枪,甚至连球棒都带上了,可单薄的夏衫藏不住这许多东西,于是,被烈阳照得热烫的台北街头出现了三五成群的风衣怪人。
风衣怪人们领了命令,非要在今明两天找出那名闯入他们地盘的金发男子,他们疯狂的在街头上“猎色”,采取“见金眼开”的战斗策略,在大街小巷、各类场所,一见金灿的头颅,便集结上前将人团团围住。
堆满废弃箱子的暗巷,六人一组的风衣怪人发现目标,吆喝一声,火速包围。三角眼上下打量眼前的青蛙男子,“不是啦!堂主说那人瘦瘦高高的。”突遭包围的男子忙弯下膝盖,顶出大肚腩,拚了自尊心受损,也想逃出生天。“先抓几个金毛的,免得老大以为我们没办事。”外貌不符的金发男子被击昏装在箱子里,一摇一晃的进了飞虎帮。
花香四溢的花坊,八人同行的风衣怪客寻获可疑人物,上前架住人。
尖锐的刀子顶住男子后背,“好久不见了,我们很想你,去我们家玩玩吧。”粗声粗气的疑惑响起,“他撑拐杖……”“我上个月跌断了腿——”瘦高的金发男子含着惊恐嗫嚅道。
“谁知道真的假的?”二话不说,八人押着人,大摇大摆的逛进飞虎帮。
装潢高雅的法式餐厅内,两名黑发男子透过玻璃帷幕,将这幅怪象尽收眼底。
“乌合之众,为了钱拚命的小角色。”曾经是黑道世界的一分子,常唯仁为他们的愚蠢汗颜。高明的人不会用这种蠢方法,更不会到现在还抓不到人。
“你准备好了?”常唯仁结束用餐,严酷的脸庞添上一丝紧绷。
“恩。”诺顿拿起餐巾拭嘴。他们绝对想不到会有人在大白天入侵。
“走吧。”两人准备了好几天,研拟过各种状况,为的就是这一刻。
诺顿推开椅子起身,俊雅出众的翩翮丰采再度掳获周遭女性的满心恋慕,除了角落里四个突然压低脑袋的溜班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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