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开绷带,在他腰问绕了起来,“太紧就说。”
见她冷静且镇定的举止,他的心情只能用五味杂陈来形容了。
他很感激她能临危不乱地帮他包扎,也很庆幸她不是那种只会哭哭啼啼的胆小女人,但她的冷静又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具尸体,被她摸来摸去,而且他能感受到她趁机多摸了好几下。
他薄愠地瞪着前方,“你摸够了没?”他没多余的血气再往下半身集中了!
“你这是对担惊受伯的人说话的语气吗?”她转到他身前,开始脱他的衬衫,“我能撑到现在,讨点奖赏也不为过吧?”
撑?他讶异地挑眉,“我以为你很冷静。”而且还很佩服她呢。可仔细一听,她的嗓音里的确有丝颤抖……难道她只是在逞强?
“不冷静行吗?还是你要我哭几声?”小手轻颤着解扣子,不忘吃两块豆干。
他垂眸瞅视那双因他而染血的小手,她真是……令人心折又心痛,若她不说,有谁会察觉到她强作坚强下的脆弱?
想细心呵护她的柔情涌上心头,他迟疑地拾起手,轻抚她微翘的发梢,“谢谢。一太多的情绪梗在喉头说下得,只能化作一声道谢。
黄苡玦瞄瞄他的手,虽然有些别扭,却不改爱捉弄人的本性,将头顶凑近他的手心,“乖孩子的拍拍?”
孩子?她要真是孩子就好办了,也不会弄得他心绪大乱、情绪失控。
望着她戏谵的俏脸,他淡然地收回手,也收回满腔的柔情,“麻烦你离我远一点。”他不想再因为失控而惹她厌恶。
她横睇他一眼,“远一点就办不了事啦,现在才要逞男性雄风也太迟了。”说完,还故意瞄了眼他胯问隐约的鼓起,本想调侃他,可话未出口又让那个可恨的强吻回忆给堵了回去。
想到就有气!她的初吻竞给了一张臭睑!
言情小说里说的柔情蜜意、温柔绾卷,心醉神摇的感觉,她一点儿也没感受到,倒是嘴角被咬破了个洞,而这家伙从头到尾也没有道个歉,亏他还是英国绅士哩!
气上心头,她粗鲁地扯下衬衫,再从衣柜翻出一件宽大袍子,然后等他送上迟来的道歉。
“我很抱歉。”他垂下眼睛,懊恼地说。一时冲动之下强吻她是他的不对,可是他不曾后悔,甚至还偷偷回味她唇上的柔软芳香。
他是该庆幸她并未当他是色狼,还愿意接近他,还是该气恼她毫不扭捏的态度?
要是其他女人,早攀着他要他负责了,而她是要他负责,不过是为了伤口。
“我会再请医生过来。”他嘶哑的嗓音里隐含着挫败。
他的道歉让她感觉气消了些,这才抖开袍子帮他穿上,“不用啦,过两天就好了。那个医生你熟吗?不方便上医院的话,不如叫他过来帮你看看伤口?”他带来的药膏神奇是神奇,但不免让人觉得不踏实。
他拾眸瞟她一眼,转移话题。“快六点了,你今天不用上班?”
她好笑地站离他几步,“你放心在这里养伤,我会吩咐下让人来打扰你。”连医生也叫不得,看来他受伤是最高机密。
诺顿张口欲言,却被她先一步截住了话头,“别说要搬出去了,你现在连走路都有问题,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你被女人的爪子伤了。”
早知道她很聪明,只是他没想到她明明有所察觉,却没多问,为了让他放心养伤,还找了个烂借口。
“就这么说定了?你会待在这里?”她要一个明确的答覆。
“恩,麻烦你了。”她说得没错,以他的伤势,搬出去只会旁生枝节。
“那好。”她笑了笑,爸妈就——啊,她紧张地问:“你还没跟我爸说吧?”
“恩。”他傍晚离开一这里后,便直接去那栋危楼,后来又发生这些事,根本没时间打电话。
心悬了大半夜的事总算确定下来,她松了口气,转身走向房门,“那就好,你休息吧,我回房去了,有事就打我房间的电话。”看来她得请几天假来照顾他了。
房门无声地阖上后,诺顿立刻瘫软在床,勉强踢掉沾染了鲜血的裤子后,便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晕过去前,下身止不住的紧绷在警告他——旅行中不宜吃辣,搬走、快搬走!在他还没完全陷落之前……
第五章
来回穿梭了好几趟,在家里也当起女工的黄苡玦,终于在将托盘放上床边小柜时,完成了预定的工作——为即将“穴居”的伤患营造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
望着仍沉浸在梦乡中的美男子,她进进出出,又发出无数声响,他还是一迳地睡得酣甜。
她面带笑意地坐上床沿,绵软的床铺因她的重量微微晃了下,连带震动了睡美男,可他还是没醒,不知梦到了什么,惨白的俊容匆悲匆喜的,眉毛也跟着匆而紧敛、匆而舒张。
说来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面对这种无敌俊帅的男人,她竟然心如止水?
好吧,上回他突然变了个人的时候,她是有点心动,可那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就像闪电一样,突地一闪,随即一片漆黑,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那种稍纵即逝的心动,如何能决定爱情的归处?
再说,他的身分根本是虚构的,又是短暂停留的过客,若将来她真对他有意,又该往何处倾吐?
她探出食指点向他紧拢的眉心,细声低哺,“你这个神秘男子会不会有揭开面纱的一天呢?”眸光落到他上扬的嘴角,她不禁莞尔一笑,“刚刚还在皱眉头,现在又笑了,连睡觉都让人费疑猜。”
思及方才父亲在电话中探问他们相处情况,她又是一笑,“既然那么希望我们在一起,就该明说他是谁呀!”一顿,她摇摇头,指尖稍稍使力,“不,要说也是你来说……如果真有“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
“喀”,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十二点。
“再不起来饭菜都要凉了。”她停下思索,望着他浮漾笑意的睡脸,玩心突起。
她掐住他高挺的鼻子,低头在他耳边大喊,“喂!起床了!起床了!”
大手一抬,挥去扰人清梦的小手,头一偏,继续睡。
小手不死心地又掐住鼻子,“起来啦!都中午了,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不堪其扰,诺顿总算掀开眼皮,睡意深浓的褐眸里满是怒气,可一见那张艳丽的脸庞,眼一眨,怒气尽消,接着绽开暖阳般温煦的笑容。
黄苡玦见状噗哧一笑,捏着他的鼻尖左右摇晃,“哪有人生气生一半的,你也转得太硬了。”
“不关你的事。”他拉开她的手,藉着她的搀扶靠坐床头,腰际传来的疼痛让他额上冒汗。
“我们好歹同在一条船上,竞说得这么绝情,你不伯我拿船桨打你?”她嘀嘀咕咕地转身拿起托盘,嘴下不留情,脸上却挂着捉弄成功的愉快笑意。
“你不会。”经过几次的相处,早让他明白这女人虽是浑身带剌,可母性坚强,视照顾别人为己任。
听见这几近赞美的话,黄苡玦一怔,胃部骚动了起来,对着他澄亮的眸子,昨晚的别扭又浮上心窝。她低下头,端着托盘坐上床沿,换个话题,“你不问我跟律师提出什么要求?”
“恩,我没意见。”他接过她手上的托盘放在腿上,“谢谢。”褐眸在她身上兜了一圈,“你到底是伤了哪里?”从头包到脚的衣着委实让人瞧不出端倪。
怎么他们的对话老是双线进行?不是话题扯太远,就是焦点对不上。
她抬头注视他沐浴在阳光中的俊脸,神情无比严肃,“第一,律师无法答应我的要求,叫我直接来问你。第二,除了脖子瘀青,就是筋骨酸痛,算不上是伤。”其实还有那晚为救火撞门时留下的瘀青,但说了只是让他内疚,不如省了。
“……我知道了。”他一叹,拿起刀叉用餐,“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总是带刺?”她那副严肃的神情不正是讽刺他岔开了话题?
黄苡玦失笑地摇头,“没人像你这么直接。”
他讽刺地勾勾嘴角,“不难理解,怕直说又会挨剠吧。”
“嘿!现在带刺的又是谁?”她笑着斜睨他,挺享受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
诺顿笑而不答,转而问道:“律师怎么说?”他相信自己赋予律师够大的权限了,不管她要怎么让他“将功赎罪”都绰绰有余,怎么会无法答应,还要她自己来跟他说?
她摸摸鼻子,一副不胜惋惜的样子,“他说他无权代替你答应拍裸照这种事,可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没力气脱光衣服让我拍照了吧。”闻言,诺顿差点被花椰菜噎死,咳了几下才挤得出声音,“你真这么说……”她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对啊,你不是要我跟他谈吗?”
“可是……”老天!他等一下得打电话要律师保证绝对不将此事宣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