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她好担心他!好担心!好担心!一千个心都不够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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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宇帆正在看公文,西装口袋里的手机跳了起来,拿起来一看,竟是这两天对他不理不睬的糖醋鱼打来的。
「嘿,有事?」他心头窃喜,压低了声音,不敢让同事听到。
「蚕宝宝……呼……呵……」
「咦!妳做什么那么喘?」
「我……我跑回办公室,又跑到外面来讲……呼呼……」
一大早跑来跑去做什么?他纵使满腔疑问,还是先命令她说:
「深呼吸。」
听到了深深吸一口气的声音,然后又是那过度急促的嗓音。
「桑宇帆,你听我说,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勇敢地活下去!」
天兵又出现了!要他不拉高音调实在很难。
「拜托,妳在说什么呀?」
「我是说,不管你听到什么事,或者人家讲你什么是非,你就当作是耳边风,即使那是最寒冷的北风,冷到让你生气、让你扑扑跳、让你脑充血,你都不要理它。」
他很想直接跑到事业发展部去摸摸她有没有被北风吹到发烧。
「到底有什么事?妳吃早餐了吗?语无伦次的,别管什么风,妳不要发疯就是了。」
「没事啦。」那边呼出一口气,吹得他耳朵发痒,「有人没修养,就像小狗一样乱吠──呃,这样好像在说旺旺的坏话。不管了,反正别人汪汪乱叫,你就让他去吠,不理他就是了。」
「放心,我现在修养好得很,凡事三思而后行,妳怕我跟人家吵架?」
「呵……也不能打架喔。」
「妳看过人和狗打架吗?」
「呼!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也可以了无牵挂的回去了。」
「妳回去哪里?」
「回办公室啊。对了,我再叮咛你,别人拉屎不知臭,他自己弄得全身臭熏熏的,你可别跟着吃饭放屎,制造肥料,笨笨地跟他做逐臭之夫喔。」
「够了!」他下意识地捏起鼻子,抬眼偷瞧一眼同事,再低声吼道:「我早餐都还没消化,不要让我反胃!」
「唔……」声音小了一些,随之又放大为欢乐的语气,「你跟我生气没关系,现在想生气就尽量生气,我可以当你的受气包。」
「妳再给我要天兵,我本来不生气也要生气了。」
「唉!」来了一声小小的叹息,幽怨地说:「我倒很想当天兵,天兵就有法力,可以大显神威,铲奸除恶,保佑大家平安无事没烦恼。」
「阿弥陀佛,阿门。」
「能当神仙当然更好了,不,应该是天使,也不用上班,就整天穿着睡衣凉鞋,披头散发,抱着竖琴在天堂唱歌,好逍遥自在喔。」
他冷冷地说:「妳那个魔音穿脑,一唱起歌来,我保证天堂立刻变地狱,上帝也疯狂。」
「唔。」
「我很想知道妳在搞什么飞机,可是……」他看了看手表,又翻了一下迭在桌上的卷宗。「我九点钟要进去开财务部的主管会议,这边有一堆公文要先出去。」
「好,我不吵你了。蚕宝宝,加油!我永远和你站在同一阵线,共同抵抗敌人的侵略,记得我的精神与你长相左右。」
他还永怀领袖咧!桑宇帆瞪住手机萤幕,反正今晚他摆定烛光晚餐了,在他逼供她心意的同时,也就顺便严刑拷问她到底起什么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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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事?!」
上午十一点五十分,忙完了一个早上的业务,桑宇帆来到财务部后面的柜子查看这两年来的银行往来资料,小严就偷偷摸摸跟了过来,小声地向他报告切身要紧的八卦。
「桑副理,我不是打小报告啦,只是我还满佩服你的,你才刚来翔飞,可能不熟悉这边的人,我希望你能提防小人,不要被流言中伤。」
「我不怕他中伤我,我是怕……」
他是怕糖醋鱼受伤啊!桑宇帆握紧拳头,忽然顿悟到一大早她打那通天兵电话的原因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却怕影响他上班的心情,所以拐弯抹角讲了一堆废话──或许,她更担心他失去理智,找人算帐吧?
虽然他很想一拳打上冯耀文的鼻子,但他已经答应她不跟狗打架,他绝不会让她失望的。
「桑副理,你别生气啊。」小严紧张地望着他的神情,「我们也很讨厌冯专员,职等那么高,却都不做事……」
「我没什么好生气的,你该去吃饭了。」
赶走小严,他回到座位,抓起紫水晶球,用力握住。
他是可以当一个深思熟虑、行事稳重、无畏八卦的公司主管,可是她呢?她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来,还被传讲得那么难听,如果是古时候的贞烈女子,早就以死明志了。
糟了!她早上说的那些话,什么长相左右、天使弹竖琴、勇敢活下去……这、这、这不是在交代遗言吗?喔买嘎!
啪!一个公文夹丢到他桌上,他吓得跳了起来。
「这是我的假单。」冯耀文神色淡漠地说:「你赶快批,我明天开始请年休,休完就会离开翔飞了。」
「去哪里?」他深吸一口气,维持同事间的礼貌,「上头不是要调你到企画部吗?」这也是邓经理开会时,顺便提到的一个人事案。
「你都知道了?」冯耀文仍是那冷漠的表情,「我的专长是财务管理,不是去企画部整天打屁、写一些天马行空的无聊案子。」
「冯专员,公司也是藉重你的专才,希望你能帮……」
「桑宇帆,我不是刚毕业的菜鸟,不必你摆主管派头教我,要真论起实力,我是不会输给你的。」冯耀文露出得意的笑容,语气高亢地说:「我下个月就要去竹科的CKK当财务长了,薪水和地位比你、甚至比邓经理更高,年终分红也比翔飞更可观。」
面对那张示威挑衅的脸孔,桑宇帆一再在心里反复一句话:不跟狗打架。
爸爸有教过,心歹无人知,嘴歹最厉害;其实,不管是心坏还是嘴坏,还不都是坏?
一样米养百样人,良禽──切!真是一只烂鸟──择木而栖,大家好聚好散,也没必要撕破脸。
「恭喜你。CKK是一家很有潜力的公司,每年业绩几乎是好几倍的成长,如果我手头有闲钱,也会去买这家的股票。」
「哼。」
「不过,很多科技公司往往业绩很好,却在财务操作上赔钱,他们那些老板也是很精明的,财务长做不好就立刻换掉。」
嘿,要当科技公司的财务长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些日子来,他早就摸透冯耀文的斤两,所以好心提醒他一下,也请老天保佑CKK吧。
冯耀文面有愠色,转头就走。
桑宇帆坐回椅子,很讶异自己的道行愈来愈高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生气是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他不必浪费能量跟狗生气。嘿,要是在以前,他早就拍桌子扯领带挥拳头了,谁教这家伙敢造他的糖醋鱼的谣!
等等!糖醋鱼……在姓冯的丢假单给他之前,他想到什么?糖醋鱼以死明志?!
不不!他惊恐地摇头,这天兵迷迷糊糊的,乐观开朗,又怎会因为这等无聊的八卦而怀忧丧志?可是……她为什么要讲那些了无牵挂、驾返瑶池、安息主怀的话?
他心烦意乱地狂抓头发。天!她到底讲了什么话?反正不是笑话,而是最后的话……
他碰地放下水晶球,拿起手机就按。
无人接听。他瞪出眼珠子,又惊又怒,但现在不是去砍杀姓冯的时候,他再也不顾同事的眼睛和耳朵了,拿起电话直接拨了内线,就在那群舍不得去吃饭、才看完两大巨头对手戏的同事面前吼道:
「我找汤淑怡!」
「她不在。」
「她去哪里?!」他又大声吼问,平时这只糖醋鱼都拖到十二点二十分才去吃饭,今天竟然十二点就不在了?!
「喂,淑怡去吃饭吗?」接电话的人在问同事。
「不是!她不会那么早去吃饭的!」他紧张地狂喊。
「你是谁呀?这么凶!」电话那头先是质问,然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淑怡说她去顶楼,还有……」
「顶楼?!」
桑宇帆头皮发麻,全身发寒,扔了电话就跑。
翔飞科技这栋大楼有十八层啊!顶楼那么高,跳下去都……
他完全不敢想象,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一颗心就要飞走了,也跟着她跳下去了。
他等不及慢吞吞的电梯,一路发足狂奔跑上楼梯,八楼、九楼、十楼……纵使山高水长,天长路远,他也要以带兵跑五千公尺的毅力和时间赛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她做这件天大的笨事。
听说,某些重度忧郁症患者,表面若无其事,甚至此正常人更为乐观开朗得过头,可一旦受到刺激,反应也更为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