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言。
再说什么都多余,是不是?
“我会再给你中活。”他似乎渐渐远去。“保重。你要快乐一点,还有,记住,我爱你,我等你。”
不等她再说话,他已挂断电话。
拿着话筒起码发了五分钟呆,她才恢复意识,慢慢放下电话。
毕群这电话把她本已不平静的心湖更弄得波涛方丈,再也难以收拾。毕群和坚白,她——已没有选择余地了吧?是不是?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把她吓了一大跳,抓起电话时,心脏几乎跳出口腔。
“喂——是我,卓尔。”她喘息着。
“什么事呢? 心神不定的,”是黄蓁愉快的声音。“才大清早呢!”
“啊? 我正要找你,”卓尔吸一口气。“小宝生病了,我怕今天不能陪你了。”
“你以为我会怎么样?”黄蓁哈哈大笑。“你不能陪我正好减低我的歉意,今天我也没时间跟你在一起。”
“要开会?”卓尔轻松一点。
“还开会?想闷死我?”黄蓁叫。
今天她的语气有很显著的不同,仿佛整个人都在动了,光芒了。
“怎么了?昨夜又遇到一个出色男人?又一段动人的罗曼史?”卓尔打趣。
“我是个专一的人,不会再有别的男人能打动我的心了,”黄蓁笑。“不过——的确又是罗曼史。”
“先恭喜你!但我不懂。”卓尔说。
“你当然不懂,”黄蓁简直是心花怒放。“你知道吗?很意外的,我又遇到了他!”
“啊——”卓尔忍不住叫:“他也来香港?”
“是,”黄蓁说:“既然是天意让我们再碰到,我也不抗拒了。”
“那么明天回台北吗?”卓尔问。
“不,当然不。”黄蓁愉快的。“他走时我才回去,我已想通,既然那么爱他,就不要不为难自己!”
“那你——”卓尔好意外。
“我正在等他,”黄蓁坦白得惊人。“他离开他住的酒店,搬到我这儿来。”
“你们——”
“别大惊小怪,”黄蓁笑。“和相爱的人上床是很神圣、很美丽的一件事。”
“你——考虑清楚了?”卓尔吸一口气。
“当然。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是最后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黄蓁说;“放心,我自己的事一向把握得很好!”
“你不是说过不想破坏别人家庭吗?”卓尔问:“现在不理会他有太太了?”
“我又没想过要嫁给他。”黄蓁说:“我们在一起觉得快乐,又不妨碍别人,一切都OK,不会有问题。我不是个占有欲强的人!”
“祝你幸运、快乐。”卓尔只能这么说。
黄蓁比起她来,是开放和潇洒得多。
能拿得起又放得下的女人毕竟不多。
“我一定会。”黄蓁快乐的。“替我问候小宝,我走之前会再给你电话。”
“好!”卓尔笑。“我有点好奇,想看看你那位十全十美的出色男士。”
“有机会的。”黄蓁叫。“啊!他来了,他在敲门,我再给你电话。”
卓尔放下电话,摇摇头。
或者——黄蓁抓往的也是幸福吧?
谁知道呢?幸福的定义愈来愈抽象了。
卓尔带小宝再一次看医生,证明她完全设事了,卓尔就顺便送她去学校。
独自在家里待了一下午,她觉得闷得要命,或者她是不适合做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吧?人是留在家里,心却早已飞出窗外,不知道去了何方。
她真后悔把广告公司卖了,现在想找个地方避一避解解闷都不行,每天就这么闷在家里,她怀疑自己可以忍受到几时。
正享起报纸想着,佣人请她去听电话。
“少爷打来的。”佣人说。
坚白中他很少在上班的时候打电话找她,难道是通知她晚上有必须去的应酬。
“坚,可是有应酬?”拿起电话地说。
“这么敏感,一定要有应酬才打给你吗?”坚白笑。“今晚有空吗?”
“有是有,但不想应酬。”她说。
“应酬我也不行?”坚白笑。
“应酬你?为什么?”她不解。
“我们很久没到夜总会坐坐,突然想起来就去订了位子,你不会拒绝吧?”他笑。
“当然不会,”她也笑着摇头。“应酬你是我这做太大的责任和义务。”
“能不能讲得稍微罗曼蒂克一点?”他开玩笑。
“那么你回来接我时是不是要送束花?”她打趣着。
“多谢你提醒我,”他说:“我五点钟约了一个人见面,大概六点钟可以到家”
“下班之后还见人?公司该付你加班费。”她说。
“自然,自然,”他笑。“我自己签给自己。”
“好吧! 我会化好妆等你。”她说。
“对! 我们今天盛妆而出。”他说:“难得的,是吧?”
卓尔笑一笑,放下电话。
坚白实在很难得有这么罗曼蒂克的念头,他们除了应酬外,极少单独去夜总会,今天——坚白很特别,可是看出她闷,特别安排的?
能够出去走走、坐坐总是好事,她不是正面对着四堵墙发呆吗?
离开广告公司,才发觉这十年来她交的朋友简直少得可怜,平日好像很多人在她四周,现在才知道,那只是公事,业务上的朋友。
是不是人愈大就愈难交到真正的朋友呢?
她想起黄蓁。
黄蓁该是她的朋友了吧?她们的来往纯属私人的,她们互相欣赏,又谈得投机,她实在高兴认识了黄蓁。
黄蓁这两天过得如何?一定快乐得忘了全世界的人吧?她真幸运,又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他”。
很想知道她的近况,忍不住拿起电话打到黄的酒店,电话响了几声才有人过来接听。
“黄蓁在吗?”卓尔抢着问。
“请等一等。”是男人低沉的声音,就是那个“他”吧?
过了几秒钟,黄蓁来了。
“是我,卓尔。”
卓尔说:“很想念你,也想知道你快乐的情形。”
“我很快乐,很快乐,”黄蓁加重了“很”字,“也有前所末有的满足。”
“你快乐和满足我就放心了。”卓尔说。
“哦——你曾不放心过吗?为什么?”黄蓁问。
“不知道。也说不出来,”卓尔笑。“可能觉得幸福并不那么容易得到,也不实在。”
“啊——你是这样想的,”黄蓁说:“可是你对幸福的要求太高“
“没有。”卓尔摇头。“我们这样讲话会不会打扰你们!”
“不会,绝对不会。”黄蓁的笑声的确充满了令人羡慕的幸福。“我们已两天两夜没有出过房门,别把心想邪了,我觉得两个相爱的人默然相对是很美的情怀。”
“除了讲羡慕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卓尔笑。
“还能祝福我们,”黄蓁说:“因为我不知道我和他这一段情可不可能蒙上帝祝福。”
“上帝喜欢一切真爱。”卓尔说。
“谢谢你,我的好朋友。”黄蓁开心的。“喂,你知道刚才他问我说你是谁?我才不告诉他,我俩的友谊是我俩的秘密,是个是?”
“是吧!”卓尔大笑起来,这黄蓁真是稚气。
“是吧?怎么不能肯定一点呢?”黄蓁叫。
“说实话,黄蓁,我的好奇心愈来愈浓,好想见见你的他。相信我,只为好奇。”卓尔说。
“我明白的。可是目前我不想让你们见面,因为你们俩都是我心中的秘密,”黄蓁笑。“你等吧!终有一天你们会见到面的。”
“那一定很有意思。”卓尔说。
“当然。”黄蓁充满幸福的叹一口气。“你知道吗?若上帝让我在这一刻死掉,我会生也无所憾。”
“我很佩服你的勇敢,如果换成我,我恐怕会诸多考虑。”卓尔说:“幸福也是要代价的。”
“说对了,幸福是需要代价的。”黄蓁说。
“你的代价付得值得,能找到一个对你痴心一片、而你又爱他的男性,恨不容易。”卓尔说。
“你难道不是吗?”黄蓁说。
“我——”卓尔呆愣一下,她是吗?“很难说的,人的心是不可能满足的。”
“别贪心了,有那么好的丈夫还不满足,你该打手心。”黄责说。
“好丈夫并不一定代表爱情。”她说。
“啊——我明白了。我就说你不可能这么平淡,你一定另外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是不是?是不是?”黄蓁听来很兴奋。“那男人是谁?在哪里?你们婚前或婚后认识?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卓尔呆愣半晌,才慢慢说;
“你问了这么多,叫我怎么答?”
“一条条回答啊!”黄蓁叫。“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说。”
“能说什么呢?我很想当它过去了。”卓尔无奈的。
“很想当它过去?那表示还没有过,是不是?”黄蓁笑。“他是怎样的人?凭任何吸引了你?”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因为我并不真了解他,只觉得地——介乎于正邪之间,”卓尔终于说:“他不是漂亮,但很有成熟的魅力,很温柔体贴,个性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