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妈妈和弟妹之间并不融洽,我们的思想不同,看法不同,所以很早以前我就离开了家,课余之后做点工作来供养自己,后来又提早服兵役。兵役服完,妈妈找到我,要我继续念书。她说,家中总要有个念书人,弟妹都不争气,她的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我也无所谓,念书、做事都只为生活。我要生活下去,就念书吧! 尤其还有妈妈的希望。我不喜欢她,她却总是妈妈。我念书的所有钱都是她给我的。”
“你们哪方面的思想、看法不同?”她忍不往问。
“这——很难讲,总之——她做很多事是我不能同意的,”他犹豫一下。“无可否认,她对我很好!”
“对你好就行了,和妈妈之间讲什么思想。看法呢?真莫名其妙。”她摇头。
“你不明白,我是个很坚持原则的人,”他笑起来。“不只对妈妈,对你,我也坚持原则!”
“对我——”她指着自己鼻子。“我有什么原则要坚持?我们思想、看法不同?”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下去。
“我有很多朋友,各种阶层,各种等级的朋友,”他说:“我们之间——很讲义气。”
“我没有见过你的义气朋友,”她好奇的。“你一天到晚都在学校!!’
“我们很少见面,但心灵相通,”他又微笑,脸上有种奇异的——类似自得的神情。“有时,几个月也只通一次电话,但我们交情很深,是那种可以共苦难、共生死的交情。”
“是不是你当年离开妈妈,自己独立时结交的?”她很聪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
“正是!”他赞许的拍拍她。
“那一定是些黑社会啦,太保太妹的,”她笑。“那些人才口口声声的讲义气。”
“不只是口讲,是真的!”他认真地说。
“无论如何我不敢跟他们交朋友,那很可怕。”她说。
“可怕引你怕我吗?”他笑问。
卓尔呆愣半晌,他——也是那种人?
“你看不出,你和他们不同,”她立刻说:“你不是那种人,你骗我的!”
他又笑,不置可否的。
“所以我说过,我的世界并不是你眼中那么狭小,我的心中领域很宽很广!”他说:“我不爱讲话,但是我想很多事,比任何人都多的事!”
她凝视他半晌。
“难怪我总是不懂你,你完全不是我想像中的人!”她有点恍惚。
“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他问。
“孤独。有才气,骄傲,但感懂丰富。很讲究生活情趣,很追求理想,也幻想爱情的人?”她说。
“也可以说是我,不过是另一面的我!”他承认。“有的我自己也觉得,我有几种个性。”
“那不是很可怕?几种个性?”她问。
“今天你第二次说我可怕了?”他摇头。“几种个性不一定都是坏的,也许都向阳光,也许都善良,有什么值得可怕的呢?”
“我喜欢单纯的一切!”她说:“事情一复杂,我就会觉得烦,觉得头痛!”
“放心,我把我所有的个性归纳成一个,表现在你面前,好不好?”他半开玩笑。
“行吗?”她也不是真介意。
“不行也得行,因为我爱你,不容许自己失去你。”他轻吻她耳根。
她微微用力推开他,即便四周无人,她也觉得窘迫,她内心有很保守的一面。
“你的话讲完没有?”她红着脸问。“或者——你可以讲讲以前的女朋女!”
“章玲该是第一个,”他很爽快的。“因为我们住在一起,青梅竹马式的。”
“还有呢!”她追问。很感兴趣。
“讲出来你也不认识,还是免了吧!反正——有过女朋友啦!”他技巧的闪避过。
“没有诚意。”她立刻指出。
“好。还有两三个是同学,还有一些——妹妹的朋友,都只是普通交往,吃饭看电影。正正式式、认认真真的,只有你!”他说。
“不信,章玲呢?”她叫起来。
“她——”他考虑半晌。“怎么说呢?我们曾经很亲密,但她——比较世俗,和她在一起会有七情六欲,所以才会有这次的事发生。”
她皱眉,直觉上认为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可是——这种事怎么问?
“你不同,真的不同。你是基督徒,知道所谓的属灵,环绕你身边的人和事都很有灵气,”他一口气又说:“你是点尘不沾的。”
“有这样的事?”她当他开玩笑。“我吃人间烟火的!”
“也一样,你令人——很自然的尊重你、保护你、爱惜你,真的。”他再一次强调。
她耸耸肩,他要这么说由他去吧1 虽然听着有点夸张,有点肉麻。
“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你有什么理由把我看得那么好?”她问。
“有些人相处一辈子也不了解,有些人——像我对你,几乎第一眼就能看懂,”他慢慢地说;“不是我把你看得好,实在是你就这么好,你是我梦想中要找寻的女孩子!”
“你可知道,我从来没梦想过将要找寻怎样的男朋友,我喜欢一切自然。”她笑。
“你甚至没有条件?”他问。
“条件?! 没想过,”她傻傻地笑起来。“不过——我希望他很有学问、很有修养,很有上进心又很善良,最重要的是要对我好,就好像我爸爸那样。”
他望着她好久,好久,才慢慢笑起来。
“你那么多条件我只符合一样,就是我肯定会对你好。”他摇摇头又说:“我并不很有学问、很有修养,上进心也不强烈,甚至不那么善良,怎么办?”
她也被惹得笑起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她扮个鬼脸。“但是——有的候真碰上感情,大概所有条件都变得不重要了!”
“是这样吗?或只是安慰我?”他打趣。
“你听过我讲假话吗?”她小脸儿红红的,有十足的少女娇羞。“心术不正。”
“天地良心,我只是担心!”他举手发誓。
“担心什么?”她白他一眼。
“担心你回家陪韦成烈和韦薇!”他说。
她呆愣住了,他怎么又突然扯到这件事上了呢?
“我——他们今晚会来我家!”她为难的。
“你还没有决定愿不愿意陪我?今夜。”他目不转清的盯着她。
“我——”
“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他神色凝肃,仿佛面对着一生中最大的事似的。“这对我非常、非常重要。”
“真是——那么重要?”她咬着唇。
只不过请老同学、老朋友回来晚餐而已,她想像不出有哪一点是他说的那么重要。
“是。”他肯定得无与伦比。“无论对我或对你,我认为是一个——抉择。”
“抉择?!”她的心一阵狂跳。抉择引
“是。决定在你,我绝对尊重你的意愿。”他正色说。
他的意思是——选他或韦成烈,是吗?怎么可能那么严重呢?怎么可能呢?
他分明是在——骗她。
“我不觉得这件事这么严重,也决不是抉择,”她说:“你这么说我好为难。”
“为难——表示我和他在你心中分量相同。”他说。
“不——怎么同呢?”她叫,很自然的。“你和他怎么一样,他只是韦薇的哥哥。你——你——”
在他的凝视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再也硬不起来,她竟不能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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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卓尔无法在校园任何地方找到毕群时,她感到意外。星期一,他不可能又去台北,昨天才在台北玩了一整天,今天他还有三堂课,他到哪里去了!
有人说早晨看过地,有人说在公路局车站见过他,有人说得更绝,看见一个女人来找他,他们一起走出校门。
卓尔意外之余,也十分失望,昨天她终于没回家和韦成烈、韦薇见面,晚上回家的被母亲训了一顿,她也知道自己不对,但——那个时候离开毕群似乎是好残忍的一件事,她硬不起心肠。
但是现在——她稚气的想:“我竟找不到他?”
她觉得不公平,第一次感到她迁就他多些。到目前为止,她似乎——并没有抓牢他,至少地摸不清他的一切,她无法像他对她一样的有把握。
她不高兴的走在校园的小径上,她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在跟成年人玩游戏,人家有十足的把握,而她却用尽全力也不能跟上他的脚步。
虽然他一再表示他爱她,她是他唯一要寻觅的女孩。
走出小径,迎面遇到驻足微笑的男孩子,毕群?心中的高兴还没涌上来,她已看清,不是毕群,是她最不想、也最怕在这时见到的韦成烈。
“嗨!”他挥一挥手。“无精打来的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她涨红了脑,无词以对,无法解释,又不能就这么混过去,她只能傻笑。
“昨天请客,主人不到,”韦成烈看来全无生气的样子,“我原谅你,恋爱的女孩子都是这个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