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尔看那女孩一眼,心中竟有了嫉妒。
“我到宿舍找你,今夜系里有舞会。”她坦白的。
毕群望一望那女孩,用快速的闽南语对她说了卓尔几乎不懂的话,大概是“回去吧! 明天再谈”之类的。那女孩一声不响,低头走了,她竟不看卓尔。
女孩一走,毕群的神色就变得缓和了,眼中又有惊心动魄的光芒和海浪似的阵阵温柔。
“我陪你去。”他想也不想地就说。仿佛在他眼里这是理所当然的。
卓尔马上开心起来,她的喜怒哀乐永远都这么直接。
“那么现在我回家,你七点钟来接我。”她笑。
“为什么不要我现在陪你回去?不愿意请我到你家吃晚饭?”他凝望着她。
她那又细又白的标准江南人皮肤,在树影的掩映下,格外的美丽,非常的眩目。
“好啊!我怕你有事啊!”她全身都在笑了。
“等我十分钟,我回宿舍换衣服,”他说。一边握起她的手,一边往宿舍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不知道。我去宿舍找你,陈建中说你不在,我只好回家,只不过经过这儿巧遇你而已。”她说。
“陈建中?!你认识他?”他似乎皱眉。
“不认识,我随便找一个人代我传达,他说他叫陈建中。清清秀秀的男孩子。”她轻描淡写的。
“你们家人——恐怕认得。”他说。
“你怎么知道?”她诧异。
“他父亲也是不小的官,和你父亲差不多。”他笑起来。“你们倒是门当户对的。”
“什么话,鬼扯。”她打他一下。“拿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来和我门当户对?”
他但笑不语。
“你怎么不问刚才那女孩子是谁?”他突然问。
“她是谁关我什么事?”卓尔反问。。他看她一眼,她的神情是那么真、那么纯,他点点头,慢慢说;
“你说得对,章玲是和你无关,”他犹豫一下,又说;“她是我同班同学,她——家里出了点事,想找我帮忙。”
“哦!你认识她家人?”她问。“不,但大家同学四年,能帮就帮吧!”他很大方地笑。“她人不错。”
那叫章玲的女孩脸色苍白,神色又不好,当然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如此,她刚才嫉妒错了。
“她也长得很清秀、斯文。”她说。
“大概是吧!我没怎么注意过。”他微笑。“她只不过是班上的一个普通同学。”
“喂!我跟你讲过的刘芸又和我同班了,记得吧?你今夜可以正式认识她!”她一下子转开话题。
他摇摇头,径自走回宿舍。
“在这儿等我十分钟。”他仍下话。
卓尔就靠在宿舍的墙上。下午的阳光照得石头温热。当晚上石头散热时,宿舍里的男生一定很难受吧。毕群为什么宁愿留在运样的环境里呢?几个人一间卧室,那不是又吵又挤又热?
他真是个怪人,她完全不懂他。
“嗨!卓尔。”有人招呼地。
抬头,又看见那清秀、温文的陈建中。他也是大官的儿子,他的气质着来倒是很不错。
“你不是回宿舍了吗?”她问。
“我去福利社买几罐果汁。”他微笑。“找到毕群了,是不是?刚才有人说他和章玲在一起。”
“恩。他现在上楼换衣服,”她开心的微笑和刚才有很大的不同。“他陪我回去。”
陈建中点点头,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再见。”他说。
卓尔也说再见,却看见毕群迎面而来。他和陈建中明明擦身而过却不打招呼,只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同班同系,难道有过节?
“陈建中又跟你说什么?”毕群边走边问。
“说什么?”她莫名其妙地反问。“我们只是打招呼。”
“打招呼?”他笑起来。“陈建中是个骄傲的人,自视甚高,不轻易理会人!”
“那又怎样?”她不懂。
“你说呢?”他笑。
“我怎么知道?你莫名其妙!”她瞪他。
“我莫名其妙?或是他对你另眼相看?”他笑。
“真是! 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叫起来。
他皱皱眉,立刻又舒展开来。
“开开玩笑也不行?”他笑,又握往她的手。“你孩子气太重了!”
“当然没有你阴险。”她皱皱鼻子。
“我阴险?”他指着自己。
“那——也不是,”她想想,也笑了,“但是,至少看不见你心里在想什么。。
“看一个人的内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思索一下。“你要用一点的间,一点耐性,然后你才能明白。”
“那岂不是要好久、好久之后才能了解你?”她说。
“我们不是有以后的许多、许多时间吗?”他用力捏一捏她的手。“也许一辈子,是不是?”
“简直胡扯。”她的脸红起来。“你再这么胡言乱语,小心我翻脸。”
“你说我是在胡扯吗?”他把嘴凑到她耳边。“你该知道这是我的希望。”
他的希望?啊——他希望一辈子和她在一起,是吗?他的希望——她仿佛抓到了一个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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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舞会过后,系里的同学互相熟络了不少,气氛也开始好起来,空堂或下课的五分钟,三五成群或双双对对聊天的人,脸上都显得安定、闲适,没有初来时的陌生或紧张。
大家都在这陌生的校园里找到了归属感吧!
说良心话,系舞会那天并不好玩,人虽多,气氛却热烈不起来,主要的是大家不认识。
卓尔比较幸运,有毕群伴着,刘芸就惨了,她一直坐在角落,有点畏缩的样子,无论卓尔怎么拖她、拉她,她都不肯出去跳舞,她说不习惯这种场合。后来卓尔被人请去跳舞,不知道什么时候毕群跟刘芸也在舞池里,而刘芸还跳得不错。卓尔很高兴,还是毕群有办法,他居然能请得动心如铁石般的刘芸。
那天毕群送卓尔回家时说了一句话:“刘芸是个比较难相处的人,她深沉。”卓尔也没介意,刘芸原本是个城府较深的人,她总把事放在心中,也不只毕群一个人这么说。
有一节空堂,卓尔提议去图书馆,刘芸反对。
“今天有六堂课,唯一的空堂还去坐图书馆,简直会把自己闷死。”她说。
“那么——去校园里散步?”卓尔再提议。
刘芸点点头,两人并肩下楼,漫步在教室边的小径上。
“关于那百合,你还没查出送花的主人?”刘芸问。
“怎么查呢?谁知它从何而降?”卓尔笑。“看我们班上那些土头土脑的男生,没有可能是他们。”
“毕群?”刘芸问。
“不是他,我问过了。”卓尔微笑。“他还笑我有艳遇呢! 艳遇?!连对方是谁都不知!”
“会不会是其他班的?或者——哪一个助教?”刘芸猜。
“见你的大头鬼,我什么人也不认识!”卓尔瞪眼。
刘芸思索一阵,摇摇头。
“我还是觉得毕群可能性最大。”她说。
“他说不是就不是! 我相信他不会说假话!”卓尔信心十足。“而且他住学校,那百合花学校附近没有,肯定是台北带来的!”
“我觉得——毕群不是你心目中那么简单的人!”刘芸突然说。说得很特别,很奇怪。
“你怎么知道?!”卓尔好意外。
“虽然我很少接触他,但我看得出来,他不简单。”刘芸很有把握的。
“那——是什么意思?”卓尔楞楞的。
“没有什么意思!”刘芸笑。“你是我的好朋友,又是公认最单纯的一个,我的意思是——你要多观察、多听、多看。”
“我不懂,怎么观察?怎么看?怎么听”卓尔傻呼呼的。“他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刘芸笑着摇摇头,看来她真是担心卓尔。
“我偶然听见别人说;毕群是个非常、非常复杂的人,他不同于一般学生。”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感觉不出他复杂。”卓尔本能的帮着毕群。
“说的人我也不认识,在操场上偶然听见的,他们仿佛还提到一个名字,叫什么——章玲的!”刘芸说。
她说得很保留、很含蓄,但是以她的个性——她若不知道得很多、很彻底,她绝对不会说一个字。
“章玲?我见过,她家里发生了事,要求毕群帮她。”卓尔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
“毕群告诉你的?”刘芸反问。
“不——”卓尔摇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们俩谈的时候我在场。”
她是在场,可惜她听不懂他们讲的快速闽南语,她这么说并不算扯谎,对吗?
“哦——”刘芸非常惊讶,停了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我现在不理毕群的事,先得把百合花主人抓出来再说,我不能忍受一个神秘人在我身边。”卓尔说。
“那还不容易?明天一大早就等在教室里,他必现形。”刘芸轻描淡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