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攀住他脖子。「再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不必,正巧我没兴趣。」他差点就让场面失控,没必要再陷自己于死胡同。
「那我吻你。」她笑咪咪的说,两眼绽放精光。
「很抱歉,今晚不给吻,麻烦快睡觉。」
可爱的小脸蛋再度变成青蛙,天芸瞪他一眼。「你又想随意打发我。」
「我是很认真的哄你睡。」
「你只想快快脱身。」当她真的不晓得?好歹她也跟着他生活了好些时候。
「快睡。」他又敲她一记。
天芸冷哼一声,翻过身去不愿理他,嘴里又不知碎念着些什幺,穆丰洹没听清楚,也不想听见,站起身打算离开,哪知脚步才刚踩离门口,就听见天芸用他听得到的音量,无意识的碎碎念——
「丫头?哼!也不怕被人误会有恋童癖,我还怕被老男人辣手摧花咧……」
穆丰洹脸色铁青的关上门,门把被按得卡啦作响,恨不得此刻扭的是她纤弱的颈子。不过是不吻她罢了,这臭丫头究竟爱他、还是将他当仇人?
贴着门扇,本一肚子火气的男人越想就越气,又拉开门想堵她一句,却再度听见她无预警的表露自己心意,一时半刻回不了神。
「嗯,其实被辣手摧花是不会怎样啦,就怕人家不愿意,我又能如何?总不能说,嘿!你不按倒我,我就按倒你罗……」以为他早离开的天芸拉着被子,继续叨念,殊不知已有人笑倒在后头。
「唉,人家我也是有女性的矜持哩,可惜他没看见。」话声末了,又是长长一叹。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他小心翼翼的掩上门,眼底净是笑意,走到书房准备加班,发现桌上手机有三通未接来电,是不曾见过的号码。最后一通,距离现在不过只五分钟,他很快就拨了过去。
「您好,我是穆丰洹,请问哪里找?」
手机另一端低沉稳重的嗓音,声音让穆丰洹莫名感到熟悉。在对方礼貌性的自我介绍后,他的脸上多了一抹诧异。
这通谈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读他了解整个来龙去脉,包括天芸的来历。
按掉通话键,穆丰洹坐在椅上,独自发起呆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需要香烟,他燃起打火机点烟,就连夹烟的指头都隐隐颤抖,差点拿不稳,仅是一根烟,他却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燃起来。
穆丰洹大口汲着烟,让呛苦的气息塞满自己心肺。
他需要烟,很多很多的烟,最好多到让人呛死,最好多到可以一让他明日一睁开眼,就忘了先前那通电话,最好……多到让自己都受不了。
他一根又一根的抽着,企图将所有香烟抽完。
书房里白茫茫一片,弥漫着劣涩的苦味,仿佛连夜晚仅存的新鲜空气也被染上狂烈暗苦的气息。
书桌上的台灯因接触不良而闪烁着,一切显得如此诡异,穆丰洹摘下眼镜,再度狠狠抽了口香烟。他反复抽着呛口的新烟,室内的空气益发混浊刺激,隐在夜里的空间,平添抹哀伤的氛围。
只要有烟……他只要有烟,就熬得过今夜。
只要有烟,他就熬得过明日……
或许是抽得太急太怏,他突然呛咳不已,咳得掏心掏肺,连指间的香烟都拿不住,他企图稳住,却还是止不住溢出喉间的咳嗽。
「咳……咳……」
屋内污浊的空气,加上震天价响的呛咳声,让这个安静的夜,更显凄凉。
习惯是种慢性的渗透,甚至是无孔不人,她的存在,就如同戒不掉的烟一样,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的肩上,早已习惯承载她的重量,若失去她的温暖,穆丰洹不敢想象自己将如何重新适应没有她的生活。
他明白人生的路途再遥远,身边总是会有一、两个最爱的人,在最关键的时间点上,相互珍重道别,就此分道扬镳。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他不是不懂,也不是无法释怀,只是他并非圣人,终会陷入挣扎未止的境地。放下手里的烟,淡白色的烟圈自嘴里吐出,穆丰洹推开窗,让秋夜的凉风送进屋内,淘汰一室废气。
沉暗的天幕间并无半颗星子,夜风冷冽袭人,吹得人浑身发凉,连心也跟着寒冷起来。
他突然再次兴起戒烟的念头,如果连她也一块戒掉的话,那就太好了……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呵……」揉着眼,天芸自房内走出,一早嗅到刺鼻的烟草味,教她打了个喷涕。「哈……哈啾」
皱皱鼻头,她呵欠仍未止歇,自然而然走到对面的主卧室内,已经很习惯和穆丰洹窝在同张大床上迎接早晨,她总是起得比他还早,只因为看着沉睡中一脸毫无防备的男人,是她最大的幸福。
虽然他老绷着脸,可睡颜却像个大男孩,简直比自己还孩子气。无论如何逗他,不到清醒时刻,说不睁眼就不睁眼,他的生理时钟规律得像是座准确无误的石英钟,令人好生佩服。
拉开门,天芸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却发现空无一人,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现在是六点十分,平日他都是六点半起床的。
她溜下床去,打开浴室,仍没见到人影,她索性一路寻到客厅。穆丰洹伫足在阳台,沐浴在晨光中的他,有副宽大厚实的肩膀,天芸着迷地看着背对自己的穆丰洹,眼底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意。他永远会在她累得已走不动时,倾身将她背在肩上。这样的男人,怎么教人舍得放手?
虽然他老叫她不要看着他发呆,那副模样看起来很蠢,可是她就爱呀?
天芸一把拉开落地窗,朝他大喊:「早!」
穆丰洹嘴里叼着烟,手捧着烟灰缸,独自沉浸在思考中,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叫给吓了一跳,险险弄翻手里的烟灰缸。
天芸傻眼看着烟灰缸里堆成小山的烟头,这男人一早抽这么多烟是怎么回事?
「你……工作不顺吗?」
「还好。」 他面无表情,神态冷淡。
「那是……你家奶奶最近又连还夺命Call吗?」
他仍捧着烟灰缸,淡然地解开她的困惑。『没有。」
「啊!那你是做了什么恐怖的噩梦,吓得爬起床,抽根烟定定神——」
「不是。」正确来说,他一夜未眠,仅是猛抽着烟。
「你…!」天芸古怪的看着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这男人的状况看起来就是一副很不妙的样子,她不由得为他担心。
「对。」穆丰洹抿紧唇,目光直接且一毫不遮掩,瞧得天芸心慌意乱。
「什么事?」
他伸手拍拍她的肩,很严肃地说:「你挡到路了,我要倒掉手里的烟蒂。」
神色本紧张的天芸一听到他的话后,忍不住想抬脚踹他。「你是哪里有毛病,更年期到了呀?」亏他还说得煞有其事哩。
他仔细清理烟灰缸,将里头堆积的馀灰倒干净,没留意她的不满。
「你早餐想吃什么?我等会儿就买。」
天芸盘坐在沙发上,喃喃碎念:「老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古板模样,偶尔使坏,死后又不会下地狱,作啥老过得战战兢兢……」
穆丰洹弯下身收拾的动作略为停顿,而后却对她淡淡地笑着,默不作声。
天芸拉低他的衣领,踮起脚来想吻他,试探他嘴里馀烟的气味,然而穆丰洹却抢先一步闪过她的红唇,令她傻了半晌,只觉得尴尬,更能明显察觉到眼前男人绷紧的神经。
「别吻我。」他的话一如往常般轻柔,但带着从来不曾有过的冷漠。
她瞠着大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她单纯并不代表愚蠢,她感觉得到他刻意传来的冷淡。「为什么……不可以?」
穆丰洹抿着唇,好似他的话再说得重一些,她眼底的泪花就会顿然涌现。他别无他法,只能想个最保险的说法。「你不是讨厌我嘴里的烟味,我刚抽完烟。」
「我不是没尝过你嘴里的烟味。」天芸松开手,瞧见桌上咖啡壶内已凉掉的走味咖啡,再想想卧室的床单整齐得像是从未有人躺下过,由此可见他待在客厅里一夜未眠。「你坐在这里一整晚,想的是什么?」
既然被察觉,他倒也坦荡得很。「没什幺。」
「里头……有没有我?」她问得极小声,失了往日的轻松自然。
「只是公事上的麻烦,无关乎其它。」穆丰洹将杯子和咖啡壶收进厨房,不敢看她眼底闪烁的光芒,那包含她的泪光。
天芸整个人蜷在沙发内,他的拒绝,教她顿失所有安全感,仿佛在他冷静的目光中,见到另个重迭的身影。
穆丰洹再度回到客厅,却看到她小脸埋在双膝内,两肩颤巍巍的,哽咽声缓缓闯入他耳底。
「丫头,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她咬紧牙根,强忍要跌出的泪水,小脸埋在膝头未抬起,她没有哭,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