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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纚衣这丫头到底是怎么着,仿似遭了委屈又不说的模样……脸上挂着一道道血红的抓痕,她不说他也知道,铁定是同那一干千金丫环发生了一些争执,可在他眼前,她为何硬是不开口?

  她不哭不笑也不闹,只是静静地跪在堂下,淡淡地垂下水眸,让散乱的发遮蔽她大半边的粉脸,让他猜不出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千金可以干出什么坏事来,然她为何总是不说?

  “大少爷,她打咱们……好没教养的奴婢……”

  虽说蔺纚衣的脸上留下了战绩,然而三个如花似玉的千金蚊婢倒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们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好不伤心。

  “纚衣,你说。”对于她们,他连看也不想看,双眼直盯着不发一语的她。

  烦死了!要他三更天起来看三个女人鬼哭神号,他宁可回去就寝,与其在乎她们在哭什么,他反倒是比较在意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性子野烈的女人,反骨成性,即使让人欺负,依旧像是闷葫芦似的……她打算要自个儿处理吗?倘若她处理得了的话,又岂会闹到他的眼前?

  “她们抢我的东西。”蔺纚衣不满地道。

  这群可恶的女人居然下手那么重,痛得她只要一张口便觉得脸快要裂掉一般。

  “抢了什么东西?”他又问。

  “穗簪。”她拿出怀中的穗簪。“这是我要出宫时,我的主子爱贵妃娘娘特地赏赐给我的,但是她们却偷了这枝穗簪,好不容易让我找着了,她们却硬要抢去,不得已,我只好……”

  他会相信她说的话吧!虽说他是挺爱耍玩她的,但在这重要的关头,他会明理的主持公道的,是不?

  “大少爷,她胡说,那穗簪根本是她从宫内偷出来的,咱们不过是想要拿那枝穗簪同大少爷说,她却把咱们打成这样……”带头的那位千金小姐抽噎噎,说得煞有其事,让跪在一旁的蔺纚衣瞪大了水眸。

  “胡说!明明是你们偷我的东西,现下反倒是做贼的喊捉贼?”她怨声道,气得牙痒痒的,紧握的粉拳很想要再捶她们几下。

  “你不过是个宫女罢了,就算你的主子待你很好,也不可能送你如此珍贵的穗簪,你知道这一枝穗簪的价值吗?上头有御印耶,那可是皇上御赐的,你的主子怎么可能会把这穗簪送给你?如果说是你欲出宫之际顺手偷出宫的,咱们还相信,说是主子赏赐的,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不可能?爱贵妃娘娘待我情同手足,欲出宫时,她特别赐了我穗簪是希望我在宫外也能过得好……”她愈说愈恼,愈说愈气,转而瞪向尉迟方勍。“大少爷也熟识一些宫中的大臣,倘若大少爷不信,可以拿这穗簪托大臣入宫询问,便能还我清白!”

  她没打算要揭开这三个千金丫环的恶状,可她绝对要捍卫自个儿的清白,没做的事谁也别想要她承认,这天下没有这种道理。

  “把穗簪拿上来。”尉迟方勍敛眼瞅着她,示意管事将她手中的穗簪拿上来。

  他审视着穗簪,自然发现这穗簪价值不菲,倘若是一般宫女,或许有可能在出宫之际顺手偷了件东西出来,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他太清楚她的傲骨了,自然明白她是宁死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如果她真的贪图荣华富贵,那么今天她就会臣服在他之下,但她却宁死不屈……她的傲气、她的反骨由此可见,然而他却极想要驯服她一身野烈的性格,想要征服她那一双晶亮无惧的水眸,他的心里涌上一股念头──

  “说,这穗簪是你打哪里偷来的?”他冷声道。

  蔺纚衣倏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瞪视着他!偷?他用偷这个字来说她?那等于他已经定了她的罪了吗?

  “我没有偷,那是爱贵妃娘娘赐给我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的心好痛……他的言语化为利刃,狠狠地刺进她的心底再狠狠地割着,让她痛得无以复加!他不是挺懂她的吗?不管她躲到哪个地方偷空,他总是能够找到她,而且她之前也同他说过很多话,他应该十分了解她的性子才对,为何他能够这么斩钉截铁地出口伤她?

  为何她会觉得如此地痛苦?好痛、好痛……他怎能不信她?那三个千金丫环让她打得鼻青脸肿地躲在一旁笑得龇牙咧嘴,仿似在嘲笑尉迟方勍压根儿就不信她的说词,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居然毫不犹豫地将她定罪。

  之前不管她到底是怎么犯错惹祸,他从不曾发怒要责罚她的,现下到底是怎么着?他是不是甫睡醒,还不够清醒?

  “还不说吗?”他沉着声。

  他知道她不可能做这种事,然他这么说的用意,只是要她对他低头……不为什么,只是要她对他低头。

  这是驯服她的一个契机,不一定可以成事,但可以试试看。

  “说什么?你现下要我说什么?”身为一个奴婢对主子说话不该是这种声调和姿态,可她现下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倏地爬起身,大步走到他跟前,晶亮的水眸像是要喷出火似地瞪着他。“你为何不信我的话?难道你真的信了她们的说词?难道你看不出来是欲加之罪?你主子就是这么当的吗?难怪你下的下人会逃也似地飞出府外,无人能够久留!”

  尉迟方勍直看着她仿若一团火般的娇美容貌,心里涌上莫名的一股冲动想要将她拥入怀里……

  “放肆!你能这般同主子说话的吗?”管事随即跳上前来。

  “我说错了吗?”她一点也不觉得她有错,“昏庸、无能!”

  她骂得爽快极了,但是不知为何再难听、再不敬的话语都无法纾解她心中的痛,一点也不能解开这椎心之痛,一股深深往心里扎的痛楚……被赶出去也无妨,不给饷银也无妨,但是至少要还她一个清白,更要把穗簪还给她。

  “你倒是个好丫环,用此等口气同我说话?”他握紧了拳,没料到她不低头反倒是张牙舞爪地对他叫嚣!无妨,他就不信他驯服不了她这只野马,只要把她囚禁几天,就不信她还不低头。“来人,将她押人后院的水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接近,更不允许给她送膳食!”

  蔺纚衣瞪大眼,傻愣地由着人把她架起往外拖。

  他要把她关起来?这是哪一门子的道理?犯了错的人,他不罚,而她这个遭人陷害的人却要被人关起来……她不敢说自个儿是忠仆,可至少她问心无愧,他怎能把她关起来?而她的心……怎么会那么的疼痛难过……

  第十章

  “大哥,纚衣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得知今天凌晨,蔺纚衣被大哥差人押进后院水房之后,尉迟再勖拖着病体踏进许久未进入的东水楼,一探究竟。得知状况之后,不由地为她求情。

  尉迟方勍敛下黑眸直盯着放在手中把玩的穗簪,过了好半晌之后才淡淡地道:“我知道。”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他这个只见过蔺纚衣两次面的亲弟弟都能够说得这么斩钉截铁,而他这个几乎同她朝夕相处的主子更不可能不知道,这事不用他讲,他自然知道。

  “既然你知道的话,为何你还要那么做?”尉迟再勖不解地道。

  “不然我还能如何?”他冷笑一声,“先不论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她偷的,她都不该在大厅上,当着那么多人面前对我口出恶语,倘若我不拿她治罪的话,往后我还有什么威信管理这么大的府邸?”

  其实,在她开口辩驳之后,他就已经后悔了,后悔他不该错失契机,造成了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

  该死,他后悔极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先罚她几天再放她出来?”

  “看情况吧!”他缓缓地坐下,倒在椅背上,俊雅的面容上显得有些疲累。“如果她愿意向我求饶的话,我会放她出来,如果她执意如此的话……那么三天后便将她赶出府,谁来求情都没用。”

  既然错都错了,倒不如将错就错! 从没一个女人敢如此漠视他的权势,挑战他的耐性,甚至还让他驯服不了……无论如何,他就是要她乖乖地顺从他,就是要她安分守己地待在他的身边,而不是老说些惊世骇俗的话教他心烦。

  他不信把她关在水房里,不给她三餐,她还能倔强地不妥协。

  “大哥……水房里连一盏烛火都没有,里头堆满了干柴、杂货,你又不给她三餐,一个大男人都不一定捱得住,而你竟然要她这么一个姑娘家窝在里头三天,你这不是摆明了要饿死她吗?”尉迟再勖颇为意外他居然会下这种决定。

  “我是要她低头,我是要磨去她的反骨,想要继续留在我的府邸里,她就要按照我的作风行事。”他就不信她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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