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可否请你等等?”
“怎么了?”
“少了一只耳坠子。”婢女指著她的右耳。
琥珀摸向右耳,果真空荡荡的,“可能是掉了,找找吧。”
婢女应了声后,转回琥珀坐的位子上,却怎么也找不到掉失的耳坠子。
“如果找不到就算了。”
“你确定郡主的耳坠子掉在这里?”婢女还没回答,奕诉开了口。
“奴婢确定。”
“虽然是一只耳坠子,但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奕诉……”
奕诉不给琥珀有说下去的理由,召来府内下人再找一次,依旧找不到。
忙了一个多时辰,袖儿不免发牢骚道:“怎么会找不到?难不成被偷了?”
袖儿话一出口,一同寻找的丫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大叫出声:“难道是……”接下来的话她没说出口,因为奕诉的脸色很难看。
奕诉喝问:“你知道是谁偷的?”府内岂容有偷儿出现!
丫头低下头,呐呐地道:“秋水曾偷过东西。”
奕诉脸色一变,迈开大步往主屋走去。
第八章
秋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的,她脑子发胀,无法思考。
琥珀的美丽如宝石般耀眼,琥珀的尊贵气息犹如高贵的牡丹,而她的热情、平易近人让她更添一抹惭愧。
面对琥珀这种近乎完美的女子,她直想逃得远远的。琥珀是强悍的情敌,对上她,她只有吃败战的份。秋水在自己身上找不出一项可以赢过琥珀的优点。
若角色互换,她是奕诉的话,她会选择高雅尊贵的琥珀,绝不会看上她这种随地可见的野花。
秋水热泪盈眶,不禁痛哭出声,她哭自己为什么要爱上奕诉这个高不可攀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奕诉去爱的?
浓浓的自卑感如巨浪般扑向秋水,将她淹没,琥珀的出现让她惊觉到自己的卑微。
天呀,她还傻呼呼的等著奕诉想起她来!
奕诉一踏进房,见到她哭泣的模样,不由得眉头紧皱,他发现她真的很爱哭。
“你别动不动就掉眼泪好吗?”他充满不耐烦的说。
“对不起。”秋水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她很早就知道他不喜欢女人哭,而她也不是这么爱哭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碰上奕诉后,她一直在哭泣。
对她的道歉他不置一词,反倒直言的问:“耳坠呢?”
“什么耳坠?”秋水如置身在茫茫的五里雾中,不懂他的意思。
“别装蒜了,琥珀的坠子是不是你拿的?”他目光深沉的盯著她剔透的眸子,打从心底希望坠子不是她偷的。
秋水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否认,“我没有拿。”
他是很想相信她,但是……
奕诉箭步一踏,扬臂拉住她的手腕,一只艳红的坠子自秋水袖口缓缓掉出来,正是琥珀的坠子。
“你又偷东西了。”他脸上罩上一层寒霜。松开她的手接住坠子,没让坠子跌落地面。
“我没有。”秋水急忙否认,她不明白,失窃的物品怎么会在她身上出现?
盯凝著她带泪的瞳眸,奕诉实在很难相信她会做偷儿,但她当初被赶出府,也是因为偷窃之罪。
秋水从他眸中看到不信任,心好痛,他应该信任她才对。
“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她急忙否认。
“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奕诉的语气不自觉变得严厉,压根儿不信这种可笑的借口。
“我……”秋水一时语塞,奕诉的话让她顿时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但又会是谁想陷害她呢?
“无话可说了。”他把她未竟的话当作是默认。
“你……你不相信我?”这才是她在意的。
奕诉沉著脸,没说话,冷傲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秋水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开口道:“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没有身分的我?”
奕诉望住她的眼半晌,缓缓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坠子真的不是我偷的。”
“你的意思是琥珀陷害你?”
秋水咬著嫩唇,不知道该怎么说,连她也不相信温柔的琥珀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但她实在想不出坠子怎么会在她身上?
深吸口气,她压下窜起的哀伤,语气平淡的问:“身分真的那么重要吗?”这是根深在她心底的自卑。
“身分决定了一切。”
心在滴血,奕诉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进秋水的心窝。
为什么?
身分的贵贱决定了一切,不但包括婚姻,甚至她的自尊?她所付出的真心,远远不及郡主头衔?
抑或者是她认不清事实,明明不属于自己,还硬要去奢求,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不堪的处境?
她扯开一抹绝美的笑,“你说得对,是奴婢想得不够,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贱丫头,竟然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奕诉皱起眉,不知为何,她此话听在耳中格外刺耳,甚至还有种讽刺的意味?
无视他的沉默,秋水又笑了,仿佛是在笑自己的傻气,“我是你妻子一事,你就当作是奴婢骗你的。”
奕诉脸色一变,苍白难看,她的话竟然让他心痛,而不是被欺骗的愤怒。
“你真的骗我?”他丝毫不觉得他语气中含著颤抖。
“重要吗?你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秋水抬起空洞的眸子,盯著他的俊颜。
“我不是不相信。”奕诉否决她的指控,“只是这一切让我觉得荒谬。”无故蹦出一个妻子,要他如何接受?
她却从没想过他的感觉,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他去想一片空白的记忆。
“是呀,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连我自己也觉得荒谬。”秋水淡淡的语气里,充满一股无法言语的悲哀。
老天爷既然安排他们在一起,又为什么要残忍的拆散一对有情人。
奕诉紧紧的握住双拳,瞪著她看,突然,他转身离开屋子。
他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平定他烦躁的心。
没抬头看他离去的背影,秋水知道他们之间已走到结束的地步。
秋水的嘴角扯出一抹让人看了为之不忍的笑容,然后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一步一步的离开这不属于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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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扬劲风,漫天飞舞的身影伴随著剑起剑落,由原本的轻盈转变为凌厉的挥舞。
奕诉不明白烦躁的心情为何无法稍减,充斥在胸怀不去的怒火又所为而来?
出了主屋,将坠子亲手交到琥珀手上,他无心和琥珀多谈下去,遂命人送客后,便来到后花园,挥剑消火。
但,挥舞了大半天,火不灭,反倒有更加旺盛的迹象。长剑一挥,入地三分,奕诉屈膝跪地,暗调著紊乱的气息。
半晌,他听到慌乱的脚步声从远而近的走过来。
“将军。”在见到将军后,乌木暗吁口气。
“什么事?”奕诉站起身,冷冷地问。
乌木一脸难色,迟疑著该不该说。
奕诉转过身,冷眸淡扫乌木一眼,“有话直说。”
乌木是耿直的汉子,若不是有要紧事,又担心被他责骂的话,绝不会有迟疑之色。
有了将军的命令,乌木大起胆子,“将军,秋水姑娘走了。”他刚接获到守门侍卫的消息。
守门的人还说,秋水的神情恍惚,连他们唤她,她也没应声,就直直往城门方向走去。
奕诉眸光一黯,“你说,她走了?”不明白乍听到她离去的消息,心为何会莫名的揪疼。
“刚离府一会儿,要不要奴才去追回来?”
一阵沉默。
正当乌木打算再询问一次,奕诉开了口:“乌木,你认为秋水的话有几分可信?”
乌木错愕将军的问话,而更令他讶异的是,一向从容不追、冷静自制的将军竟也会有迷惑的表情,可见秋水这位小姑娘已经困扰到将军的心了。
或者,早在将军将秋水当作朋友时,情缘就已种下,只是当事人恍然不知。
“依奴才所见,秋水是位好姑娘,应该不善说谎,至于有几分可信。奴才不敢妄加猜测;不过,奴才见将军您对秋水姑娘很特别。”
“怎么特别法?”奕诉扬了扬眉,颇为好奇。
乌木想了好一会儿,“奴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知道将军看秋水姑娘时,目光很温柔,很关心她。”
奕诉脸一沉。
所谓旁观者清,再加上不善表达的乌木竟然会说出“温柔”这个字眼,可见得他在无形中对秋水的关怀已远超出他自己的想像。
难道,他真的和她有一段情?
可那又如何,她身分卑贱,根本就配不上他?但为何他脑子里抹不去她巧笑倩兮的娇容,一颗心为她牵挂?
“你先下去。”
乌木应了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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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如梦,梦醒了一切尽成空。
提著小包袱,秋水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著宏伟的城门,她心底十分清楚,今日她一旦离开了这里,再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