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出气吗?用那么幼稚的方式?
傅晴微漠然一笑,“与这封信无关,如果昨天的事让你如此在意,那么我承认那是一个错误,我向你道歉。”拿起桌上的支票,她接道:“这个,如果你觉得是侮辱,那么我收回。我是一个商人,太习惯以物易物,请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至于这封信的事情,我自然会调查清楚,是你做的,即使你再如何狡辩也无济于事,不是你做的,你也不必担心自己会背黑锅……”
话未说完,办公室的雕花木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推开,一名背着登山大包的男子大步跑进来,热情地给了傅晴微一个拥抱。
“小傅,我终于回来了。”
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傅晴微推开眼前的“庞然大物”。
“罗佑?”眼前的男子高大挺拔,染着一头夸张的红发,华人的面部轮廓上偏偏长着一双碧绿的眼睛,那一脸笑容有如阳光般灿烂。
这……可不正是她在国外念书时的同学,后来被她重金纳入麾下的傅氏广告策划总监罗佑。不过他不是去欧洲考察,计画下个月才要回国吗?
“这次跑欧洲真是累死我啦。好不容……啊,你有客人啊,对不起、对不起。”
忽然发现偌大的办公室里不只傅晴微一人,罗佑讪笑着站直身体,向沈夕言伸出手。
“傅氏广告策划总监,罗佑。”
“我是新聘请的总裁特助,沈夕言。”与他握了握手,沈夕言勉强一笑,“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闻言,罗佑那猫儿似的绿眸中透出一抹精光。
沈夕言!竟然是他?他刚才怎么没有认出来呢?望着沈夕言离去的背影,罗佑愣愣地出神。
“怎么,你认识他?”傅晴微有些奇怪地看着好友。
收回目光,罗佑晃着双腿坐在办公桌上,懒洋洋地说:“是啊,他是我大学时候的学长。”
“不过……他似乎不认识你。”
“对啊,我认识他,可是他不认识我嘛。”罗佑无所谓地笑着,“不过我更好奇你究竟怎么欺负人了,要不然他干嘛脸色惨白?一副快昏倒的样子?”
“是吗?”冷淡地挑挑眉,不置可否地望了好友兼手下爱将一眼,傅晴微冷冷地说:“你添油加醋的本领依旧不减当年,果然可以胜任广告总监的位置。”
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沈夕言根本就冷静过头了,无论她说些什么,甚至将那封信扔到他面前,他依然是那副平淡的神情,丝毫没有被识破计谋的恐慌,也没有受冤屈的愤怒。只有那双深可见底的眸子,曾经浮现一抹痛楚,但也很快就敛去。
在她如此痛心疾首的时候,他竟然可以那么平淡,这样的认知加深了她的愤怒,也让她更加口不择言地出言伤害他。然而,为什么她现在却有些后悔,甚至愿意相信他是无辜的,只要他愿意解释的话。
“好说、好说。”罗佑假意地作揖,配上他的红发绿眼,竞有说不出的可笑。
“别耍宝了,你快说吧,欧洲之行的结果如何?”冲了杯茶递过去,傅晴微在他对面坐下。
“我以为你会比较想知道沈学长在大学时的丰功伟业。”
想他罗佑是什么角色,上司的眼神早就泄露了她对人家的在意。不过他真有点同情被她喜欢上的男人,碰到这样的冰山美人,是注定要吃苦的啦。
“少来了,什么学长,他年纪会比你大吗?”傅晴微有些狼狈地避开他的眼睛,掩饰地骂道。
摸摸鼻子,罗佑不太高兴地道:“这生碰到他算我倒楣,明明小我两岁,在我刚进大学的时候人家已经大三,而且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沈夕言的大名全校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害我想在大学里一展抱负的雄心壮志大受打击。不过他确实厉害,两年就把本科学分修完毕业。而且在校期间除了主修中文外,据说还修了其他好几门语言,甚至连金融、法律等课都会去旁听。”
傅晴微听得不禁微微一怔,沈夕言这样的求学经历,竟和她如此相似。不过她是逼着自己尽快学到一切,所以学生时期活得很累。而他应该不是吧,主修中文,有空再去学些自己感兴趣的科目,该是如何的闲情逸致。
“不过我升大四的时候,听说他在读研究所的最后一年退学了,原因不明。”罗佑耸耸肩,那件事情迄今为止还列为H大的终极悬案之一。
“连你也不知道原因?”
“我为什么该知道原因?”罗佑怪叫着。
“你不是号称包打听?”傅晴微边说边打开电脑,“好了,你该说正事了吧。”
“好吧,不说了。”罗佑从桌子上跳下来,打开皮包的拉炼,取出一大叠调查报告,一整容色,开始详尽地讲述这次欧洲之行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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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傅晴微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沈夕言合了合眼,微微一叹,回到办公室坐下,与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却发现原本桌上成堆的文件已经消失不见。心下一怔,随即了然,以后那些文件他碰不得也动不得,因为她已经不再信任他。
忽然之间,他觉得心很累,伴随着疲惫,一种从未有过的怆然涌上心头,隐隐刺痛着他。手在键盘上停了一下,他无奈地按下关机键,一夜的宿醉让他并不好过,脆弱的胃早已禁不起酒精的摧折,痉挛般的痛楚持续着。
他站起身,倒了一杯温水,想和药喝下去,却发现随身携带的胃药已经吃完了。
端着杯子,沈夕言靠坐在沙发上,进入傅氏以来,他从未如此清闲过,仿佛傅氏的一切已与他再不相千。此时,他忽然想到进入傅氏前小弟所说的话,他说他无法胜任八小时以上的工作,因为他的身体会吃不消:他说他的专业不符,缺乏业务经验,他还说,傅氏的老板太厉害,他绝对斗不过她的。
其实他并不怕加班,毕竟以前更苦更累的日子都经历过,加班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至于专业和经验也不是问题,事实证明他可以做好,只是最后一点被鸣远说中了,他斗不过她,永远都斗不过。
从未和谁说过,当初愿意接下傅氏特助的位置,是因为傅氏总裁是她。那道雨夜中倔强孤单的身影早在初见时就已经印上他心头。那时,他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希望能够再见到她,希望可以看见她开心地笑着。
然而进入傅氏,与她相处得越久,心里对她的怜惜就越深,不知不觉中,他的心就这样轻易地交出去了。
也因此昨夜当她说她喜欢他时,情感第一决战胜了理智,即使他明知道自己不该,却依然要了她。一夜的激情之后,他想着的,是要尽快娶她、好好爱她,为她挡去一切风雨。却没有想到,当他醒来的时候,等待他的竞只是一张支票。
冷漠的话语,暧昧的信件,怀疑的目光,让他方才编织好的美梦就这样支离破碎,令他在促不及防之下,从云端跌落到地下,摔得遍体鳞伤。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个女孩,却没有想到,生平第一次的心动,竟是这样一个结果——伤人伤己。
举杯就唇,却发现温开水已经变冷,他放下杯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落地窗帘,银色的合金镶嵌着透明的玻璃,站在三十楼望出去,放眼望去眼前是钢筋丛林,市区喧嚣而行人神色匆忙。
这就是城市的生活,虽然他不喜欢,却一直努力地适应着。有时候,无法改变,就只有学会适应。而习惯了,其实也并不那么难捱。
只是……他苦笑,是否从今以后,他也要适应她的冷漠和猜忌,是否,也是习惯了就好。
胃益发疼得厉害,喉咙有些泛苦,不用看他都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确定今早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他处理,他决定先去对面药房买药。不然真要弄到上医院的地步,只怕弟妹又要担心难受。
揉了揉眉心,他搭乘电梯下楼,却在走出傅氏大楼的不远处,被一辆白色轿车拦住。
车门一打开,一名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走出来,微笑着道:“沈特助,还记得我吗?我是中远集团的刘海峰。”
面对刘海峰伸出的手,沈夕言回以淡淡的一笑,与之一握。“你好。”
“相信沈特助已经收到我们总裁的邀请函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或者说,你有其他什么要求,尽管可以提出来。”望着他,刘海峰的目光中有着一丝笃定。
“多谢贵总裁的抬爱。”沈夕言冷淡地笑了笑,“只不过我并没有……”
“刘副总,真是巧。”一道清冷的女声插进来,打断了沈夕言的未竟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