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为之不为过,人总得要对自己好一点。”就只对你一个人好。
“下次别再那么破费了,衣服够穿就好。”内心快乐地像是中了彩券,可她的脸还是温和如修女,谦恭如孝媳。
“等会还要去做个头发,晚上呢……”他正计划着要包下一处观景餐厅,再请组小提琴乐团替他们的烛光晚宴伴奏时,手机却突然响起。
他静静地听着里头紧急的喘息声,并且拉不杂丢地说了些并不能让他和颜悦色的话,紧蹙的眉峰像团打不开的绳结,如磐石般的扣住。
说得严重些,好比癌细胞扩散,让他不得不大刀一除以后快。
“小临临,等会做完头发,我先送你回去,今晚……我请莱司汀陪你,他会尽可能地满足你任何想吃的口味。”七色的彩虹已从他脸上蒸散,淡淡的黑云飘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家里遭小偷了吗?”像那种豪华城堡,一向是树大招风。
“你别担心,工作上有点小问题。”这事她也爱莫能助,说了只是让她更操烦。
她想再问时,恩斯特已拉着她朝门外走去。
跟在身后付钱的莱司汀拿起一袋衣服正要离去,岂料专柜小姐却急奔上来,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衣物。
“这里还有十件,请别忘了!”
望着几十纸袋的衣物,莱司汀才想起临临刚才的谦虚有点小奸。
衣服和保养品,永远是女人最可靠的终生伙伴。
第五章
雪茄的尼古丁味弥漫着整个书房,三个大男人面色凝重地沉思着,不过浓烈的烟草味,让恩斯特的心加速在浮动着。
“如果你仍无视于二手烟会造成别人致癌的严重性,我会先请莫曼雷寄封存证信函给你。”他手指不停在桌面点跳着,双目意有所指抛向身旁的家庭律师。
“恩斯特,看在老同学一场,你就不能认真思考我所提出的问题吗?”维克.尼尔森捻熄手中的雪茄,微秃的额顶不住冒着热汗。
“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就不信我跟白芮妮离婚,汤姆逊家族企业的版图就会缩水一半。”白家投资在汤姆逊家族企业上的股份不过百分之十五,就算他们将股份抽走,要找新东家来投资他们名下所有赚钱机构,挤破头的大有人在。
“话是没错,但伤了两家和气,间接使得大伙的友情全都变了样。”夹在两位好友中间,维克名副其实成了夹心饼干。
“大伙?”恩斯特对这两字颇有玩味。“那个女人在你嘴里是贬多于褒,自从她开了后门跟人跑了之后,你更没有说过她一句好话,怎么?现在又变成大伙了?”
不苟言笑的他向来严肃,一板一眼的态度像极守钟楼的老怪物。
“好歹我们三个也是剑桥的同窗校友,芮妮的父亲在死前曾再三叮嘱我们要好好照顾她,我实在不想看到结果会是这样。”他又想再燃起一根雪茄,但莫曼雷在一旁比手划脚提醒,生怕等会要马上递给他一封存证信函。
主文曰:公开制造致癌物。
“那女人天生淫荡,没有一根骨头是安分的,要不是那个卖游艇的痞子玩腻了她,她不会想要回心转意的。”知她者,莫过于他。
“但你别忘了,她的母亲因为父亲的过世而精神错乱,目前诊断出有轻微的躁郁症,只怕她要是知道她的女儿离婚,不会出什么乱子。”有些病禁不起二度刺激,若是恩斯特硬要与白芮妮劳燕分飞,早晚会再捅出楼子。
“可你也别忘了,当初是她先对不起我!”他的忿怒转为嘶吼,这维克到底是怎么了,使劲在帮她当说客。
“可她认错了,后悔了,你一次机会也不给她?她可是名族后裔,堂堂的伯爵夫人,你这一纸签下去,无疑是加速她的死亡!”曾几何时,他的心成了西伯利亚的霜雪,终年不融。
“我就是要她死,我不可能让她再享有任何尊荣。”叛心的女人最不容赦,她的劣根性早已被他洞穿、破解。
“这样吧,你慢点让莫曼雷去逼她签字,我去请她写份切结书,甚至要她写份悔过书也行,要是她将来再不守本分,所有的一切将化为乌有。”他得缓和一下双方情绪,毕竟离婚这种事双方都不光彩,上流社会的八卦在英国舆论界颇具地位,能否受人民爱戴,道德与婚约同等重要。
“我看你别白费心机了,就算要牺牲汤姆逊家族企业的资产,我也在所不惜。”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留半点余地。
“如果她要求清盘,并串连其他股东一起退股呢?”这可会加速这企业集团的瓦解。
“我随时奉陪到底。”他按了桌上金铃。“莱司汀,备车,送客!”
“结果啊,那唐三藏和他的三个徒弟,就被铁扇公主的大扇子一挥,全飞到数千公里远的国度,被玩弄的孙悟空当然很不服气啊,就坐着筋斗云准备去理论,谁知铁扇公主的老公牛魔王突然出现,他用力往地上一蹬,整个地当场裂成两半……”
不远处的橡树阴下,两位聘请来的家庭教师,以及五六个女仆和两三位半百的老管家全聚精会神聆听临临用简单的英语讲述中国古老的神话故事,这对于从未接触过中国文化的英国子民来说,可是件相当新鲜的事。
“爵爷,没想到那些老师课没教成,倒让临临小姐给上了一课。”站在恩斯特身后的莱司汀,与主子一同站在二楼阳台观看底下状况。
“这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她确实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天使。”纯真、善良、又甜美。
“每次只要一见到她,再坏的心情也会突然开怀起来。”说她是开心果一点也不论过。
“她是斐洛勒城堡的小太阳,野地里随风轻扬的小白花。”那种舒服感,不带有半点杂质。
随口捻来的赞美,若非有情人,难以颂扬得如诗如画。
从这些时日以来,恩斯特对临临所付诸的情感,一点一滴都看在莱司汀眼中,他的眼神很少离开过她的视线,甚至在两人独处时,他都会试着想去亲近她,摸摸她的如丝秀发,要不捏捏她婴肤般的红颊,否则就想尽办法要沾吃那丹红般的唇瓣,那份执着与矛盾,都让人看得出并非玩玩而已,认真的态度像是科学家在做实验,一刻也马虎不得。
“爵爷,你在担心还无法跟伯爵夫人结束婚姻吧!”这两天眉头深锁,如影随形的他,滴滴看在眼中。
“错误的婚姻就像一盘曝晒在烈日下的腐肉,令人为之欲呕。”视婚姻如儿戏,就数他了。
“尼尔森先生身为您的好友,却一心袒护着伯爵夫人,真不知他意欲为何?”他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说,受委屈的是爵爷,哪有人替坏人说话的。
“维克向来以大局为重,汤姆逊集团他最近也一直想要投资其中,只怕我这婚姻一结束,对方发狠抽了股,或是散播一些不实谣言让咱们的股票下跌,这将会引起全球子公司的恐慌,到时所有银行团不再支持我们,甚至要我们提前清偿债款,你说,他能劝离不劝合吗?”他明了维克,至少他理性看待此事。
经恩斯特一分析,他才明白自己见识浅显,只从事情的基本面看起。
“可是如果爵爷您不跟伯爵夫人做个了结,对临临小姐来说,会不会太吃亏了。”一直把人家留在英国也不是办法,纵使两人真的相爱,顶多赚个情妇头衔,但这两个字冠在她的头上,未免太糟蹋人家了。
“回头替我打个电话给莫曼雷,要他转告白芮妮,如果在三天内她还不签字的话,休想从我身上拿到一毛钱,还有,发封电子邮件给所有的股东,如果敢跟白芮妮一起撤资的话,将永远被汤姆逊集团以下的各个关系企业视为拒绝往来户,若不相信的话,大可试试看。”他会和她力拼这场割喉战,他就不信,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签字。
“爵爷,这样风险会不会太大,只怕会两败俱伤。”自家人打自家人,就算打嬴也毫无战绩可言。“能无牵无挂娶临临的话,我无所谓了。”钱、名,都是身外物。
惟有真爱,才是人生。
清清朗朗的白云当空下,莱司汀突然聚精会神在窗外的某一点上,他引颈一探,再用力一聚,突然慌张地指着不远处叫道:“爵爷你看,那边有……有一只火鸡……喔,不,我看错了,是伯爵夫人!”这道紧急警报登时让恩斯特精神大振,他两手攀在窗棂往外望,只见白芮妮动作粗鲁地加快脚步,笔直地朝临临的方向而去。
“她这时候来这干什么,快,快跟我下去。”要是让她来胡闹一场,铁定元气大伤。
“喔,是……是的,爵爷,要不要带来福枪呢?”莱司汀紧张得像要猎捕狼人,这女人他可是领教过了,不靠武器难以制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