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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任凭小丫鬟在自己衣服上、头上大作文章,梁玉慈不着痕迹地从钢镜中观察那群丫鬟的举动,渐渐发现,她们搬进来的衣衫物品,似乎都是男人用的……

  「妳叫做……香荷?」捺不往满肚子的好奇,她问着身后正为自己簪上了朵花的小丫鬟。

  「是的,少奶奶。」年约十来岁的小丫鬟细声回答,满意地检视着自己所盘出的完美发髻。「您瞧瞧,给您扎成这样行么?」

  梁玉慈瞧都没瞧镜中的自己一眼,只是一径地抓着香荷问道:「妳们搬的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这些东西……都是少爷要我们搬过来的啊!」香荷微微蹙起眉头,不解地反问道:「少奶奶您不晓得吗?」

  听小丫鬟这么一说,梁玉慈心中的疑云不减反增。

  把香荷打发走后,她走出内室、迈出房门口,来到外头的走廊上,果然看见一群丫鬟从隔壁厢房搬出东西,朝她独占了好几个月的新房走去。

  究竟在她昏睡的这些天里,严府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把严靖云的东西搬进她房中?

  她左想右想,仍是不得其解,完全忘了自己早就嫁作人妻,夫妇俩同住一室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丫鬟扛了个古董大花瓶,小心翼翼地从严靖云的厢房缓缓跨了出来。

  走廊上的梁玉慈径自沉浸在思绪之中,压根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危机,还愣愣地往前一步、一步、又一步……

  面朝正前方的丫鬟视线被偌大的花瓶遮住,完全看不见娇小的她,还不断指挥倒退的同伴继续后退,眼看着就要撞上那道柔弱的身影──

  男人宽实有力的大掌蓦地伸过来,一把攫住她纤瘦的肩头,将她扯入自己温暖健壮的怀中。

  梁玉慈终于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盯着那个古董大花瓶,不由得抬起头感激地望向救命恩人──

  「相、相公!」见到是严靖云,她十分惊讶。「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织坊里头么?怎么会在这儿?」

  虽然对小妻子诧异的反应有些不悦,她以为还有谁能这样亲昵地碰她?!但?着她脸上绽出的甜甜微笑,他的嘴角也禁不住上扬。

  「回来瞧瞧她们搬完了没有。」他言简意赅地交代着,依旧抱紧了胸前的佳人不放。

  尽管仍是短短的一句话,可是比起先前冷淡不理人的态度,现下他的语气已经好上太多太多了。

  「她们是你唤来的?」她眨眨眼,赫然明白那群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的丫鬟是由谁所指使的。但是,为什么?

  「妳想知道为什么?」瞅见她眸底的疑问,严靖云忽地感到心情大好,忍不住戏谑地逗弄她道:「猜猜看。猜对了有赏,猜错了也得罚。」

  梁玉慈苦着一张俏脸。她是很想弄清楚事情的原由,但并不想被惩罚啊!

  「不能先给我一点提示么?」她扯扯夫君的袍襟,噘着红嫩可爱的小嘴儿撒娇地道。

  男人幽暗的瞳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火光。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无心的举动,会对男人带来多大的诱惑。

  欣赏着她脸上精心描画的淡妆,和那袭服贴着她姣好身段的轻柔襦衫及团裙,严靖云噙着高深莫测的笑,俯首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深深印下一吻。

  这一吻结束后,他稍稍退开,并没有松开对她的箝制,薄唇轻轻吻上她光洁的额。

  「这,就是提示。」与她额抵着额,严靖云似笑非笑地道。

  他、他──他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她?!左耳隐隐约约听见丫鬟们的窃笑声,梁玉慈全身霎时红得有如煮熟的虾子,直想钻个地洞躲进去!

  等等,他说这就是长示?难不成……一个念头窜入她羞得发烫的脑子中,唤回她被踢到天边去的慧黠聪明。

  「你们别肉麻当有趣行不行?」一道略带尖酸的女嗓遽然从他们身旁响起。

  兀自想得出神的梁玉慈被吓了一跳,刚刚冒出头的一丝灵感,顿时跑得无影无踪。

  两人转过头去,只见严靖月站在走廊上,满脸不甘愿地道:「该用午膳了,娘要我来叫你们。」

  「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严靖云仍没有放开怀中的小妻子,就这么亲密地搂着她往饭厅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严靖月突然又回眸朝自家兄长做了个质询的表情,像是在问──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没有错,当严家大少爷无比坚定、不容置疑地颔了颔首,只见严靖月立刻垮下双肩,转过头,拖着极不情愿的脚步继续往前。

  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梁玉慈纳闷地望着这对举止怪异的兄妹,总觉得今日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让她有如丈二金刚,一点都摸不着头绪!

  直到踏进饭厅后,她才终于得以解开谜底──

  严母凝着一张脸坐在首位,严家老爷则战战兢兢地陪在一旁,见到儿女媳妇出现在门口,他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爹、娘,用膳吧!」严靖云坐了下来上不意随侍在侧的丫鬟们可以开始布菜了,不料却被严母制止。

  「慢点!靖儿,我有话要问你。」她冷冷地开口,虽然说话的对象是儿子,一双眼睛却凶恶地瞪着旁边的媳妇儿。「听帐房说,种在织坊花圃的姚黄已经活不成了,这是不是真的?!」

  闻言,梁玉慈立即瞠大了双眼。要不是严靖云及时按住她,恐怕她就要弹跳起来,一头冲出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好自责、好心疼,自己是那么用心仔细地照料那株珍贵稀有的美丽花儿,怎么她才不过病了几日,姚黄就活不成了呢?

  一定是她突然病倒,没有人交代织坊的大婶们,牡丹性喜干燥凉爽,又被移接到水气较丰的南方,秋冬两季必须极注意土壤的状况浇水,才让好不容易萌芽的姚黄被过多的水泡烂了根……

  她低着头,难过地反省自己的疏失,左边的夫婿却温柔地拍了拍她扭绞着裙子的手,弯指抬起她的螓首,要她往右边瞧去──

  「姚黄是被我害死的。」严靖月吸了口气说道。而顺着严靖云指示转过头的梁玉慈正好读出这句话。「那天我到织坊的花圃去,一时兴起想帮它浇个水,谁知道不过是洒个一盆水,它就受不住了……」

  这下不只梁玉慈大感意外,就连严母都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乍闻价值连城、事关他们严家名誉的姚黄居然被人给毁了,她第一个念头就直接想到,可以利用这点,来嫁祸给这个不得她缘的媳妇!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罪魁祸首竟是她自己的女儿──

  「月儿啊,这也不能算妳的错。那可是姚黄啊!多娇贵的一种花,种不活也是在所难免的……」

  严母好生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安慰难过得低下头的女儿。接着她脸色一变,又咄咄逼人地再度朝严靖云瞪了过来。

  「靖儿,听说……是你把宝卉给赶回盛家的?」她嘴里问着,心中却已经把所有罪状都推到梁玉慈身上。

  这一次,绝对是这个狐狸精在靖儿耳边乱施媚术、乱嚼舌根,他才会糊里糊涂地把宝卉这样好的姑娘往外推。

  如果这女人能安安分分地,不惹事生非,也许自己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耐到姚黄开花的那一天,再给她留些颜面,以协和的方式让她离开严府。

  没想到,这女人却把自己的容忍当成懦弱,甚至斗胆推宝卉下水,还把宝卉给骂走?!今天自己说什么也非要揪出她的狐狸尾巴,将她撵出去不可!

  严母自信满满,居高临下地观着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坐着的梁玉慈,等着儿子亲口承认。只要他说声「是」,她就有理直气壮的借口,要儿子休了这个妒妇,换个让自己满意的媳妇进门。

  深深吸了一口气,严靖月又开口认罪。「是我赶宝卉回去的。」

  第8章(1)

  「什、什么?」听到这个始料未及的答案,严母惊讶得差点合不摆嘴。她僵着笑脸,柔声劝着一再破坏她如意算盘的女儿道:「月儿啊,娘在问妳大哥话,妳别瞎搅和,乖。」

  「我没有瞎搅和!」严靖月凛着小脸,十分坚持地继续说道:「娘,宝卉是因为想要害死……大嫂,才故意跳下水的。」

  严母当场瞠目结舌,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妳在胡说些什么啊?宝卉可是跟妳一起长大的密友,现在妳却帮着外人,说起她的坏话来了?!」严母板起脸严厉地责备严靖月,怎么也不相信心目中贤慧乖巧的宝卉,会像女儿所说的那样心肠歹毒。

  「娘,我没有说谎,这件事很多丫鬟都亲眼看见了。」严靖月叹了口气,无奈的望着母亲。「不信的话,妳可以问问银钏她们。」

  「没有错,夫人,我们全都亲眼瞧见了。」不等人提醒,严母的随身丫鬟银钏便机灵地凑上前说道:「少奶奶要去救宝卉小姐,她却死死地把少奶奶的头压入水里,那表情真的好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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