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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把握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骆冠凌的话还没说完,铃声又响了,他回头看向傅悠柔。

  傅悠柔笑着对他招手,那明丽的笑靥彷佛芙蓉园里盛开的鲜花般娇艳欲滴,令他无法移开目光。

  傅悠柔没留意他的神色,仍示意他跟她走。

  骆冠凌省悟,急忙站起来跟随她往上房走去。

  此刻,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顺从,反而因为她能与自己共同分享苦恼和快乐而感到高兴异常。

  进了门,傅悠柔径自将他带到她的陪嫁箱柜前,指着其中一只靠墙的大木箱,对他点头。

  「妳要我打开它?」

  傅悠柔点头。

  骆冠凌看看那只依然包裹着红绸的大木箱,从将她迎娶进门那天起,他就没有关心过她的陪嫁物。此刻见她如此,也明白了几分,便随她走过去,先取下红绸,再用力打开了那只结实的大木箱,当即被里面整齐排放的瓷器吸引了。

  他信手取出一只很像傅悠柔拿去外面的茶碗,果真正是越窑青瓷。

  「妳爹娘给了妳这么多宝物啊!」他惊喜地对傅悠柔说。

  见傅悠柔摇头,骆冠凌迷惑了。

  傅悠柔笑望着他,先用手指指他的心窝,再转而指指自己。

  骆冠凌明白了。「妳是说这是给我和妳的?」

  傅悠柔点头,脸上绽放着迷人的光彩,为他总算明白她的手语而笑开了脸。

  她毫不掩饰的快乐化解了骆冠凌先前郁结的忧虑,并情不自禁地对她笑了。「谢谢妳的慷慨,但是有妳的好主意就够了,眼下,还不需要动到妳的嫁妆。」

  他极其罕见的笑容和富有感情的话语温暖了傅悠柔的心,她开心地用手语告诉他,他们是一家人,用不着感谢。

  第4章(2)

  一家人?

  骆冠凌愣住了。这个魅力无边、活力无限的女人真的是他不会说话的新娘吗?是那个令他每每想起就心痛、失望的残缺美人吗?

  她不仅美丽动人,而且慷慨大方又聪明伶俐,她的心就像她的笑容一样美丽动人。可是,为什么上天要让她成为哑巴呢?是妒忌她的容貌才华?还是为了突显她与世人的不同?

  他怀着遗憾和同情的心情看着她。

  喜爱与嫌弃,这两种本不相容的情感此刻竟如此密不可分地纠结在他心头。

  傅悠柔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她习惯经由对方的眼睛来倾听对方的心声。

  当看到他复杂的眼神,感觉到他的困扰和矛盾时,她的神情渐渐紧绷,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而她的眼里同样出现了一种令人心动的苦恼。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站得是如此靠近,他不仅能感觉到她因快乐和紧绷而加快的呼吸,还能嗅到她身上那股他喜欢的香气。

  注视着眼前的丽容,他的心跳频率突然加速,变得猛烈而不规律。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抚她的脸。

  传悠柔的笑容顿时僵住,但她没有躲避,彷佛被他的眼神催眠了。

  骆冠凌的手指摩挲着她柔嫩的面颊,自言自语般地低语:「悠柔,妳真是个奇妙的女子,懂茶道、会爬树,能调教猫狗,还做了那么好的女红……告诉我,除了不会说话外,还有什么是妳不会的吗?」

  感觉到他的碰触,听着他的轻声细语,傅悠柔当即心神大乱。

  她不知道他是在赞美自己,还是在责备自己,但却分辨得出他语气中的遗憾和无奈,她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残疾。这,再次刺伤了她的心。

  她能容忍他的粗暴,能容忍他的冷漠,但不能容忍他的怜悯!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挣脱了他的手,退离了他的身边。

  骆冠凌没有阻止她,因为他也为自己矛盾的心情苦恼。

  一方面他仍无法接受她是哑巴的事实,另一方面又不断地被她吸引。

  现在与她相处的每个夜晚对他都是一种折磨,他得费很大的力才能克制住将她拉到身边的冲动。他知道自己越来越无法漠视她的存在,但也相信这只不过是暂时的迷恋。

  试想,当被迫与一个人这么亲近的生活在一起时,你怎么可能不在乎她?

  他从来不想伤害她,特别在与她接触、发现了她的美好后,他更不愿意伤害这么单纯善良的女人,可是他的言行总是在不断地伤害着她。

  唉,到底该怎么办呢?他心中无力地叹息着,对她说:「以后不许再爬树,我会跟娘说,让丫鬟陪妳出去走走。」

  然后他大步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傅悠柔突然失去支撑力似地,跌坐在一只箱子上。

  她抚摸着自己因他的碰触而依然滚烫的面颊,心里彷佛被灌进了一坛苦水。

  *

  将饮茶器具改为越州青瓷后,骆府的碧坡茶果然在品茗会的最后一天拔得了头筹,令骆冠凌享受到了成功的喜悦,于是他很感激关键时刻全力帮助他的傅悠柔,他果真跟骆夫人商量妥,同意以后让她在有人陪伴的条件下自由出门,作为回报。

  这确实让傅悠柔和青红十分雀跃。

  当天,她就去了芙蓉园,并马上爱上了这里浓厚的文化气息,被园林内的花木山石所吸引。

  从此,她经常到芙蓉园去走走,感受闹中求静的乐趣。

  与此同时,她发现骆冠凌对她的态度也有了改变,虽然两人之间还是很疏离,但他现在似乎已经不那么排斥她的存在了。

  而且她还发现,每逢她与青红说话时,只要他在场,就会很认真注意看她的手势,不再像以前那样嫌弃地避开目光。

  「冠凌做事果真用心,现在我们的茶入了名茶列,不仅可以一争贡茶宝席,而且近日各茶行的买卖都不错。很好,做得很好!」

  几日后的傍晚,晚餐过后,大家坐在一起饮茶,骆栋全心情愉快地称赞儿子。

  今天下午他们刚刚得到消息,已经在长安城内声名鹊起的碧坡茶,被推举参与六月茶山贡茶的评比了。

  听到对他要求一向严格的爹爹,当着娘和傅悠柔的面对他赞不绝口,骆冠凌顿时心花怒放,笑开了脸。

  骆夫人也高兴地附和。「是不错!凌儿头一次独撑大局,能在最后关头扭转乾坤,为碧坡茶赢得声名,真是不易。」

  「那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关系。」骆冠凌志得意满地说。初次出战就大胜而归的成绩不仅令整个骆府欢欣鼓舞,他本人更是高兴。

  「叮当……叮当……」

  一串如同风铃在风中轻吟的悦耳铃声响起。

  如果不注意,没人会想到这响声的意义,可是骆冠凌却本能地转向了铃声。

  「怎么了?」他问饭桌对面的傅悠柔。

  傅悠柔微笑地看着他,指指手中的茶碗,比了一个手势。

  「我知道。」骆冠凌眉梢一挑,回头对爹娘说:「这次我们能赢,关键是茶具。现在我明白了,光有山泉活水和上好的茶叶还不够,还得有适当的茶具。」

  「没错,这正是茶道的精髓。」骆老爷兴趣盎然地呷了口茶,说:「茶茗风兴起之初不过是三、五个好友各带茶叶坐在一起,煮水烹茶,论长道短,决出各茶品次。

  后来好清谈的文人士大夫吸收了这个做法,他们在茶具、材料和斗法上不厌其精,不厌其巧。从斗香、斗味、斗茶具,到时下追求茶汤色正爽目,茶具莹盏争辉的外观景象,都表现出饮茶者越来越注重举杯茗茶时的内在感受。凌儿,看来你正掌握了这个关键。」

  「谢谢爹爹夸奖,凌儿还在想进一步……」

  骆冠凌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铃声响起,还是那般动人。

  「妳又怎么啦?」正想抒发一番个人抱负的骆冠凌只好停下来,看着坐在那一端的美人儿。

  傅悠柔笑容可掬地看着他比了一串手势,明知屡屡打断他,会扫了他的兴致,让他生气,可是此刻的她就是不想让他专美于前。

  然而她三番两次的打扰,并没有令骆冠凌生气,他只是略带无奈地说:「是啦,是啦,我没有忘记妳的功劳。」他再对爹娘说:「其实,将普通茶碗换成越窑青瓷是悠柔的建议,她还想将她娘家陪嫁来的青瓷茶碗全都贡献出来呢!」

  于是,他对爹娘说起那天他与王掌柜在南院商量对策,傅悠柔出面帮他解困的事。

  可话才说到一半,手铃再次轻轻响起。

  骆冠凌循声转向她,眼里是大大的问号。

  傅悠柔小心地比画着,眼里有一份担忧。

  骆冠凌明白了,她是在担心,怕他说出她爬树的一节。

  哦,原来这小妮子还是顾惜名声的!他得意地一笑,不仅眉梢高吊,就连嘴角也向上翘起了。「我知道该跟爹娘说什么,妳可不可以不要再打断我?」

  傅悠柔微笑着点头答应他,眼里的担忧消失。

  骆冠凌回头,想继续与爹娘的交谈,却发现两个老人家均笑容古怪地看着他,而且娘脸上那计谋得逞的笑容令他浑身如同被针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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