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采绢依然在病房外守候,滴水未进。
蓦地,病房的门打开,钟啸走了出来。他走到夏采绢身旁,双手抱于胸前,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艾文已经没事了。」
夏采绢惊讶的抬头看向他。她几乎不敢相信,刚才是钟啸在和她说话吗?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其实他的声音很好听,她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那样吝于开口。
钟啸见夏采绢迟迟未有反应,以不解的眼神望着她。
「啊!抱歉,我是太惊讶了。没想到你会说话……不,我的意思是以前从没听你说过话,我以为你是哑巴……不对、不对!我是想说谢谢你告诉我艾文没事。」
夏采绢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堆。
也许钟啸并不像他外表给人的感觉那样冷淡。
钟啸再将视线移向前方,叹了口气说道:「萨他并没怪你害他受伤,你别太自责了。我也曾伤害过自己最深爱的女人,所以你的痛苦我能体会得出来。」
「谢谢你。」夏采绢又道。
钟啸搔了搔头,有丝不自在。「你这样一直向我道谢,让我怪不自在的。」
「钟啸哥,你真是个好人。」夏采绢真心地说。
钟啸闻言,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这还要强调吗?他本来就是个新好男人,只是鲜少人知道而已。
「我要见采绢!」艾文执拗地说。
「来,萨哥,你先把药吃了。」何玉绮软言相劝。
「我要见采绢!」他还是同样的话。
「那我们不要吃药,先吃苹果好了。」何玉绮从袋子里拿出苹果,姿势非常优雅地削起果皮。
「我要见采绢!」
何玉绮的火气不禁升了上来。艾文清醒后,他开口闭口讲的就只有这句话。不管她对他说什么,他一概不理会。
「萨哥,别任性了。钟爷爷在这里呢!」
「我要见采绢!」
结果,先受不了的是钟震天。他拿着拐杖指向艾文问何玉绮:「你有没有叫医生检查这小子的脑袋,怎么反反覆覆都是这一句?」
「我……」何玉绮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要见采绢!」
钟震天投降了。一方面是听厌了这句话,另一方面是心疼孙子,他摆摆手道:「去、去、去,叫姓夏的那丫头进来让这小子瞧瞧。」
「可是,钟爷爷……」
「我叫你去你就去,没听到吗?」钟震天惯于发号施令,措辞也不觉严厉起来。
「是。」何玉绮自讨没趣,她还能说什么?毕竟不惹恼钟震天才是重点。
何玉绮铁着一张脸走到病房外叫唤夏采绢。
知道可以见到艾文,夏采绢高兴的站起身正想走进病房。
「别忘了你说过,见到了萨哥后你就会离开他。」进入病房前,何玉绮慎重的提醒夏采绢曾经答应过的事。如果可能,她真不想让夏采绢再看到艾文,谁知道他们一见面又会有什么变数。
「嗯。」夏采绢淡淡的点头。不用何玉绮提醒,其实她也想和平常人一样追求一份平凡的爱情,可是她现在才了解,她根本要不起。
夏采绢一走进病房,见到艾文全身上下包扎着绷带,泪水不禁又在眼眶中打滚。
「艾文。」
艾文转头对钟震天道:「外公,我想和采绢单独谈谈。」
钟震天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小俩口在这儿情话绵绵,根本就没有他介入的余地。他站了起来,不忘警告夏采绢说:
「丫头,我孙子暂时交给你了,如果他再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钟震天走后,艾文才对夏采绢说:「我一直很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
「你现在伤口痛不痛?」
「当然痛啰!不过我的心更痛。」艾文笑嘻嘻的,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夏采绢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我可不是说笑,当你举枪瞄准自己时,我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我痛心你不懂得爱惜自己,更痛心你不顾我们的感情。」
「我……我没想那么多。」她当时的确没想那么多。但是……等等,她觉得艾文的话怪怪的,可是她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下次不能再这样,知道吗?」艾文正色道。
「知道。」
「还有,不准你离开我。」她非常有可能这么做,他必须先和她约法三章。
「这……」夏采绢不想说谎,但她答应了何玉绮要离开艾文,她也决心要这么做。可是这一刻她却犹豫了,离开就表示再也见不到艾文,她怎能舍得不见他。
「别婆婆妈妈了,难道你想让我的伤势加重?」艾文一点都不介意利用自己的伤势来留住佳人。
「好吧!你养伤的这段期间,我会在你身边照顾着,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艾文皱了皱眉,「嗯!虽然不满意,但勉强还能接受。」
最好别太逼她,否则到时候她把心一横,来个避不见面,这可就弄巧成拙了。
「对了!采绢,你知道抓走你的那些人有什么目的吗?」哼!敢动他的女人。虽然他们已自食恶果,但他深信幕后一定有人教唆,而他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
夏采绢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们就是上次在教堂袭击你的那些人,而且他们还说是有人拿钱叫他们这么做。至于其他的……对了,有件事我不晓得重不重要。」
「什么事?」
「那些坏人也被送进了这家医院,不过没多久就有人来办理转院,把他们全都转走了,显然是有人怕我们去问口供。」
「会是谁呢?」艾文努力的回想,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某人。
「如果你记得以前的事,也许就会知道。」
「我还是想不起来。」
「别想了,那个人如果非杀你不可的话,他肯定还会出现。」夏采绢点醒他。
艾文也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
「消极的等待敌人一向不是我的作风,最好是能主动出击。」
「好奇怪。」夏采绢侧着头。原先那个怪异的感觉又来了,这次似乎更清晰了。她总觉得现在的艾文好像不是她之前所认识的那个艾文,怎么说呢?原本艾文斯文俊逸的脸上,如今看来竟多了几分残酷,难道是她看错了吗?
「你又发现什么线索了吗?」艾文认真地问。
「不是。」夏采绢指着艾文,「是你的事,艾文,你变得有点奇怪。」
「我一直都是这样。」艾文淡淡的带过,对这个问题并不想多说。
一直……都是这样?夏采绢迷惑了,可她心里却有个谜团已成形。
第4章(1)
夏采绢和艾文约好了,等她回钟宅收拾衣物,就到医院去照顾受伤的他。
然而何玉绮一见夏采绢匆忙的收拾着衣物,高兴地问:「你要走了吗?」
虽然她并不想让受伤的艾文见到夏采绢,但只要夏采绢愿意搬走;对她而言,其他的事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告诉我,你要离开萨哥了。是不是?」何玉绮又问了夏采绢一次。
「我暂时不走了。等艾文痊愈后,我一定……」
「什么!?你不走了?你这个骗子!」何玉绮只听到前面一句话就开始发飙,「夏采绢,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别以为你从此就可以和萨哥长相厮守。」
「谁是骗子?」夏采绢不服气的反驳何玉绮的指控,「当初我要求你时,你为什么不爽快的答应,非要钟老爷子命令你才肯让我见艾文。现在,要不要离开艾文由我自己来决定。」
「口说无凭,现在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会乖乖的离开。」何玉绮双手环胸,阴森地笑道。
「你凭什么……」夏采绢不喜欢何玉绮威胁的口吻。
「就凭这个!」何玉绮将一卷录影带放进录放影机里,按了PLAY键后,萤幕上出现了夏采绢使用超能力的画面——
「你……你怎么可能……」何玉绮怎么会有这卷录影带?
看着夏采绢脸上的疑惑,何玉绮轻声一笑,眸中尽是掩不住的得意。「如何?我拍得很不错吧!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会误以为这是哪部电影的特效。可是这卷录影带要是落入专业人士之手,你的超能力似乎就无所遁形了。很有趣是不是?」
「原来是你!」就在这一瞬间,夏采绢全明白了。能够全程拍下她被绑架时所发生的事,除了共犯以外不会有别人。原来教唆那群人抓走她的竟是何玉绮!「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和你无怨无仇。」
既然真相已被夏采绢拆穿,何玉绮也不打算隐瞒。她毫不避讳地说:「无怨无仇?怎么会无怨无仇?你抢走了我的萨哥呀!原本我是计划让萨哥亲眼看到你被凌辱后的惨状。没想到事情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握,不过幸好我为了以防万一录下了这卷带子,否则怎能录到这么有趣的画面。」
夏采绢没想到这个女人竟如此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