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婕热得脚底快被煎熟了,自是不甘心看到有人这样目中无人,她往前头走去拍拍那位男士的肩膀,大声对他喊道:"喂!先生,你插队了你知不知道?"
男子才转过头,靖婕立即被他那双深邃且灵动的闪亮乌眸给慑住心魂,那双眼睛,就跟靖婕他爸一样,虽然是内双,但睫毛长得漂亮,特别是眼珠子黑白分明,一点浊污的混色都没有,最特别的是那眼尾勾得如同凤凰的羽翼,翕张之间,连眨眼都能让人的精神顿时僵凝,不知思绪飞向何处。
"小姐,你在叫我吗?"岳圣纶挑了挑那对自信的双眸,瞬也不瞬地直盯靖婕。
过了十秒,靖婕才回过神来,"对,我就是在叫你,你……你怎么可以插队?"
岳圣纶那张俊美带些顽皮的脸,笑起来还有浅浅的梨涡,他对着她说:"谁看到我插队的,你倒是找出人证啊!"
靖婕见他做了坏事还不知羞,马上拉着排在她前头的那位太太说:"你说,他是不是插到你前面?这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那位太太望着岳圣纶,不知怎的,两个眼睛跟蜡像一样死盯不动,嘴角还微微开启,隐约中,还有口水在唇边潺潺流动,只差没流下来而已。
"太太,你倒是说话啊!"这个大水桶婆怎么跟被点住穴道一样都不动了?
"喔……你要问什么?"她的眼睛竟然可以看着岳圣纶然后和靖婕讲话。
"我是说他插了你的队,你知不知道?"靖婕发现跟花痴说话的确吃力。
"插?插什么?插我什么?"她的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两眼已呈无神状,对于靖婕的话也是断章取义,不怎么专心地听着。
这位胖太太的一席话,有着明显的性暗示,早惹来一旁的家长窃窃私语,靖婕拍着那位胖太太的手说:"他插你的队啊,你没看见吗?"
胖太太回头朝岳圣纶一看,立即又被他那双晶烁如恒星般的眼眸给迷住心魂,那对眼睛真是美啊,隐隐还发出强力的浅蓝电光。
"这位可爱迷人的小姐,请问我有插你的队吗?"岳圣纶用他那有磁性的声音,朝着胖太太望去,末了,还给她一记秋波,眨得对方直想与他翩翩起舞。
"没……没有,你当然没有插队,给你排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我无怨无悔。"胖太太还懂得什么叫欲语还休,两颊泛起桃红色的光泽,这不是发春的征兆又是什么?
"这位太太,要不要我让你嘴边咬朵玫瑰花,这样更有情调?"靖婕冷嘲热讽的对着胖太太说道。
"不用了,我……"胖太太突然回过魂,她极不客气地瞟她一眼。"我要你管啊?莫明其妙!"
"小姐,你听见了没?这位迷人的又窈窕的小姐说她不要你管。"岳圣纶靠着他那张类似希腊人的精致脸庞,还有一张擅长甜言蜜语的嘴,不知风靡多少女人,怪不得黎小寮她妈妈肯洒大钱包养他。
"她明明胖得像猪,你还说她窈窕?她是窈窕在哪里?"没什么社会经验的靖婕,说起话来是直得跟高速公路一样。"你才胖得跟猪一样!我就偏偏要让他排我前面,你想怎样?"胖太太一手将岳圣纶拉到自己面前,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岳圣纶眨眨他那对电波眼,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靖婕无力招架,那份成就感,让他不觉自鸣得意了起来。
"你看到的,我没有要插队,是这位善解人意、凤情万种的小姐要给我排的,这下你可没话说了吧?"他直视着靖婕,看到她愈气,他是愈感畅快。
这世界变了,变得如此道德沦丧,靖婕想到以往她要是被别人欺负,凯凯他爸爸就会出面挺身替她解围,而今……而今她连排个队都排不赢人家,还得受人家联合起来欺负,想到自己活到这样凄凉的境界,泪水不自觉地便从鼻翼处滑了下来。
"我怎么这么苦命啊……老公,你看到没有?有人在欺负你老婆啦!你为什么要去世得那么早,留下我孤单单的一个人?"靖婕才不管身边一大堆看戏的人,又把前一星期在墓园哭坟的那一段拿出来演。
岳圣纶一听到她是死了老公的,心中不免罪恶感盈生,他刚才对她是过分了些,可这也不能怪他,她脸上又没写着"丧偶"两个字,能猜得出来才有鬼。
被她的哭声搞得全场把矛头都指向他,岳圣纶自知好男不跟女斗的道理,便走到后头说:"那我的位置给你排,这总该行了吧!"
"谁希罕你借花献佛啊?我才不做那种没人格的事!"虽然老公不在身边,她也知道人绝不能偷鸡摸狗过活。
乖乖,这女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拿到好处不知恩还对他又吼又叫,要不是看在自己是人家的情夫张扬不得,他会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点苦头吃的。
"那你就请自便吧,恕不奉陪。"岳圣纶也挺有个性的,要他去哄个女人,除非是黎小寮她那凯子娘。他径自走去补办注册。
他真的一点也不让步,也不过才骂他两句他就使性子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想起过去凯凯他爸总会千方百计把她哄得服服帖帖,就算整夜不睡也要让她心情平复后才肯放心,可这……猪八戒,为什么就不能跟她亲爱的老公一样让她?这是不能原谅的!
靖婕走到岳圣纶身边,她把他手中那张缴款单抢了下来,张着一对铜铃眼说:"你刚才……你刚才对我太凶了,让我……让我心情愈变愈沮丧,你……你要负责哄我,让我气消为止!"
他有没有听错啊?叫他哄她?
岳圣纶掏了掏耳朵,又不是她直系亲属,也不是她旁系亲属,更不是她什么再造恩人,他管这个疯婆子做什么?
"小姐,这里是学校,不是疯人院,你不要在这边半路认亲戚,要人哄你找你朋友,不要来烦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办的。"可怜喔!大概是老公过世才承受不了打击,岳圣纶想想,打发她走就算了,也不要再跟她雄辩些无意义的话题。
"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我会哭是因为你惹我哭的,当然要你哄我,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靖婕才不顾旁人围观,当场拉住他手腕,准备"勾勾缠"到底。
"说的也是,你就哄她两句,要不然我们大家都不用注册了。"一名中年爸爸挺个啤酒肚出来调停。
"我来哄她?你们说的那什么话,是这女人来找我麻烦,凭什么要我来哄?"岳圣纶也是硬骨底的,他是堂堂的万人迷,来这里帮他那位凯子娘排队注册就够呕的了,还要叫他当众哄一位……爱哭鬼?!
"你要是不哄我两句,大家都别注册,你们家的小孩就不要念书了!"靖婕霸占整个注册组的门口,打算来个同归于尽。
这场面的确紧张,靖婕反正都死了老公,她也不管丢不丢脸,拗到底就对了。最难下台的该算是岳圣纶,他这双电眼怎么都迷惑不了这个大脑少一边的女人,莫非……她真的是想死去的老公想到有点头壳变形?
"先生,你就哄她两句大家都没事,不然这些家长的小孩就不能办注册了。"办理注册的一位戴方眼镜的教员,探头出来化解僵局。
"听到没?人家的小孩子要都是没学校念的话,你就是罪魁祸首!"靖婕才不管他那桃花眼在那里瞟来瞟去,在这紧要关头,她可不能松懈意志。
这女人看样子是存心卯上他了,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还想在情夫这一行鸿图大展,绝对不能栽在这女人手上。
"小姐,你最漂亮了,请你让大家赶紧注完册好回家,好不好?"岳圣纶皮笑肉不笑地在靖婕身边轻声细语说着,整个脸绷得像石膏一样难过。
"不行,你没说迷人大方。"以前她老公都会加上这句的。
岳圣纶压抑内心快要爆发出的熊熊烈火,又开口说道:"这位漂亮又迷人大方的小姐,请你让大家赶紧注册好回去上班工作好不好?"
靖婕想了想,才又突然想到,"那……那你可不可以加上有气质和内涵……我觉得我也很有内在美的。"
"喂!你别太过分喔,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岳圣纶的表情跟七月半的厉鬼差不多,看得靖婕心脏一缩,退到教务处里头。
"你要没诚意就不要勉强,我豁出去了,我今天就跟教务处共存亡,早点死一死去陪我老公好了!"靖婕抢起那位注册小姐桌上的美工刀,作势要引颈自杀。
"这位先生,反正你说都说了,也不在乎多讲几句的,你就快点,我要回去煮午餐了。"一位外省籍的老妈妈,操着上海口音拜托岳圣纶。
"是啊,也没看过一个男人心眼这么狭小,还亏人长得那么帅,一对眼睛那么好看。"站在岳圣纶身边的一位妙龄妈妈,有点遗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