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就算是治好她的病,还不是要接受你和瑶瑶在一块,而自己要孤独生活下去的残忍事实,换成是你,你会想活吗?"她还不了解自己妹妹的心态?这么爱面子的个性,是不会让自己活得这样痛苦的。
裴磊处在进退两难的当口,若是要让燕妮在心理上战胜病魔,他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即将和瑶瑶私订终生的事,更不能让她知道他们已筹备好婚礼,如果让她知道,届时,就算医术高超的医生来替她治疗,她也不会有求生的欲望。
"燕萍姊,要是我真的答应燕妮的话和她在你的店里办场婚礼,这样是否会对她有所帮助?"裴磊作好决定,也惟有这么做才能减低他的罪恶感。
"可是,燕妮不想让瑶瑶知道,而这件事你要是让瑶瑶知道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就完了?"燕萍也考虑到仁瑶的立场。
"她要是很细心又懂事,不会无理取闹的,我现在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这问题,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照他这么说,这件事不是最好就是最坏,端看瑶瑶的智慧而定。
"我也希望瑶瑶能看得出,唉,都怪你,天生长得一副人见人爱的脸,你若是能平凡一点、普通一点,不就没这种麻烦事了吗?"燕萍白了他一眼,男人太帅就是一种祸水,跟女人太美的道理是一样的。
裴磊对这话不知是诋毁还是恭维,也不敢随口回应,但他晓得他会有个更头疼的事要处理,既然燕妮不想在那天看到瑶瑶,他该把事实真相告诉她吗?若是说了,凭她的个性一定会去看个究竟,要是不说,她那有名的疑心病又是特别严重,这不知叫他如何是好?
该与不该的问题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聪明如狼的他,现在却陷于情关的关口,半点辙也没有。
裴磊一直打不通仁瑶家的电话,连电台也说她今晚请假,已找好人替她代班,而且手机早就处于关机状态,使得他不得不直奔她的住所。他在想,她应该是气他交代得不清不楚就匆忙离去,这是人之常情,他能体会得出。
她躲在门后思索良久,在电铃声响了十多声后才决定出来开门。
"礼服试得怎样了?"裴磊就着小门缝,小小声地问着脸色铁青的仁瑶。
"你倒是问得脸不红气不喘,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的声音听来粗嘎沙哑,好像刚刚大哭过一场。
"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去办一件很大的事,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纯粹是一件……私人的事情。"裴磊答应过古燕妮不说的,使得他把秘密卡在喉咙难过得要命。
"花狼先生,如果你爱瞒东瞒西的老毛病又犯了,你要告诉我,我可不想陪你玩,你另找对象吧,我认为我礼服也没试的必要,宴客的场所明天我会替你去取消的。"仁瑶急着把门给关上,可裴磊更快一步把脚伸出去,正好被门板夹个正着。
"喔呜……我的……我的脚被夹到了……"他指着他那只无辜受害的脚,"你让我进去再说好不好?"
仁瑶看他一脸落魄样,内心的怜悯因子又开始作祟,真不知她妈把她的心生得那么软做什么。
"你要进来可以,不过话说完你就得马上走,不准再厚着脸皮留下来。"她也不替他拿拖鞋,压根不想他久留于此。
裴磊忍着脚痛走进来,他一时找不到什么适当的词藻来对仁瑶说,倒是她看他沉默不语,首先张嘴发飙。
"你到底说不说啊?"她看他吞吞吐吐,心里更是一把火。
"我说、我说,我是想……我们的婚期能不能往后延一下,有件事我必须要先处理。"他硬着头皮把话吐出来,准备接受一场炮声隆隆的轰炸。
仁瑶先是愣了两秒,随后便很轻松自若地说:"无所谓,反正就算是不结也没关系。"有了勾君毅的前车之鉴,她早就看清男人那一套。
"你都不想问原因吗?"裴磊看她冷冷的表情,心里急慌了。
"要想讲你早就说了,不用等我来问,这样也好,明天我又可以恢复我'老处女俱乐部'的节目了。"她讲起这些话跟喝白开水一样容易,听得他握紧拳头,气她竟然能看淡到这种程度。
裴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抱紧她便狂热亲吻起来,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他对她的爱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他祈祷她会谅解他答应燕妮的苦衷。
"你给我放开,我要你马上离开,再也不要踏进我的家门一步。"仁瑶边推着他边喊,"走啦,你快点走,我不要再看到你,全世界的男人我都不想再见到。"她恨男人已经恨进骨髓里,连磊哥都是这样的负心汉,她哪还敢相信谁?
"你可不可以了解我的苦衷,时候一到,我自然会跟你说,瑶瑶,这是我答应过别人的承诺,你不要让我当个违背诺言的人。"裴磊按着她的双肩,试着让她安静下来。
"那好,我成全你,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当个违背承诺的人。"仁瑶用力把他赶了出去,把门一关,不管他再如何好言相劝,她都不再打开门。
"瑶瑶、瑶瑶,"裴磊又叫又拍的,然而,里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好失望地举步离开。
此时,在遥远的楼梯间内,隐约传来他发泄大吼的声音,听在仁瑶的耳里,心中更是如针扎身。
你就说你已经有别的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呢?我哪能禁得起感情一再受到欺骗?
她不停反问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生来就要让男人玩弄,经过这次的事件,仁瑶不会再把情感当成是人生唯一的归途,她会好好振作起来,当个没负担、没压力的单身女郎,也许……她的命本来就该如此的。
"靖婕,是我啦,你晓不晓得磊哥最近在搞什么,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几天后,仁瑶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给好友靖婕。
"你不是要跟他结婚了,怎么反倒问起我了?"靖婕夹着电话,一边学着打鲜奶油。
"你先别问我这个嘛,你到底知不知道?"几天下来也不见他打电话来嘘寒问暖,敢情这家伙真的跟她玩玩就走。
"我怎么会知道,不然我帮你问圣纶好了。"靖婕走到客厅,对着和凯凯正在玩电动玩具的圣纶说:"瑶瑶问你最近有没有跟裴磊联络?"
圣纶把遥控器交给凯凯,便将电话给接了过来,"我也不晓得,奇怪了,你们这几天没有在准备婚礼的事啊?我还以为你们都弄得差不多齐全了。"
"你也不知道啊,那……那我不吵你们了。"从这也听不到裴磊的消息,仁瑶不等圣纶的回话,便无神地将电话给切掉。
至此,她可说是万念俱灰,裴磊有什么事不好告诉她的,她不懂,难道在他的心目中,她就是那种霸道不讲理的象征?还是她这样的女孩天生就注定要孤老一生,得不到一个认真男人的疼爱?
她不想待在空寂冷清的屋里,那会让她更加反复思不透裴磊内心的想法,思及至此,仁瑶抓了件外套,转身出门,她想出去散散心,好理清自己的思绪。
漫步在冷瑟的人行步道,冬季的灰濛和刺寒让她变得更沉默,她冷眼看着这陌生世界,仿佛所有的欢笑和热情全是虚幻不实。她不再相信人心,特别是男人,那种不负责任又无情的动物,一而再地让她心力交瘁。
她累了,绝计不再让自己陷进这种空洞伪善的男女关系间。过了今天,她还是回去主持她的旧节目,再怎么说,与她同样处境的女人,才能体会出那份被男人抛弃和生厌的心情。
沿着红砖道,仁瑶决定慢慢走回她熟悉的电台,唯有进到属于自己的小天空,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而与听友沟通交流,一方面可以替对方答忧解惑,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让自己抒解情绪的最佳方式,她得要快点回到工作岗位,要不然,她的心会一直在滞闷的空间转圈圈,这样只会让自己更难过而已。
然而这样的意念却让她不知不觉走到燕萍的婚纱店门口,她并不是刻意要走到这地方,只是,脚步和心里的念头背道而驰,潜在的意识还是渴望着能披上嫁纱,当裴磊的一生伴侣。
她闪闪躲躲在门口徘徊,往日和裴磊所拍的婚纱宣传照却没有被摆出来,她觉得相当纳闷,那不是前阵子才拍好的吗?怎么那么快就收起来了,难道干妈又找了新人来拍,将她和他的照片给撤了下来?
好奇心的驱使,让她鼓起勇气朝前迈进一步,透过晶亮的玻璃门,她看见里头热闹非凡,不知是哪个幸福的女孩子即将嫁为人妇,享受往后有夫有子的满足感,仁瑶心想,偷偷看看新娘子吧!但愿能沾染些人家的喜气,也让她在有生之年能碰到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