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嶙一见忙上前去搀着。
就懂得找靠山!莱娣斜睨他一词白眼,并搀扶住珍珠的另一边臂膀,“那现在该怎么办?我总不能撵以恭走人,他们那些拿笔的特别会胡思乱想,我要瞎编个故事马上就露马脚了。”
“说得也是,嶙儿,你说呢?”珍珠听了点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只见他撇头逗弄着囝囝,直到菜娣打了他一下后头,才恍过神来,“说……说什么?”
“说要怎么让以恭离开宝嘉的房子,并且让咱们有个漂亮的台阶下,猪猡!”
“这样啊……”他看了囝囝一眼,突然像中了六合彩头奖号码般地跳起来,“叫他来教囝囝写字,这样暂时就能让他离开宝嘉的房子,咱们还可以省了家庭教师这笔开销。”
“教囝囝写字?”一老一少两女人异口同声地说出,并将头直俯瞰囝囝而去。
这也未尝不是个好法子,以恭的文字洗炼够,国学底子的常识也丰富,就像小时候的皇帝不也有启蒙国师从小授课,将来才会有治国安邦的才干,况且若是用这名义把他骗到这夏教的一另所别馆,不也能顺利给宝嘉好交差,又不得罪他了吗,还能让囝囝受教,这可真是一举三得。
“想不到你这头草包也会想出这种高超的鬼点子。”莱娣刮目相看起冷嶙,她这老公基本上不是那种宰相的脑袋,但当个出馊主意的军师还算是绰绰有余,这个办法,她觉得有可行性。
“我就说咱们家嶙儿还是很厉害的。”连珍珠垂吊吊的皱皮也笑漾开了。
“那还用说,皇家血统的,这么优良的品种要去哪里找喔!”冷嶙得意洋洋地说,他伤疤结痂就忘了痛,早忘了刚刚是怎么被老婆修理过来的。
“你今天是想上床睡还是继续陪着金鱼缸睡?”莱娣适时泼他一桶冷水。
“我?当然是陪亲爱的老婆大人睡了。”冷嶙两眼温柔得跟膝上猫一样乖,模样乖得比牧场上的乳牛还温驯。
“呵呵呵……”一旁的囝囝笑得阖不拢嘴。
“兔崽子,去你妈的!”冷嶙竟将火气发在儿子身上。
“我是他妈,你要我去哪?”莱娣将囝囝抱起,跟这种还长不大的老爸在一块,别想有出息。
“当然是我去帮你放洗澡水,替你捏捏腿、捶捶背喽!”碰到菜娣,冷嶙只有乖乖当奴才的份。
“那还不快去!”对付这种老公,莱娣自是有她的法宝。
“喔……”冷嶙看着吐舌头兼朝他扮鬼脸的儿子,真想抓起来修理一顿,无奈莱娣护在手上,他也只有自认倒霉,唉!身为堂堂一位伯爵,竟然是一家之么。不过看到床头柜上一家和乐的出游照片,他也就宽慰许多,仔细想想,他觉得自己还比以恭幸福多呢!
睽违旧居两年的宝嘉,带着沧桑风霜的心回来了。
两年前,她和汤尚南的那段恩恩怨怨,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也终告落幕,这出闹剧搞得满城风雨,不但让汤家的声誉受损,更成为上流社会人士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在那段官司诉讼期间,她尝到人世间冷暖自知的现实体验,除了好友莱娣会私底下慰问几句外,其他的人避之惟恐不及。
因此,官司虽还她一个公道,但伤害已成丑陋的烙印追随她一辈子,她不敢回椰果岛的家,甚至于连妹妹贝嘉的婚礼也不敢回去参加,只怕她的出现会成为赛家的老鼠屎,这点,她有自知之明。
消失的两年,她独自住在波兰西南方的一处小乡村,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在那里,不比大城市巴黎、伦敦,容易遇到熟人,更不会有神通广大的记者会来到那偏僻的穷乡僻壤找她,那是她疗伤之所,也是她洗尽铅华的停靠站。
两年的时光,她以卖掉手边的钻石维生,虽然这闪亮的小玩意害她成为千夫所指的拜金女,但不可否认的,却是让她能衣食无虞过两年恬静时光的好帮手。有时她面对一轮橘艳的夕阳,还会呐呐地对着钻石说道:“还好你不会背叛我。”
经过两年时光的潜心养息,她是该回到现实生活中了,一方面是对莱娣的一个交代,另一方面,她告诉自己,在什么地方跌倒,就要在什么地方站起来。
如今,她回到曾经让她流光三天三夜眼泪的地方,伫立在那座花园洋房面前,她思忖良多,不管怎样,她告诉自己,笼罩的阴霾终将离她而去。
喀嗦一声,金属门也太好开启了吧!随之而来的轴板声如千年古棺掀开的那一刹那,发出嘎吱的刺耳声,那扇厚重的门推开后,她只觉心脏跳得加速了。
客厅的空气中,隐约传来消毒水混合洗洁剂的味道,嗅觉告诉她是个粗心大意的人所为,因为清洁的功夫不够彻底,才会残存这么多化学的药剂气味。
接着沙发也不对劲了,倾斜的单人沙发外弯了四十五度,显然是有人挪屁股后又忘了将沙发归回原位,连地上都可以隐约看出有未干的湿脚印,那种宽长的脚渍绝非是一般女性所有,因此,她可以断定,要是有人在这屋内,十之八九准是个男人。
凭着她曾参加女子防身术的训练,这点警觉心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她看到餐桌边还放着一台开启中的手提电脑时,她发誓,这屋里绝对还有其他的人。
宝嘉脚步放慢下来,一双乌溜大眼呈广角镜不住扫瞄着左右可能窜出的动态物体,她深信莱娣不会私自将这屋子借用给别人住,她懂得莱娣的脾气,这点,也是她放心将屋子交给莱娣两年暂管的原因。
电脑萤幕离她愈来愈近,她明白偷看人家电脑上的资料就如同偷翻他人的日记一样,是不道德的,但好奇心战胜道德心,至少若被当场逮到,她还能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她赛宝嘉的地盘。
意乱金迷……
放大二十级大的字体,让宝嘉一眼就将主旨看透得一目了然,接下来的文字让她看了后,益发觉得在字里行间,明显地就是在诋毁女性的严重措词,更让她眼睛一亮的,竟是以下短短的几行文字——
那些看到钻石就微笑的女人,其实是最虚伪矫作的,她们的感动只在短短戴上钻戒的几秒内,所有的拥抱和亲热,只是为了换取以后更多克拉的到来,愚痴的男人啊!请停止这些昂贵的浪漫,女人需要钻石的程度,就像是衣柜内的衣服,永远都会觉得少那重要的一件……
看到这,宝嘉就觉得体内的地震仪开始晃动不休,这是什么牛鬼蛇神的言论,将女人的价值观和道德操守贬得一文不值,她笃定,而且是坚决地,打出此种妖言惑众文章的,铁定是沙文主义的变态男子。
“啪”的一声,电脑盖被重重一压,宝嘉一掌深深按着那台帮凶机器,很想将它往墙上一掷,干脆给它来个寿终正寝。
只是这个念头,在发出巨大的响声后,从她卧房内走出一名跛脚的男人后,行动才暂时戛然停歇。
“你是谁?”才刚把伤口处理好的以恭,听到外头传来乒乓杂响声后,拐着步踱到房外来。
他觉得眼前这女人诡异极了,一头跟埃及女王似的齐眉长发,远看就像是戴了顶拖把在头上,脸蛋小得跟巴掌大,却精致得像是工笔画一笔一笔描出来似的,一双眼闪着仲夏湖蓝的水色,鼻翼虽小,却也挺有形有色。
“电脑上的文字是你写的?”宝嘉连他是什么阿狗阿猫都不问,先来个兴师问罪。
这女人从土里钻出来的吗?没头没脑就跑来质问他的作品,他凭什么回答她?也没那义务来就她的问话进行答辩。
“小姐,我有三个理由可以不回答你,第一气你擅闯民宅,扰人清宁;第二。你偷看私人物品,侵犯隐私;第三、你发出响声,害我受惊。光这三点就可以让我到警局去告到你有坐不完的牢。”以恭边走过来边系上皮带,踮高的左脚让他不得不用单脚跳跃而来。
当以恭的剪影逐渐化为清晰的真实感时,宝嘉发觉他那张俊秀得无瑕无疵,修剪齐妥的鬓角让他在稚气中呈现一般阳刚之美,或许是如碳笔涂在下巴的微细胡碴未清,才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个一两岁。
他身上的衬衫似乎是没设计钮扣般,让他中间刷出一条肉色的胸脯,皱巴巴的衬衫要贴不贴地在他精实的肌理上,平坦的腹部微微隆起六块平整的垒包,往上延伸,则是秀色可餐的下胸肌线。
他的眼仿佛是有着催眠师的魔咒,让宝嘉一注视上他就跟棵树般被定住了,不听话的黑发呈芒草般地乱翘乱散,黑黑泡泡的两色眼袋,反而成为唯一在他身上勉强称得上的缺点。
“喂!灵魂出窍了,说话呀!”以恭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啊晃,掌纹快要碰到她的鼻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