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恭写起那令她不堪回首的女人时,简直是笔随意走,流畅极了,敲打键盘的咯咯声划破浴室的宁静,但几分钟后,他的手指却停了下来。
若是跟这屋里的女人比起来呢?他很想知道,除了他之外,那个不幸惨死的衰男是怎么养那拜金的女人,而那女人爱钻石的程度又是到了一个怎样变态的地步?说不定比他之前的那个吸金女王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思及此,他便觉得有必要留些章回来好好阐扬另一位拜金女,以告慰那个与他同病相怜的倒霉男人。
这样需要再另辟一条副线,以恭泡在浴缸内不住沉思,实在想像不到那个女人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若不是亲身经历,他实在很难凭空杜撰。
灵感一干涸就千万别再猛榨,这是做这行最忌讳的一点,以恭拉了条浴巾围住下半身,虽然他晓得此行是多此一举,但不可否认的,这是个不错的习惯。
以恭全身的毛囊是发达到媲美那些镶着蓝眼珠的金发老外。两条腿长着密密麻麻的腿毛,让洗澡水想顺着他修长的腿型滑到地板都需要经过九弯十八拐,至于上半身更是雄伟,性感得让人很难将他与东方国度的脸孔相提并论。
顶着漉漉的长发,以恭抱着吃饭的家伙走回客厅,还好,地板他刚刚已擦拭过,所以赤着脚丫子并不会让他脚底板又蒙上尘垢,可是就在他漫不经心地往客厅走去,眼看就快要接近沙发旁的古董立钟前时,却哇呜地大叫一声,并且反射性地两手将左脚掌抱起,疼得他直哭爹喊娘。
“GOddamm!”他痛得发出一句脏话以泄其愤。
踉跄的他一路用右脚跳跌沙发内,等到那巨大的疼痛感渐散,他才重新将目光往脚板子看去,天啊!他那只性感多毛的左脚竟然流血了。
以恭忍着痛弯腰看去,并且将刺进他的脚掌内的罪魁祸首给揪出来,他仔细拿出一看,竟然是闪着璀璨晶亮光芒的一颗钻石。
“是……是钻石?”以恭刹那间忘记什么叫做疼痛,望着幽静闷寂的大屋子,他仿佛听见了那位前任女屋主的呢呐声,想必这颗钻石,就是她用来警告他擅闯私宅的提示吧!
一颗钻石、一桩悬案、一名扑朔迷离的女屋主,还有一位身临其境的倒霉作家,想来,够他编织一长串的精采故事了……
第二章
是夜,在夏都别墅里——
“跪好,背打直!”伯爵夫人石莱娣拿着棒球棍敲着顶金鱼缸的冷磷,恼羞成怒地不停在卧房里绕回。”
“莱娣,算了啦!你这样会吁吓到囝囝的。”珍珠抱着胖小子囝囝,很为难地求情不是,不求情也不是。
“算了?这种事我会跟他随便就算了?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拿我的东西,我看他很久没被我电了。”莱娣是为了冷嶙偷走宝嘉交给她托付的钥匙而气急败坏。
“老婆大人,你那地方也很久没人住了,我不过是给以恭做个顺水人情,人家是作家,总不能失了咱们皇家的颜面,随便给他找间破公寓吧!”冷嶙两腿都快跪麻了,头上的鱼儿还不知死活的悠哉游哉地游着。
“你挺会拿我的人情去做面子的,我们只是尽个托管的义务,不是拿人家的房屋来打肿脸充胖子的。”莱娣气呼呼地说,她做事一向有原则,由于在所有妯娌姊妹中,也只有她和宝嘉有点私交,连宝嘉的妹妹贝嘉,宝嘉都没有去找过,如今被这脑袋捆浆糊的冷嶙一破坏,看她拿什么脸跟宝嘉交代?
“可是……可是就只借人家住一下下,又不是永远要霸着不走。”冷嶙说得理直气壮,那间屋子要是宝嘉愿意回去,早就回去住了,哪还能让那些蚊子、老鼠在那传宗接代。
“你这猪脑袋,人家宝嘉有跟你说过她不回去住吗?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将房子借给以恭住,万一宝嘉突然跑回来跟我要房子,你再生一栋还她。”愈想愈气,莱娣伸出一阳指,猛朝冷嶙太阳穴戳去。
“我们又不是没钱买……唉……疼啊!”冷嶙的耳朵被莱娣用指甲夹住扭转,疼得他直叫。
一旁的囝囝吓得把脸朝珍珠的怀里躲去。
“莱娣,听珍珠奶奶的话,事情既然发生就算了。反正宝嘉又还没说要回来住,等她回来,说不定那个什么恭的就搬走了。”珍珠跟着伯爵一家来迈阿密度假,没想到竟会碰到这种麻烦事。
“奶奶……”莱娣一脸焦躁不安,她来到珍珠面前,“宝嘉在被法院判决无罪后,就告诉我说,要我替她管这房子大概两年的时间,她想用两年的时间在外头好好沉静一下,最后还是会回来住的,毕竟,当初汤尚南将这屋子的所有权写为她的名字,她怎么有可能不回来。”要不是被冷嶙这王八蛋捅出大楼子,她也不用这么详实地跟奶奶报告。
“那她也没说此刻就要回来。”后头传来一阵委屈的小男人声音。
“她没说要回来就能乱使用人家的东西吗?你腿在干什么?跪直!”莱娣是出了名的驯夫铁娘子,她不会让冷嶙背着她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那……那我现在去叫以恭搬走不就结了。”冷嶙两腿快抽筋了,这石莱娣,还有没有良心啊,他是她的枕头人耶!
“你现在要他搬走不就变成我在做坏人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石莱娣是多么尖酸刻簿,你喔!老是要我扮黑脸得罪人。”她气呼呼地一屁股往床缘一坐,两眼怒目相向着跟只丧家犬般的蠢老公。
搬也不是,不搬也不是,冷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善后了,他惟有将乞求的眼神望向珍珠,希望她就是救他脱离苦海的活菩萨。
“我说莱娣啊!你就给奶奶我一个面子,夫妻之间还是得以和为贵,给小孩子看到会有坏印象的。”珍珠劝道,身为当人家奶奶的,自然是不愿怀中的小曾孙看到夫妻失和的场面。
“以为和贵、以和为贵……”冷嶙笑出一口灿烂的白牙。
“贵?你给我跪好才是真的。”莱娣语重心长地对着珍珠道:“奶奶,你不懂,他也老大不小了,还贵为英国皇室的一份子,你看他做事的态度老胆前不顾后。教我怎么原谅他?”她死都不肯妥协,宝嘉视她为亲姊妹一样信任,可她被自己的老公出卖,怎会不气。
“那你的意思是不肯卖我这张老脸喽?”珍珠觉得自己的时代已过,不禁叹了口气,几度哽咽起来。
“祖奶奶,不哭不哭。”囝囝拿出小手帕替珍珠拭泪。
珍珠想着其他的几个姊妹,不禁更是悲从中来,“你玛瑙奶奶人在椰果岛忙着她的饭店,有贝嘉夫妻俩会孝顺,翡翠奶奶则嫁给你象爷爷,现在人在瑞士好命了,三不五时岚儿和骆苹也会去探望他们,至于你琥珀奶奶虽然回到安徽合肥去,但岩儿与晶晶常常带她去游山玩水,就剩我这糟老太婆,巴黏着你们惹人厌,我看我还是走好了,免得死了还得拖累你们……”
这些话说得比四月的梅子还酸,听在莱娣的耳里宛如千条虫在她身上四处乱窜,爬得她浑身跟长了痱子一样难受。
“亲爱的老婆大人,平常我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冷嶙也打铁趁热,恳求太座发发菩提心。
“你有什么苦劳,少在那边乱邀功。”莱娣两眼凝视他,心已逐渐动摇。
“我没苦劳,至少我很勤劳,从今以后,囝囝的奶我来喂,囝囝的尿布我来洗,这总行了吧?”冷嶙就跟周幽王一样,只求褒姒能够赏赐一笑。
看在珍珠的份上,莱娣也不好再坚持下去,她丢了一记白眼给冷嶙道:“起来啦!下次再这样,我让你尝尝失去老婆、儿子的下场。”她举起棒球棒,要他当成铭磐谨记在心。
莱娣训完冷嶙后,回首望着心情跌落谷底的珍珠,因一时的恼火,连带地迁怒到不相干的老长辈身上,她也颇为良心不安。
“奶奶,刚刚是我太暴躁,你就别气了,只是你也知道宝嘉对男人已经死心,要是让她一回去看见以恭,恐怕她会怪罪于我怎么藏个野男人在她家里头。再说。刚刚你也听到冷嶙说的,以恭他也是被女人骗得奇惨无比才会远走他乡来此东山再起,我只担心他们俩要是撞在一块,搞不好话一不投机,会闹出人命也很难说。”
“你想得多,考虑周到是理所当然,可是嶙儿也是一番好意,对朋友重情义,有感情嘛!你们俩结婚这么多年,他不也乖乖守在你和囝囝身边,把你们照顾得无微不至,有时男人在外头就爱吹吹牛皮,这也无伤大雅,就做个面子给他,毕竟是自己选的丈夫,给他难堪你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去。”珍珠将囝囝放在地上,撑挺微驼的背脊,人老嘛!连起个身都还得找东西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