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女人只会为难女人 陈可芹
我想,我们都有不得不流泪的理由。
她在我面前,声泪俱下的求我放过属于她的幸福,别再破坏她的家庭了。
她和他本来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却在我不知耻的介入下,开始起了争执,引出一场家庭风暴。
坐在咖啡店里,一整个下午,她就这么不停哭泣指责着,和着窗外浙沥的雨声,我突然间开始听不清她的声音,因为我不知道飘进耳里的是雨声、她的哭声,还是我心里悲哀的叹息声。
就像每中个介入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我们都有无法撤回手的悲哀和义无反顾。就算在其他人的眼中,我们是不折不扣的狐狸精,是社会沉重的道德下难以容忍的存在,可是,浓烈的爱却让人像飞蛾扑火般,驱使着我往前进。她说我不要脸。说我错了,说这样的邪恶终有一天会招致报应!但我没说出口的却是,爱没有错!唯“错的是我来得太迟(这也是他曾说过的)。
只是现在想想,当时听来冠冕堂皇,教人心折、动容的理由,如今却让我满腹苦涯,只能叹息。
看着她手上被层层纱布包裹的割伤,我耳旁便轻轻滑过那日在病房外,他激动落泪的痛苦嗓音。
“不是我不爱你,但是我对她有责任!怪只怪你出现得太迟了……”
或许是吧,或许真是相逢恨晚。
然而可悲的是,我的爱终究抵不过他口中的责任和世俗的眼光,但我心里更深的沉痛是,他根本没有想像中爱我,因为他懦弱的不敢拿安稳的现状来和我们的爱情搏斗。
来得太迟?是他推托、软弱,不敢跨出脚步的借口吧!
起身拿起搁放在“旁的皮包,我发现自己竟然还能扬起嘴角笑着。
我想,我永远不会告诉她,其实在她割腕送医的那天,我和他便分了手,再也不会有往来。他肯定对她说过,只是她一定不会信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我离开了,同样的三角争执还是会继续上演,除了第三者不同外。
因为,我们都想爱的那个男人,只会藉由爱来逃避生活中的苦闷,需要慰藉的时候,他四处寻找爱情,无法舍弃安定的时候,他便回到她身边。他在爱情的天秤上举棋不定,跟着他的女人注定都要不断流着眼泪。而这样的他,终究会让爱情演变成两个女人的战争,无聊而且可悲!说到底,女人最后还是只会为难女人!
身为对爱专“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身为一个第三者,又是什么样的心情,这就是我写这篇序时的想法。
第一章
天苍野茫,四宇广阔。
矮坡上碧绿如茵,柔软的草随风来回飘荡。牛、羊、马儿们低头吃着绿草,看来十分优闲。
坡地旁一棵大树下,有着高矮胖三名男子。
“四爷,你看现在怎么办?昨儿个大爷又将咱们好不容易找来的小翠姑娘推出门,再这样下去,我老酒怎么能放得下心,去地底下和老爷、夫人作伴?”胖胖的人间堡总管老酒坐在树下,抬起袖子拭泪。
“酒叔,看情形,您老人家还得再撑个几年,不能随便伸脚进棺材,大哥一日不成亲,没找到可以让他看对眼的姑娘,您怕是也没脸去见我爹娘吧!您放心,我绝对会帮您到底的。”一身白衫,形容俊美,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宋卧春,面露同情的拍拍老酒的肩膀。脸上有抹坏心的笑。
“谢谢四爷,有四爷这句话,我老酒就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会拚着老命给大爷找个好姑娘,让大爷能早日娶妻,开枝散叶,只是请四爷一定要快点,老酒这个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老酒一手捂着胸口,因为身躯过于肥胖,所以边哭边喘,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酒叔,您不会死的,别担心,只要您老别一天吃个八顿饭,外加消夜、点心,我担保您会比谁都长命。”宋卧春摆出一张亲切的面孔,看来十分诚恳。
这样,就算真撑不下去,至少死的时候也绝不会像嘴巴里塞着橘子,庙会时才见得着的大神猪!
“而且,您老人家就算不为别的,也该为我们好好保重,要是没有您,这么大的人间堡该怎么办?想想过去这些年,咱们几个兄弟要是没有您在一旁陪着,怎么能平安的长大成人?酒叔,您对人间堡是非常重要的。”宋卧春拍拍老酒,强忍着笑意道。
“呜……四爷,您这么说,让老酒好感动,老酒发誓一定会更努力的打理堡内的事,替大爷找个贤慧的妻子……”老酒涕泪纵横的抓着他的衣袖,哭得不能自己。
“酒叔,你不要被老四骗了,他安慰你是希望你能继续在人间堡做牛做马,让他能整日闲晃鬼混,不用像二哥、三哥一样辛苦奔波。”一旁年纪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伸手扳过老酒的肩膀,要他看清楚眼前某人窃笑的嘴脸。
“四爷,您是在笑吗?”老总管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疑惑的看着宋卧春似笑非笑的怪异模样。
四爷一向温文儒雅,是个玉树临风的少爷,怎会摆出这种像戏台上的丑角般诡异的笑容?
“拖油瓶,你的帐算完了?大哥不是要看关西六百四十八家店的清册?”宋卧春揽住年有余的脖子,脸上仍是虚伪的笑,但有些咬牙切齿。
这个拖油瓶、死臭鱼,是姑姑再嫁的夫婿与他的前妻所生的孩子,某天跟着姑姑返乡探亲后,便一直赖在人间堡不肯走。
“有什么好算的?算帐这么重要的事,怎好由我这个跟人间堡没啥关系的外人来做,因此刚刚大哥说,请四爷上金银楼坐镇!”年有余笑嘻嘻的转过头,在宋卧春的五爪伸向他耳朵时脑袋一闪,出拳击向他的肚子。
“死拖油瓶,你打我?信不信我把你烤成鱼干!”因为距离太近,宋卧春回避不及,被一拳打中,气得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掐住年有余的脖子摇晃。
“死宋卧春,都告诉你不许再喊我拖油瓶,我不是白吃白住,我有……”年有余双脚猛踹,对宋卧春拳打脚踢。
“有什么?我也警告过你不许再在人前打我,尤其不准……该死!”宋卧春匆地惨叫,咒骂出声,狼狈的捂着眼睛滚到一旁。
死家伙,又打他的眼睛!
“不准什么?不准打脸吗?我偏偏就是要打,我还要打得你变成拜神的大猪公……啊——”年有余让宋卧春踢中肚子,发出惨烈的哀号声,抱着肚子往后爬。
“哪里走?我打死你!”宋卧春追过去,扯住年有余的双脚,拉到自己身下,然后一屁股坐下去,再度和他扭打。
老酒看着这“幕,惊呆了,张嘴愣了半晌后才想到该开口劝架,“四爷,余少爷,你们别打呀!”
眼见宋卧春俊美的脸孔上多了几道抓痕,一只眼睛周围变得红肿,衣衫破烂,他身下的年有余双眼也被打得淤青,手脚仍不断往宋卧春身上招呼,老酒急得直搔头,不知该怎么靠近两人才不会让他们打着。
草坡后方,一名高大的青衫男子缓缓走来。
见到眼前的情景后,他立刻沉着脸上前拉开激战的两人。
“宋卧春,年有余,你们两个立刻上勤夜楼!酒叔,麻烦你交代下去,将咱们家上万间商行今年开春迄今所有的帐册全搬到勤夜楼去,两位少爷要挑灯夜审帐册,除了伺候三餐茶水,闲杂人等“概不许进入。”宋迟冬面无表情的开口。
他的脸庞上有条像娱蚣“样狰狞的疤痕,横过整张左脸直到下巴,看来十分吓人。
他凛然不容反驳的气势,让身后的老酒忍不住站直身子,双手贴放在大腿旁,认真的听令。一旁,宋卧春和年有余惊愕的张大嘴,表情扭曲,心里暗暗叫苦。不会吧,大哥要他们看帐?
“大爷,那些帐册您不是已经看过……”老酒不解的问。
之前让长工们将那些堆积如山的帐册从仓库里搬出来时,他还坐镇指挥,累得差点在艳阳下昏倒,化成“摊油水,怎么才过没多久,大爷又要两位少爷看帐?
“酒叔,关西六百四十八家店,关东南北一百八十二家各类商行,还有堡内旗下马帮七十二分舵去年的帐册,也“并送到勤夜楼给两位少爷。”
宋迟冬话“出口,身后两个正伸脚偷偷互踹对方的家伙立刻大惊小怪的发出尖叫。
“大哥,光要看完上万家商行的帐册就得花几个月的时间,更别说关西、关东还有马帮七十二分舵的帐册,你是想要我死吗?”宋卧春面孔扭曲的喊着。
“大哥,这么多帐,我哪看得完,就算给我千手千眼,光是翻那些帐册也会翻到手断掉!大哥你饶了我吧,我下次绝对不会再跟老四打架了!”年有余瘪着嘴,眼中含着两泡泪,差一点就掉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