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说得像要生离死别似的,惜竹开口探了探他的口气道:“难道你以后就不想注意我的身体,都不理我了吗?”
“傻丫头,就爱胡思乱想。”他一把将她搂进怀中,不停在她芬芳的耳后厮磨,他会永远记住这个味道,一股自江南的清新少女,特有的难忘气息。
这样激烈的拥抱,让惜竹大感怪异,那紧紧相贴的感觉,几乎快让她透不过气来,她偎在他的怀中,轻轻问道:“岳……岳杨,你还好吧?”
岳杨立即回魂,开心地笑着回答,“当然好喽,待会咱们用完早膳,我先带你到长城去看看,那里的明媚风光,和江南的景色截然不同,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是说……是秦始皇时代建筑的万里长城吗?”
“那你说还会有哪一条呢?”
惜竹开心地手舞足蹈,在清晨天刚 亮时,一记小女生的欢笑声,从珍馐苑内传了出来,岳杨看着她灿烂天真的笑容,心里的无奈,更是加重了。
“什么,要我带陆姑娘回苏州!”右相在听了岳杨的话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你不用在那用这种口气质问我,你只需照我的意思去做就是。”他不打算跟右相解释,就算说了,他未必会理解。
这两天来,他带着惜竹玩遍整个京城与市郊附近,可说是寸步不离与她腻在一块,当欢乐的气氛接近尾声时,在情非得已下,他才将此事委托右相来处理。
“主子,我不懂,你明明就爱着陆姑娘,这两天我也看你们形影不离玩在一块,为何会临时告诉我这个决定,我……”右相天资聪颖,在自我宣泄到一半后,他脑筋一转,想到一个可能,“又是十七格格在暗中搞鬼,是不是?”
“十七格格曾经有恩于岳家,再说她也是皇族一脉相传的天之骄女,要能保有珍馐苑及我父亲的尊严,我思及再三,这是最好的决定。”他不敢直视右相,心虚的眸于敌不过他严正的斥责。
“不,这不是主子你的个性,一定是端王爷和福晋那晚前来,逼迫主子你的,是不是?”右相太过激动,不敢相信这么残忍的事,他怎能做得出来。
“不要随便迁怒到端王爷与福晋身上,这不关他们的事,这全是我自己个人的决定,没人左右着我。”
“那陆姑娘知道了吗?”
岳杨迟疑了会,才鼓起勇气说:“你只管送她回江南,时间一到,我自会告诉她真相。”他从怀中取出一条玉坠和一本记载珍馐苑所有点心的食谱。“在护送她回江南的路上,你再替我将这两样东西交给她,希望她能好好珍惜。”
“请主子亲手交给她,恕右相难以照办。”他不肯遵从,这种事比叫他杀人还要困难。
“你只管照我的话去做便是,如果你不遵从,咱们主仆间的情谊,到此为止。”岳杨怔怔看着他,他的心在狂跳,若不是这件事连他自己也做不出来,又怎会拜托右相呢?
右相迫于无奈,只好勉为其难地从他手中,将王坠及食谱接了过来,并不客气地丢下一语,“这事……你要为你错误的判断而付出代价。”
他不再理会他,重重将们一摔,愤而扬长而去。
天坛
是明清两代帝王祭天祈谷之所。
端王爷受乾隆皇所托,代为祭祀天神,这是每年夏季之初,所必须从事的祭祀活动。
祭祀活动浩如烟海,陪祭的官吏与大内禁军,皆着正式朝服参与。
端王爷与十七格格,早已在具服台前等候,他们除了在等待正式的祭天时辰外,另外最让他们搁在心头的,就是岳杨会不会前来,这攸关着十七格格的未来,也攸关着端王爷该如何跟皇上做出交代。
“王爷,时辰都快到了,岳杨他……”不停向外张望的十七格格,心急如焚地来到端王爷身边,急得直跺着脚。
“你别太心急,时辰还未到,你就再等一会吧!”
他步出具服台,站在宽阔的白玉石栏旁,遥望着丹陛桥的另一端,期待能看到他所熟悉的身影,更远处的图丘坛,祭祀的祭坛已大致摆设受当,八座楼星门前,陪祭的官吏已排排站安,只待钦天监确定好时辰,祭天仪式马上就要开始。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紧迫,岳杨的身影到现在还没看见,图丘坛两旁的一柴炉与铁燎炉已开始升起火,望灯杆也挂满了大灯笼,燃烧的黄腊代表着祭天仪式就要展开,主祭与陪祭的官员,这时已开始就定位,开始焚香叩天。
由于此次非由皇上主祭,因此端王爷不能由天子所走的东门,只能由西门进入。
“你先到前头的双环亭等着,女眷是不准上祈年殿祭天的。”看着岳杨根本就没前来的打算,端王爷心情沉重地下达命令给十七格格。
王爷,你说过岳杨不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我和我额娘以前曾帮过他,他会懂得知恩图报的,这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十七格格这下慌心了,只怕连王爷出马也无法改变岳杨心意的话,那她恐怕也无计可施了。
“如果他要当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这种人你要了他还有何用!”端王爷说完,只无奈丢下一句,“只有等皇上回来再做打算了。”
“王爷……”十七格格气得直嚷嚷,在旁的官员见状,急忙将十七格格给请开,免得她误了祭天的良辰。
这时,一名官员突然加快脚步,登上石梯来报。
“启禀王爷,太常寺官员说,岳杨岳大人已在昭亨门外候着,是否让他一同参与祭礼?”
端王爷一听,心情大悦说道:“快,快将他请来,一同参与祭祀大典。”
岳杨前去天坛的同时,右相与惜竹正骑着两匹骏马,慢慢离开京城。
“风流尖的,你怎么一路上都不说话?以后你们都要搬到苏州和我们一起住,难道你一点都不开心吗?”
两马并驾齐步,悠闲地漫步在前往苏州的路上,仍然还不知发生什么大事的惜竹,看着右相从一早就发愣到现在,相当地不能理解。
过了一会,右相还是没有说话,心事重重地拉着马缰,像具没灵魂的躯壳,摇摇晃晃坐在马背上,两眼无神。
“喂,风流尖的,你今天很不对劲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惜竹让马儿停下,不再往前走上一步。
右相回过身,嗫嚅说道:“真的没什么事,快启程吧!”
“喔,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会不习惯江南的环境,还是你舍不得离开京城?你别担心,将来到了江南,我会跟岳杨说,不用老是跟在他身边,我会请他帮你和那刀疤的,一人开一间餐馆,我们可以一起专心学做很多地方的点心,嗯……不,我们不能只开点心楼,将来还要做很多的地方菜,这样才能赚很多钱,到时,我要做河南菜、徽菜、粤菜、上海菜,你看,还有哪些地方菜比较有卖相……”
“别再说了!”右相再也听不下去,她再怎么编织美梦,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惜竹被他的态度,彻底地吓了一跳,一向给人温文儒雅的右相,怎么会成为一头躁驴子,也不过跟他聊聊将来的远景,他何必恼成这个样子?
“你人不舒服吗?要不要我们找间客栈,让你好好休息一下?没关系的,你不用怕不好意思,我不会在旁边乱吵你的。”
看着惜竹年纪小小,已经越来越贴心,在岳杨调教下,她慢慢地知道该如何去关心别人,体恤对方,而她内心正对着美好的未来充满憧憬,想着和岳杨夫唱妇随,胼手胝足共创点心王国,这样一个善良没有心机的女孩,他哪能狠心欺骗他,天啊,他是人,这种损阴折寿的事,他绝对做不出来。
“竹姑娘,你能不能下马来,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惜竹像被敲了一记,眼珠子迅速转了一圈。
她狐疑地跳下马,见右相心事重重,并且朝她走来,在她掌心里头,递上两样东西。
“这是主子要我交给你的信物和珍馐苑的祖传食谱,你先拿着。”
一块透着翠澈淡绿的玉坠子,连同食谱,静静地躺在惜竹的手中,她傻傻地看了一下,接着抬头问道:“他没事拿这给我做什么?”
右相知道把事实说出来是残忍的,但……不说出来,是连禽兽都不如。
“主子不会回江南了,这是他要我交给你,希望你能好好保存,成为全天下最远近驰名的饮食界霸主。”
“你……你说什么?!他……他不回江南?!
“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须与十七格格成亲,他要我带你回江南,是不希望看到你难过的样子。”
右相的话一字字的说出来,惜竹眼中的泪珠也一颗颗滚落下来,“难道说……看不到我难过,事情就能够一了百了吗?懦夫……岳杨是个大懦夫,他现在在哪里,我要亲眼去见这个大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