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还是断续地呕出血来,气若游丝,渐渐昏迷过去,铁恕急忙发动车子,急踩油门,即刻把她送到医院。
铁恕只能在急诊室外焦急等待,经过一段时间的急救後,才看见可怜的佟颖被护士推出来,当他的视线落在扎著针的手背上,备觉她瘦小而无助,他的心蓦地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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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阳光自白色的百叶窗射进来,佟颖睁眼,神智一阵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转头看见床边的茶几上放著冰袋、水杯和温度计。她是怎么了?手背上为什么插著吊点滴的针,是生病了吗?
一阵豪迈的打呼声从沙发那边传来,原来是铁恕大剌刺地睡得好沉,他照顾了她一个晚上吗?
昨晚半夜,她半睡半醒时,全身使不上力,只觉得寒冷无比,四周一片黑暗静寂,於是低嚷,「我好冷……好渴。」
马上就有一双手替她穿上毛袜,盖上轻暖的毯子,然後又喂她喝水,她觉得舒服了,病佩撅的又昏睡过去。
她傻傻地望著他:心里有种迷茫又温暖的感觉。
这时门外有声音自远而近,有人推开门边走进来边说:「喂!你说老大会不会把那个医生给剁了?」
「人家一直在吐血,那个笨医生还说不严重、没关系,哈,分明找死。」
「胃出血对医生来说,是一种常见的紧急病症,所以见怪不怪了,偏偏老大急个半死,见医生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就认为他怠怱职守,当然讨一顿骂了。」
佟颖认得是智仁勇三兄弟的声音,於是闭上双眼装睡。
接著听见铁恕起来的声音,他开口就骂,但声音低到下能再低,「闭嘴,不要吵醒她。早餐呢?」
然後是打开袋子的声音,铁恕又骂人了,「笨蛋,这种早餐她能吃吗?」
「呃……老大,那要买什么?」阿勇问道。
「当然要清淡有营养的。」铁恕说。
「那就鸡汁鲍鱼粥,够营养了。」阿智提议。
「谁会煮鸡汁鲍鱼粥,你呀?」阿仁问。
「去买呀!叫大饭店的主厨做,保证真材实料又卫生。」
「也对,做好再用保温锅送过来。」
三兄弟正在讨论著,铁恕二话不说便拨电话,过了一会儿,他对著话筒说道:「叫总经理听电话……我要外烩……什么?不做外烩?!我不管,一定要到这里来做,这样才够新鲜。」他的声音变得凶狠了起来,「我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叫大厨带齐材料到医院来……什么医院不能煮,你不知道医院也有厨房吗?你们给我来就是了,我在九二八病房等著。」
佟颖觉得自己不能不醒来了,她对著铁恕直摇头挥手,要他不用这样大费周章。
铁恕对电话里的饭店总经理说:「你等一下。」他定到佟颖面前蹲下,轻声问:「你还想吃什么?」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可以……」
「不麻烦。」他回过头,语气立刻又变凶恶,对那可怜的饭店总经理吼道:「病患是胃出血,一定要细心调养,别的饭店我信不过,我就是喜欢你们的主厨,无论如何,你就是用逼的、绑的、揍的、哄的,都一定要带他来……我是谁?我是铁恕。」
过了片刻,对方似乎因为铁恕的名号而妥协了,他的声音才趋於缓和,「我要两份鸡汁鲍鱼粥,煮烂一点、稀一点,六份烤牛肉三明治、四杯大咖啡,还有一份特调果菜汁,是给胃病患者的,你记下配方……」
他挂上电话不久後,便见饭店总经理亲自带著大厨、二厨和四大箱食材来报到,智仁勇三兄弟也受铁恕指示,跑去要求「借用」医院厨房,三十五分钟後,鸡汁鲍鱼粥、烤牛肉三明治、咖啡和特调果菜汁,全部如愿上桌。
托佟颖之福,智仁勇三兄弟欢喜不已,拿起烤牛肉三明治和咖啡,大口大口地在医院享受美食。
铁恕付了丰厚酬劳,吩咐说:「之後一连整个月全部照办,没问题吧?」
看来佟颖是白担心了,这位面对铁恕的饭店总经理笑容满面,迭声回道:「没问题,先前不知道铁先生亲自来电,才会接待不周,您是我们饭店的贵宾,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就是。」
铁恕捧著鸡汁鲍鱼粥过来,扶起佟颖。由於护土给她换上宽松的病患服,在起身之际,他无意中看见她微敞的领口,里面是雪白的蕾丝内衣,有一股纯洁的诱惑力,叫他一时间看得目不转睛。
他不该偷窥的,可是他一看再看,看了又看,视线无法移开,心动的感觉催动他的心跳,从这一刹那开始,他发誓一定要追到她,除了名正言顺的照顾她,他还要更多、更多!
吃过早餐,看佟颖的体力和精神好多了,铁恕问道:「要通知你的家人吗?我可以帮你转告他们。」
想不到他的心思这么缜密。佟颖意识到这高大的男人,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他如刀剑般凌厉的气势,让她感到有些陌生而胆怯,但他是个面恶心善的人,除了很有正义感地助她一臂之力,还无时无刻地呵护著她。她知道这男人粗野却不危险,反而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给她安全感,於是很奇妙的,从这一刻开始她对他逐渐产生好感。
见佟颖目不转睛地凝视他,铁恕不禁露齿一笑。
她不禁涨红粉脸,连忙别过头去。「不……不用了,不要告诉我爸妈,免得他们担心。」
她父母在中部养老,若让他们知道她生病,他们不但会担心,还得舟车劳顿地赶来看她。
铁恕点点头。「我已经帮你打电话到办公室请假了。」
「谢谢。」
「昨天我抱你到医院,你简直轻得像没重量,所以这两个月内,你一定要把身子调养好。」
两个月?!他该不会自作主张帮她请了两个月的假?
「你帮我请了多久的假?」
「两个月,不够吗?那我叫你的主管再多给两个月的假。」他说著便要打电话。
佟颖慌忙说:「不不不,我不能请这么久的假。」
「谁说的?你的主管都说好,我还告诉他,你病得很严重,一定要静养。」
她看了铁恕一眼,不用猜也知道,这个男人铁定是跑去威胁主管,才逼著对方答应两个月的病假。
「我的病顶多一、两个星期就可以销假上班了。」她担心手上的辅导案子可能没人接手,又担心若有人接手但衔接不上。
铁恕洞悉她的念头,劝道:「社工不是万能的神,你应该学会尽人事、听天命。」
「可是,贺晓苹……」她最担心这个小女生了。
他打断她的话,「没有你,她还有至亲的父母,有什么好不放心?这次你病得不轻,只顾著辅导别人,忘了自己的健康,真的是呕心沥血了。社工是奉献事业,爱心付出是无法衡量的,就因为这样,你不养好病怎么有体力和耐力应付得了?」
佟颖以一种崭新的目光看他,一直以为他这个人很莽撞,原来他的话也很有道理:一直以为他这个人很粗野,原来也有温柔的一面,这个发现撼动了她。
他继续说:「社工不等於苦命人,所以必须先照顾好自己,自己过得好,才有能力帮助人。」
「谢谢你的忠告。」她不好意思地说:「你一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不用一直陪著我。」
「照顾你就是眼前最重要的事了。」他舍下原本该做的事来陪她,可见他对她有多重视。
「我真不知道要如何谢你。」一股好甜好甜的暖流,随著他直率又真诚的话语渗进她的心,也软化了她先前对他的抗拒。
他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很久很久都不出声,过了好久才开口,「我要向你学习,不求任何回报。」
从这天以後,佟颖与铁恕的互动不一样了——
她睡著时,一双大手很温柔地替她盖被子;醒来时,眼前就有一个粗犷结实的身影为她张罗饮食。
她看他的角度不一样了,当他专注地捧著笔记型电脑工作,整个人散发成熟男子的自信魅力,和部属讲电话时虽然有些粗声暴气,但也很有气概呀;每当他与她说话,那声音像大提琴般沉厚,叫她心弦也跟著一阵拉紧,他的一切一切……怎么越来越美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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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以来,铁恕对佟颖的热烈追求以及细心的呵护,让她感觉到这个男人虽然有些莽撞、粗野,又爱打架,但对她却是百分之百真心的。
这天,医生允许佟颖出院。
中午过後,铁恕从公司结束一个会议,带著智仁勇三兄弟匆匆赶来接她,想不到却发现有人比他先到,那个人还带了一大束玫瑰花,一只手牢牢牵著佟颖,一手帮她提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