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晋同样明白婵娟的性子,他了解婵媛的担忧,于是扶着婵娟躺下,柔声道:“娟姐,你好好休息,我陪你聊天。”
婵媛见到姐姐神色变得柔和,猜她大概也疲倦了,顺手拿起放凉的药碗,笑道:“姐姐,你听晋哥哥谈天吧!他出去打土蛮一年,大概又有很多故事可以说了,我去把药汤热一热,再给你端过来。”
“媛妹,麻烦你了。”杨晋朝她一笑。
哇!晋哥哥真是好看耶!不知道他和五王爷比起来,哪一个比较英俊呢?
爹和杨晋才回来不到十天,就有好多朝中大官来谈亲事,不是问她们姐妹的婚事,而是冲着十八岁的天朝小飞将杨晋而来。
杨晋吓得叫义父杨浦推掉所有的求亲,说是他年轻力壮,正准备为朝廷出力,根本不欲谈儿女私情云云。
这番说辞赢得杨浦的赞赏,杨晋是他的义子,却继承了他正义凛然的个性,也学得了一身好武艺,自十二岁就随军出征,不论是剿贼,还是对抗外蛮,杨晋总能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为自己博得“小飞将”的响亮外号。
婵媛捧着药碗走在回廊间,痴痴地想着,不知道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匹配器宇轩昂、英挺杰出的晋哥哥?
她望着棉絮般落下的细雪,又想到婵娟的那句话:“我只嫁给我喜爱的人。”
喜爱的人?难道婵娟姐姐已经有喜欢的男人吗?会是谁呢?
婵媛苦苦思索着,想到爹爹军中的几名将官,他们不是有了妻儿,就是一脸粗鲁,姐姐不可能会喜欢他们,但姐姐没见过其他男人,她到底喜欢谁呢?
听说那个五王爷个性是古怪些,可好歹他也是一个王爷嘛!姐姐嫁到王府里过好日子,说不定就会喜欢五王爷了呀!
对了,待会儿再把热药汤端回去时,就这样子劝姐姐,毕竟和五王爷成亲是天大喜事,她敬爱她的姐姐,希望看到姐姐有个幸福的归宿,她一定要让姐姐快快乐乐地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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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媛没有机会劝婵娟,当她端回热药汤时,婵娟已经睡着,杨晋正轻轻地掩门离去。
翌日,杨晋和婵娟就失踪了。
桌上只留下一张字条,娟秀的字迹写着四个字:追求幸福
杨浦暴跳如雷,立刻下令封锁消息,只派府内老家人和数名亲信全力追回这对私奔的姐弟。
二十多天过去了,两人依然音信杳然。
婵媛待在房间内,连日大雪压得所有的人透不过气,父亲终日在屋里跺步生气,她原先打算骑马出去寻人,也被父亲一口回绝。
恐怕晋哥哥和婵娟姐姐早已远去了。早在他们刚离去那几天,婵媛就换了男装一起出城寻找,但是冬雪茫茫,四野不见方向,她又怎知他们往何处去呢?
原来,姐姐喜爱的人就是晋哥哥啊!
婵媛露出笑容,放下心里的忧虑,她伸手抚了床上那袭簇新艳红的嫁衣,这块御赐丝绸是照着她的身材赶工缝制出来的。
房门被推开,随着刺骨冷风卷入,杨浦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爹,”婵媛抬起头,看了父亲的脸色,已然明白结果,但她还是问道:“找到姐姐了吗?”
“他们最好死在外面,再也不要回来了!”杨浦重重地坐到椅子上,盛怒不减。
“爹,不要生气嘛!”婵媛向来喜欢跟父亲撒娇,一想到再也没什么机会和父亲相聚,声音不觉带愁。
“唉!”杨浦看见那件刺目的嫁裳,又是叹道:“媛儿,要你代娟儿出嫁,这是不得已的方法,否则就是欺君大罪……”
“爹,我明白。”婵媛腻到父亲身边,为他捶打紧绷的肩头肌肉。“这倒是两全其美的方法,姐姐跟了晋哥哥,我也嫁给五王爷,爹的女儿都有了归宿。”
“不要再跟我提那两个畜生!”
“爹,姐姐和晋哥哥也是您的儿女啊!我相信晋哥哥一定可以好好照顾姐姐的。”婵媛甜甜笑着。
“你都不怨他们吗?”杨浦放松了肩头,深锁的双眉稍微舒展开了,有点疑惑地望着这个小女儿。
“姐姐个性刚强,身体又弱,一定要像晋哥哥那样的男子,才能温柔待她。听说五王爷个性孤僻,难以相处,所以我想了又想,姐姐嫁他一定不会幸福。”
“换了你嫁五王爷,你也不会幸福啊!”杨浦掩面长叹。这些日子来,好事者不断传说五王爷的事迹,什么断袖之癖、纸醉金迷、淫乱王府、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等等传闻,在上早朝时,一件又一件地传到他的耳中,有时宾客上门谈起,也是不厌其烦地述说。
婵媛竭力压下内心的不安,她不愿再让父亲为她担忧,仍是笑道:“爹,我嫁过去也是个王妃,他能对我怎样?况且我学过功夫,是天朝飞将杨浦大将军的女儿,绝不会让他们姓朱的给欺负了。”
杨浦感慨地拍拍女儿的手背,婵娟向来任性,她会出走抗婚,他不意外,而婵媛聪慧明理,她会毅然代姐出嫁,他也不意外,只因为他两个女儿都像他,勇敢而坚定。
可婵媛这个小女儿,体贴得令他心疼啊!
“媛儿,别管那些五王爷的谣言了,那天爹在御花园见到他,其实并没有传闻中的可怕……”
“不就是个人吗?有什么好怕的?”婵媛继续为父亲捶肩捏背,娇笑道:“爹,别愁眉苦脸了,后天你女儿就要当王妃,以后我和姐姐的身份就对调了,您可不要叫错名字了喔!”
“我没问题,几个知情的亲信也不会泄露出去,赵管家是老家人,他们口风都很紧,陪嫁过去的丫头喜鹊怎样?她可以信赖吗?”
“爹放心,喜鹊跟了我和姐姐七、八年,个性憨直,她不会误事的。”
杨浦点点头,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还有,郑贵妃说五王爷府中没有半个丫头可以使唤,明天就会送几个丫环过来,当作是你的大婚贺礼。”
婵媛想到大厅中摆放的各色礼品,不觉一笑。“爹,这场婚事筹办到现在,我们一点也不用出力,都是皇宫那边在忙着呢!”
“五王爷大婚,是何等盛事!”杨浦望向屋外飞雪,心情也像落雪般地摇摆不定,他想到皇室中的权谋斗争,突然感到不安。
他拉着女儿坐下来,盯视她青春娇俏的面庞,那漆黑的眼眸说明了她的纯真,毕竟她只有十六岁啊,
“媛儿,你嫁入王府里,事事小心,除了要隐瞒真实身份外,对于皇宫中的任何事情,你都不要理会,知道吗?”
“爹呀!”婵媛眨着浓黑的睫毛,眉眼里都是笑意。“您向来是个发号施令的大将军,怎么今天说起话来像赵叔,既唠叨又琐碎啊!”
婵媛愈是表现得无所谓,杨浦愈是心疼,长长叹了一口气。“媛儿,爹只剩你一个女儿了。”
“姐姐也是爹的女儿啊!”婵媛握住父亲那双粗糙的手掌,灵动的大眼恳求着:“爹,您不要怪姐姐和晋哥哥,等他们回来了,我们还是一家人。”
“他们敢回来,两个一起打死!”杨浦又暴发怒气。
“爹,事情都走到这个地步了,您何不乐观其成?”婵媛脸上带着甜笑,黑眸滴溜溜地转着,也像她那灵敏的心思。“我明白姐姐的心情,她常年卧病在床,不像我和晋哥哥可以学剑、骑马,我知道姐姐一直很不快乐,如今她可以快快乐乐地和晋哥哥在一起,我真的替姐姐高兴耶!”
杨浦望着女儿,叹了一声。“唉!是我宠坏娟儿了。”
婵媛见父亲言语松动了,她稍微放心,又问道:“那么,晋哥哥在军中那边……”
“我最多只能再瞒上几个月,帮他称病请假。”杨浦手掌在桌上一拍,额上暴出青筋。“偏偏这次回来,朝廷才升他为副将,他的一举一动,别人可是睁大眼睛瞧着,他也明知道办完婚事后,即将起程东北守护边关,却在这节骨眼走了!”
“爹,您就多少帮着晋哥哥嘛!”
“你不要看晋儿风光,朝中有多少人嫉妒他少年得志啊?你也不要看爹和皇上结成了亲家,但是背后又有多少人想桶我一刀?除非晋儿尽快回来,否则装病装不了多久,给别人参上一本,说是藐视圣意,皇上那人又是喜怒无常,到时恐怕你这个王妃也救不了他。”
“有人会这么坏吗?”婵媛时常听父亲谈到朝廷骇人听闻的事情,总是不敢相信人心会是如此险恶。
杨浦不想她担心,安慰道:“爹知道怎么应付,你就不要担心晋儿了。”
“这样好了,明天我带喜鹊上佛寺求平安,祈求佛祖保佑爹、姐姐,还有晋哥哥。”婵媛眼里流露光采,她衷心希望家里每个人都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