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初只好比比始终在一旁喝著他的热茶,明明是始作俑者,却一派置身事外的家伙问。
「喜欢。」风绰儿点头。
「那你也想和他一生一世吗?」
「想。」
「不行,只能有一个。」苏少初朝她摇手。
「可是我两个都喜欢呀!无法不要哪一个。」温柔的少初和冷冷的雪初,两个她都喜欢的,她又急得想哭。「为什麽不能要两个?」
「因为要两个人,将来会被人说成不安於室。」她夸张的道:「还会被说成淫娃荡妇。」
「谁敢说我就杀他!」哼!论剑术,她很强。
「若是明宗剑师说的,你也要杀吗?」
风绰儿面露难色了。「绰儿打不赢他,可是剑师怎麽会说这种话?!」
「你可以去问他呀!」
「我、我不敢。」剑师很慈祥,有时候也很严肃的。
「所以,」苏少初安哄的拍拍她的头。「你想清楚,选择好一个,看要跟哪一个一生一世再说,这是很慎重的问题,你要想得很认真,三年後再回答,好吗?」 三年後,她十八岁,也差不多有意中人了。
「喔!」要想三年,果然很慎重,她很认真用力点头。
「绰儿果然乖巧听话。」苏少初满意的笑。
「那少初哥哥,你喜欢绰儿吗?」
「我现在就很喜欢你,三年後,你的一生一世别选我,我会更喜欢你。」
「别选你,会让你更喜欢我,为什麽?」
「因为老天会考验一生一世的人,故意不让他们在一起,看他们是不是能接受考验,就算没在一起,心是不是也还在一起。」鼓起舌灿莲花的口才,发挥她另一个强项,欺哄小女孩。「你受得了考验吗?」
「我能、我能。」可是她不解。「只有心在一起,那什麽时候才会人在一起呀?」
「下辈子。」捏捏她那可爱的双颊,苏少初道:「老天感动,下辈子就会让我们在一起了。」
「下辈子,好……久喔!」
「嘘。」马上伸著食指要她噤声,不可乱说话。「质疑老天的考验,会有可怕的事降临。」
「真的吗?」她惊慌的马上捂唇,不敢乱说话。
「乖,时间是有点久,但是有定下时间,慢慢等就到了。」
「嗯嗯。」她又是连连点头。
美丽的露齿之笑,在苏少初脸上绽得很灿烂,幸好绰儿天真单纯,哄小姑娘的经验,她,苏少初因应环境需要练得不差。
在旁冷看一切的苏雪初,拿著茶杯,转过身,有时候看自家老六和绰儿间的对话,真有种没天良的感觉。
「下辈子,唉!」苏少初苦笑。「这辈子没过完,冤孽都摆不平了,下辈子就定给小丫头了。」
四处惹情债,自作自受!这是她回中原後,颜珊珊送她的话。
尤其警告她,别以为朱毓会善罢干休,自己小心为妙。
「你们两人以为揣测对方七、八成,什麽局都在自己掌控中,却都忽略了那未揣测到的二、三成,最後会如何演变?」
颜珊珊随又下定论似的严指著她
「潇洒惯的人最怕遇上执迷不悟,这是你和朱毓最好的写照,朱毓的权位、性格再加上执迷不悟,是什麽德行自己想吧!」
「珊,我伤刚好,才踏入家门,别这麽快上门恐吓我。」她陪笑,希望这位童年玩伴多给她一点温情。
「你有闲情被恐吓,我还没心情说呢,自作主张,没事跟朱毓的关系愈搞愈复杂!」颜珊珊开骂起,对她这段时间的作为,让一堆人团团转,真是没好气。「从一件恩怨,弄到拉成千丝万缕,想学蜘蛛吐丝沾人,也别挑朱毓呀!他很不好玩的!」
哎!她又不是修练成精的玩意儿,干嘛学蜘蛛吐丝,珊珊骂起人来真是损人的毒呀!
「苏公子,长公主请您再稍待片刻,等会儿她就赶回。」一名宫女来到她身後欠身道。
「请长公主莫急,我会等著她老人家。」师父陪著皇上用膳,定是皇上又拉著这位皇姊闲聊。
「长公主已命奴婢在『雅荷亭』备下薄酒,还请四少移驾。」
「雅荷亭?」她双眉略蹙,随又一笑。「长公主真是细心,那就请宫女姊姊带路吧!」
「是,请。」
小宫女微笑的在前头领路。
「宫女姊姊怎麽称呼,我好像没在长公主身边见过你?」
持萧背手漫步在花园中,新枝吐芽,花意待展,处处可见欣欣向荣的春浓。
「奴婢小莲!这几天才到长公主身边服侍。」
「今天有劳莲姊姊了,接下来我自己走吧!」
婉拒宫女要再带路的美意,苏少初迳自走上假山小径上的小亭。
「该来的,躲不掉吗?」
像认命的自语,漫步进亭内,石桌案上迎接她的,是薄酒与一件覆著黄布的物口」。
「哎!以礼相迎,这般盛重—更令人戒慎戒恐呀!」
苏少初掀开黄布,竟是一具琴!
「呜兰……古琴?!」完整无缺的呜兰古琴,她不禁怔愕住!
尾 声
「呜兰……琴弦…」抚著当初为她挑断的琴弦,今竟完整俱在,万般复杂瞬间涌上心头。
「呜兰未绝响,情丝可犹在?」
朱毓的声缓缓由身後传来。
「以自身的情感和肉体为代价,少初爱弟一出手,果然要比本皇子狠上数倍!」
「情感?」苏少初没有转身,只是掀著唇。「我都没想到的东西,三皇星子竟说了出来,只可惜,情感、肉体,少初只付出了一样,但三皇子您显然付出了二样呀!」
对她而言,当初只想著:如果这个皇家妖魔的喜好是肉体、情欲,就喂他这些又如何?只要能铲了这噩梦般的人,就尝尝玩玩妖魔的感觉是什麽,这样的代价只要能赢,很值得。
「爱弟,让本皇子付出感情,却不见回应,甚至玩弄以对,得到的下场很可怕的。」朱毓来到她眼前,一双眼,如笑非笑,一股厉芒浅漾。
「由三皇子之口说出,岂会不信。」苏少初相当认同,昂首迎视。「只是,这场局,谁是玩弄与被玩弄者,三皇子,我不玩弄人的,除非对方甘愿被玩;或者,是个将人心玩过头却栽了一跤的人。」
「女子的贞操、贞洁对少初爱弟你,只有这样的存在吗?」
「以一个淫欲逞威,使尽手段的人,从你口中讲出女子的贞操,挺好笑的。」她斟起石桌上的酒,悠然道:「再说这件事对三皇子有何损害,你满足了得到苏少初的欲望,圣女、使女一事也落幕,还让你认了亲生女儿,我们双方何不各自和平收场。」
朱毓忽然攫住她的下颚。
「本皇子若不想就此善罢干休呢!」
他欲俯唇,却被迎面而来的冷意泼了一脸。
「三皇子,皇宫内,请自重。」苏少初微笑有礼的提醒他,将泼了他一脸酒的空杯放下。
「你打算当一切不曾发生。」她的态度很清楚,他们之间什麽都没有过。「本皇子抱了你是事实,那肉体之欢是活生生的,你的感情、身体能抹灭掉这些印在你身上的真相!」
「感情是给我认定的人,不曾在我心中的认定,三皇子您又何曾从少初身上拿走过什麽。」她耸肩笑笑。「肉体吗?一场露水缘,存在或不存在,只在少初如何看待,对少初而言,朝阳出、露水融,目的达到,这一切何不当作一场梦、一场醉呢!」
「狠得断然、狠得决绝,果然是让本皇子动心、动情至极的人哪!少初爱弟。」朱毓拍著手,既是佩服又是大笑。
「少初早警告过,三皇子的梦永难达到,因为你要的梦叫苏少初。」她再次斟上一杯酒,朝他一敬饮下。
「只可惜,本皇子付出的东西是不会收回来的。」朱毓拿过她手中的杯,也自斟一杯酒道:「不曾得到你时,只感新鲜兴趣;得到後,本皇子终於确定一事,我要你一生都属於我朱毓的人,我要你苏少初一辈子的感情与肉体,你若认定是场梦、是场醉,那本皇子就梦一生、醉一世。」
「新的挑战吗?」她兴味挑眉。
「爱弟,冰蝉为你而出世,云丝为你续琴曲,本皇子为你重启呜兰之音,你可愿接战?」他拂著琴弦,音色优美回耳。「少初爱弟,你我之间这一曲,琴音才起,又能容你退缩!」
她看著他,看著呜兰古琴,一丝意会的笑意在唇边浮起,他想重新开启与她这一场战?且这一次的目标是她苏少初的感情!
「这杯酒,该与知音一醉。」
朱毓一饮而尽,再次斟满的手中之酒,朝她俯唇,这一次,她没推开他,接受那渡尽唇内的酒。
「三星子,让少初为你弹一曲,以谢赠琴之谊。」不让他再得寸进尺的苏少初,在酒一落喉,便抬臂挡住了他的意图。
「爱弟,你执意画出距离,那可得处处小心了。」他笑,充满警告,「只要你再落到本皇子手中,绝不会有再次的脱身机会,到时别怪本皇子更是摧花魔手。」她所做的一切,他朱毓绝对会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