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快,她可能就要醒了。我藏了两天,没办法再藏下去,正好你来了,我想到一个办法……”
“你在说什么呀!我统统听不懂!”
“你马上就知道了。”
两人停在坟地尽头的一座小祠堂,半掩的破旧门扉轻轻晃动,发出吱喀吱喀的怪异声音,风无垠双手打开门板,让光线照人祠堂里面。
只见里头放了几具破棺木,凌鹤群吓了一跳,一脚跨在门外不愿进去。
风无垠却是抢到其中一具棺木边,立刻掀开棺盖。
凌鹤群慌忙跑进去阻止道:“你不要去碰·.....”
棺盖落地,里头没有可怖的腐尸,而是飘出淡淡幽香,还有一个睁着又圆又黑的大眼、面容秀丽、脸色惨白的……
“女鬼啊!”凌鹤群吓得别过头,不敢再看。
“对不起,我来迟了。”风无垠伸手抱起她,双臂犹能感受她的剧烈颤抖。
“风无垠,你不要抱死人呀!”天啊!他疯了吗?还跟尸体自言自语?
“她不是死人。”风无垠迅速解开她身上穴道。“她是石泠。”
凌鹤群比看到死人还惊讶。“那个差点杀死你的杀手石泠?她是女的?”
“不就是女的吗?”风无垠把石泠抱在怀中,知道她惊吓未退,一双大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部。
“风无垠,你可恶!”石泠用力推开他。
他忙安慰道:“别怕,把你放在那里面,也是不得已的。”
她身体颤抖得更激烈,呐喊着:“你就是要报复我吧?你何不把我活埋了?一劳永逸!”
风无垠更是紧紧地搂住她、不让她挣脱他的怀抱,手掌缓慢地释出热流,试图平息她的惊恐,一再好言解释:“没事了,这两天山庄还在抓贼,你身上有伤,我一定要把你藏起来。”
石泠伤重体弱,根本无力再挣扎,只得歪在他的胸膛上,不住地喘气。
凌鹤群如见天下奇观。“喂!我没看错吧!杀人的和被杀的在谈情说爱?”
“不是谈情说爱,我是在救她。”风无垠看了石泠一眼,又继续解释道:“她跑到天堑山庄要杀我,中了秀秀的机关受伤,我没办法藏她,只好先藏在这边。”
“你这招有够高明,谁会去撬棺材找人啊!”凌鹤群俯身捡起棺盖,放回原位。
“你是存心要吓死我、闷死我……”石泠又挣扎着,无力地道。
“石姑娘,对不起。”风无垠再度道歉,揉抚她的肩背。“两天来,我用迷药和点穴功夫让你睡着,可你们绝命门的功夫太诡异,你很快就醒来。今天我趁你睡着时,把你放到空棺中,返回山庄拿乾粮,不巧碰到鹤群前来纠缠,耽误了回来的时间……”
“风无垠!”凌鹤群怒气冲冲地吼道:“拜托你分清楚敌人和朋友,好吗?”
“石泠不是敌人,她只是个无知的杀手。”
“风无垠,你放开我!”石泠是狠狠地推开他,终于推离了尺许远的距离。“今天我落在你的手里,无话可说,随便你怎么折磨我,我也只有认命,最好是一剑砍死我吧!”
“我不会杀你。”风无垠微笑看她愤怒的眼眸。“如果我说……我把你放回棺木中,不再让你出来作恶呢?”
“你!,”石泠蓦然一惊,脸色刷地变白,浑身又开始颤抖。
那是她有生以来最恐怖的记忆!当她醒转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睁眼所望,尽是一片漆黑,虽然脚底上方似乎有一条微弱的亮光,但是光线太远、太弱,她还是被黑暗所笼罩。
黑暗并不恐怖,恐怖的是她开始察觉周遭的环境时,她闻到朽木的味道,感觉贴近身体的木头,听到隙缝吹进来的呜咽风声。然后,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身边是一片死寂……
当她知觉身处棺木之中时,她以为被活埋了,偏偏手脚不能动弹,也无法呼救,一时之间,她吓得几乎晕眩过去。杀手训练里,掌门从来没教她如何死里逃生,只告诉她,死了,就没了,不要怕死,任务失败就得死!
不!原来死亡不是没了,死亡是疼痛、恐惧、阴森、孤单、无助……
她好想再活下去,即使是承受万千痛苦,她也要在这个世间再挣一口气息,只冀求那么一点点温暖。
她蓦然大喊道:“我不要死!”
“风无垠,我还没见过你恐吓人耶!”凌鹤群笑道。
“我是做不来坏人的。”风无垠也朝他一笑,又拍了拍石泠的背。“石姑娘,刚刚跟你开玩笑,你别怕,我带你回山庄了。”
“我不去!”石泠又要挣脱,不料才一讲话,风无垠的大掌就掩了过来,往她嘴里塞进一粒药丸,她想要吐出来,他再一使力,硬是让她吞了下去。
“你喂我吃什么东西?”石拎瞪视他,仍是那不屈服的冰冷眼神。
‘‘—颗毒药。’’
“你毕竟还是要我死!”
“你想死吗?”
不!她不想死!她不愿意再去尝死亡滋味!可是她吃下毒药了……她不自觉地按压肚子,感觉那颗药丸已经在体内散溶了……
“你一时死不了的。”风无垠拉开她的手,笑道:“这颗九九夺命丹的药力要九九八十一天之后才会取你性命,在这段期间呢,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第八十天晚上,我会给你解药。”
“你要我做什么?”她戒备地看着他。
“不做什么。”他亦是定睛望她。看到她不甘愿、却又不得不降服的表情,他嘴角逸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说出了答案:“我要你到天堑山庄做客。”
“我没听错吧?”一旁的凌鹤群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鹤群,还得请你帮忙了。”
凌鹤群大摇其头。玩火会自焚啊!风无垠以为他是渡化人心的菩萨吗?可在感化顽石之前,他得先算算自己有几条命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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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堑山庄的大厅中,风无垠正为父母介绍来客。
“爹、娘,玲珑姑娘是鹤群的远房表妹,我请她来山庄过年。”
“风伯伯、风伯母,是这样的。”凌鹤群不忘先回头,狠狠地瞪损友一眼。“玲珑是我娘那边的亲戚,自从她家搬去广东后,多年没有联络,谁知不久前,玲珑一家遭逢大火,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所以千里迢迢来济南府投靠凌家。呃……我们不是不收容……只是您们两位也知道,我家已经有六个小娃娃,我那三个姐姐又要生娃娃了,她们一个个大腹便便……”
风夫人笑道:“你不说,我也明白。你们凌家呀,人口众多,又一个个爱聊天讲话,实在是有够吵,恐怕担心玲珑姑娘不习惯吧。”
风无垠示意石泠坐下,补充道:“玲珑姑娘一路寻亲,吃尽苦头,现在还在生病,她的确需要找个地方安心静养。快过年了,鹤群他家忙着生小孩、做生意,怕冷落了玲珑姑娘,所以才想送来天堑山庄养病。”
风山河点头笑道:“这有什么难处?山庄里多的是清静雅房。垠儿,你就去找一间最幽静、空气最好的房间,让玲珑姑娘安生住下吧。”
“多谢爹娘。”风无垠一边说着,一边以手肘顶了凌鹤群。
“喔……呃……多谢伯伯、伯母,鹤群在此代替爹娘向两位致谢,等我家姐姐生完小孩,我再过来接玲珑。”可恶,满嘴谎言,一点也不用打草稿!
“如果玲珑姑娘住的习惯,你也不急着接人呀!”
风夫人笑容满面地打量玲珑,只见她白净清秀,文静可人,似乎是个有教养的闺女。又见大儿子细心呵护,打一进门来,就扶着娇弱无力的她,难道……这就是未来的媳妇?
她愈看愈高兴,起身拉了玲珑的手。“玲珑,你就把山庄当做自己的家……哎!这手好粗,你真是吃苦了。”
面对风夫人的嘘寒问暖,石泠很不能适应,她不喜欢别人在她手上揉揉捏捏,立刻缩回了手。风夫人认定她怕生害羞,也不以为意,继续探问详情:“你几岁了?有婚配了吗?识字吗?会不会刺绣裁衣?”
“娘!”风无垠赶忙阻止这位热心的准婆婆。
“我十七岁。”石泠倒是一五一十地回答:“没有婚配,识字,不会刺绣,也不会裁衣。”
“大概是家里清苦,让你做些粗活了。”风夫人又是怜惜地捧起她的小手。“不会女红也没关系,知书达礼就好,不要像秀秀、苗苗一样,一天到晚舞刀弄剑的,都把男人吓跑了。对了,快叫她们出来见玲珑。”
风无垠又喊着:“娘啊,急什么?泠儿才刚来,您不要吓坏她了。”
“你叫她玲儿?”风夫人喜上眉梢,原来他们的进展比她想像得还快。她简直笑得合不拢嘴。“是了,是了,来日方长!玲珑,以后我们慢慢聊,有空叫垠儿带你到山庄附近走走,身体很快就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