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旁若无人的拿起披在衣架上的白色浴袍,正当他想扯掉下身围著的毛巾时,故意转过身子,对她轻柔的说道:
「我差点忘记你也在这间房里,你可以先将头别过去吗?」
「我——」她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很想看?如果你真的那麽想看,我也不是那麽小气的人——」
不待他说完,沐悠火红著一张脸,随即转过身子,气闷的面对著墙壁。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很快的,他已经将衣服穿好了。
沐悠转过身,望著他,眸底盛满了浓浓的疑惑。
「为什麽我会在这里?」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只记得我的车子被落石给击中,後来我晕了过去——」说到这里,她猛然想起什麽似的,「你、你该不会是趁著我晕过去的时候,把我带到这里来——来——」她震惊得再也说不下去。
雷誫祤白眼一翻,唇畔泛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你的想像力还真是丰富!昨天你从饭店跑出去後,包包却忘了拿走,我想把皮包还你,但追了出去时你已经不见人影。」
「所以你特意追我追上山来?」她的嘴巴张成一个夸张的O型,模样十分逗趣可爱。
雷誫祤点点头,失笑道:「怎麽?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实在很难教人相信你追我追到山上来,就只为了拿我的包包给我。」
「你怀疑我没那么好心 ?」
「你看起来不像小时候曾经当过童子军的人。」她淡淡的评论一句後,低首看到自己身上的浴袍,霍然想起重点问题。
「是谁帮我换掉身上的衣服?还有……为什麽我们会在这里?」
「我在山路上看到一辆车子被落石压住,下车想要救援,没想到车里面的人竟然是你。
而且,当时风雨很大,山路上净是落石,连桥墩都被冲毁,我们往回走会有更大的危险,所以我先在山区找间民宿度过今晚。」
「我身上的衣服是谁帮我换的?」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小脸儿也因为这个问题而酡红不已。
「当然是我帮你换的。」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你——你——你怎麽可以这样?」她忍无可忍的叫喊出声。
「不然,你要我怎麽做?你在风雨中昏迷过去,浑身湿淋淋,当我发现你的时候,你的体温大量流失,全身趋近冰点。」他的话语一字一句的敲进她的心坎,害得她一时想不出话来回击。
他说的也没错啊!他好心追她追上山,为的只是想还她包包,却没想到会连累自己也遇上山崩,还和她困在这间小民宿里,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平安的离开这里。
事情怎麽会变得这麽复杂?沐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费好大的气力才救了你,你连一声道谢都没有?」他挑挑浓眉。
「谢谢你。」沉默好半晌,她才从唇齿间硬挤出这三个字。
「什麽?你讲大声一点,我听不到。」他饶富兴味的盯著她,故意大声的说道。
「我说谢谢你,这样可以了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
「当然,你用不著跟我客气。」他满意的点点头,语气轻松自若,「对了,趁著现在有热水快去洗澡,老板娘刚才跟我说这里已经断水断电了,现在我们使用的水都是水塔里的储水,能撑几天她也不知道。」
「那……那这些电呢?」她疑惑的指向浴室和床头幽暗的小灯。
「那些小灯泡全仰赖自动发电机才得以生存。」
「天啊!我们到底是来到什麽地方?」沐悠挫败的抱住自己的头颅,沮丧的想要哭泣。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外面的灾情应该很严重,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没看到任何的救援队伍上山。」
「狂风未止,豪雨未歇,谁敢选在这个时候上山来?」她没好气的回了雷誫祤这麽一句话。
「你说的没错,看来今夜风雨是不会停了,那我们不如早早睡觉,看看明天早上能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坐在椅上的沐悠听到他的话,随即像只惊弓之鸟般的跳了起来,他刚说睡觉?谁要跟他睡觉?!
「睡觉?你要我今晚跟你睡在一起?」她发出一声惊呼,好像他的提议会要了她的命似的。
她那副想要夺门而出的表情,让雷誫祤的脸上浮现一抹戏谑的神情。
多少女人想主动跳上他的床陪他睡觉,但偏偏只有夏沐悠这个小女人连甩都不甩他,
「如果你想去睡别的房间也可以,不过别的房间既没水又没电,自动发电系统没有供应到别的房间去。」
既没水又没电……这几个字像冰块般的侵袭著她的肌肤,害她忍不住一阵哆嗦。
但——一想到要和雷誫祤同床共枕,她全身上下不禁起鸡皮疙瘩,因为这段「风流韵事」要是不小心传了出去,她往後要面对的就是媒体的追逐,和人们在她背後指指点点。
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沐悠还是硬著头皮,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第五章
果然一如雷誫祤所预料的那样,约莫半夜两、三点的时候,一个纤巧的人影推开房门。
夏沐悠神色惶然的杵在门口,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如果等一下雷誫祤问她为什麽又跑回来时,她该怎麽回答他?直截了当的说她怕鬼吗?
屏住气息,她轻步挪移到床畔,不知道该不该唤醒他?但是唤醒他後又能怎麽样?求他陪在她身边,还是请他陪她睡?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倏然翻了个身,双眼亮熠熠的盯视著她。
「这麽晚了你不睡觉?」他明知故问。
「我……隔壁的房间好可怕,一点灯光都没有,教人好害怕……」她徒地打了个冷颤,再也说不下去。
雷誫祤支起身子审视著她,她现在一脸胆怯的模样,比起平日那副淡漠疏离的模样有女人味多了,赤裸的双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也难怪她会三不五时就打哆嗦。
「一起睡吧!」
「可……可是……你、你会不会……」她的小脸早就熟得像颗红苹果,根本没有勇气把剩馀的话说完。
「你放心吧!我不会碰你的。你并不合我的胃口,你的双峰不够波涛汹涌、臀部也不够挺翘诱人、双腿更没有……」
「够了吧你!」沐悠自动跳上他的床,背对著他闭上了双眼。
接下来,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他们均匀的呼吸声。
过了好半晌,或许是不习惯身边多了一个人,他们不约而同的转了个身,直接望入对方清亮的眼中。
雷誫祤的薄唇泛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这样的笑容不仅让他看来有些邪气,更有一抹该死的性感!
「你睡不著吗?」
「嗯,你也是吗?」她的心头已在小鹿乱撞。
「不如我们来聊天?」
「聊什麽?」她随口问道。
「为什麽今天下午你会和季阿姨吵架?你们两人看起来积怨颇深。」他随口就丢出一个问题。
「没什麽,是她先惹我的,否则我也懒得和她吵架。」
「所以呢?你们是什麽关系?」
沐悠的眸底闪过一抹阴郁,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告诉他。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否则我干嘛问?」
「季咏晴是我同父异母的姊姊,我这麽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雷誫祤微愣一下,恍然大悟,「季伯父曾经——」
「我妈当了季韦林的地下夫人足足有十七年之久。」她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像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那她现在人呢?」
「在我十七岁那年,她因为一场急性肺炎走掉了。」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她内心的真正感受。
「季伯伯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沐悠从鼻子里逸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我从小就跟著妈妈姓,才不屑进季家门。」
「发生了什麽事?」
「没事。」她的眼神游移到他处,不敢正视他。
「不要这样,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叹了口气,她知道若不给雷誫祤一个答案,她今晚八成会被他烦到天亮。
「我妈年轻的时候,是他身边的得力秘书,他们是日久生情,我妈未婚怀孕後,公司自然是待不下去,季韦林买了栋公寓送我妈!每个月会固定来看看我们,也会送生活费来。
他还一再跟我妈保证,说他一定会和太太离婚,给我们母女俩一个名分。」 「结果他食言了,对不对?」在他的印象中,季韦林十分惧内,而且整个季家产业都掌握在季王丽雪手上。
她点点头,脸上的冷笑更深,「季太太知道他的风流韵事後,气得找徵信社跟监,搜集了许多对我妈不利的证据,扬言要把季韦林逐出家门,还要告得我妈身败名裂,季韦林吓得马上和我妈分手,此後就避不见面。」
「接下来的日子,你妈独自养活你?」
「嗯,她找了份简单的工作,为了赚多点钱时常加班,有天我妈因为加班加得太晚,深夜回家时淋了一场大雨,隔天夜里就发烧,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