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喜欢雷夫人干涉你太多?还是打从心底厌恶风水命理这一套?」她深吸口气,决定慢慢厘清问题。
「我说过了,我不信风水那一套,我只相信人定胜天。而我的办公室是我生活里最重要的地方,谁都不能随意进犯。」他的语调十分坚定。
「雷先生,你不在的这段期间,雷夫人三天两头就前来监工,难道你就不能看在她这麽辛苦的份上,接受她的好意?」
「这就是问题的重点所在。」他怏然不悦的继续说道:「你们趁著我出国考察的时候,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变动我的办公室,这算什麽好意?」
「雷先生,改变风水并非对你一点帮助都没有,你为什麽不多等几个月,亲眼见识一下风水转运的威力……」她又开始淘淘不绝的说著,想把自己这一套灌输给他。
「小姐,我没有被衰神缠身,也没有在走楣运,不需要藉助风水来改运。」毫不留情的,他打断她的话,根本没有耐心听她说完。
一股怒意从她的心扉涌上脑门,她咬住下唇,强抑下想要骂他的冲动。
冷静冷静!她要先冷静下来才行。
虽然雷誫祤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这场事件中的苦主,但她的客户是雷夫人,她必须对雷夫人有交代。
可,眼前这个男人的态度太过狂妄倨傲,显然不是个容易摆平的角色。
「怎麽突然不说话了?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委托人是我妈,如果没有帮她把事情完成,除了对她不好交代,说不定连尾款都拿不到?」他马上提问道。
「你——」她很惊讶他居然能洞悉她的想法。
「你真的是怕收不到尾款?不如这样吧!尾款由我来帮我妈付清,而且我给你双倍的价格,条件是你明天主动向我妈请辞,如何?」
她的眸底一冷,「雷先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我还懂,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哼哼!好大的口气!
「那你究竟想要什麽?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有我给不起的东西。」雷誫祤微眯起双眸,锐利的眸光锁定在她的娇颜上。
「你刚问我,我想要什麽,是吗?」她朝他甜甜一笑,故意侧著头认真的思索起来。
「对,任何东西!」
「好!我想要当年害李白失足落水的那抹湖中月,还想要见识传说中的楼兰古国,请问你办得到吗?」
雷誫祤一怔,冷逸英俊的脸庞上掠过一抹惊异之色,接著他的唇畔勾起抹饶富兴味的笑意。
看来她生气了!所以存心想要为难他。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打消念头?那她也未免太瞧不起他了吧?!
「我当然办得到,但首先你要先告诉我,这两个地方要怎麽去?」雷誫祤双手环胸的斜倚在办公室旁,气定神闲的反问道。
这下子换夏沐悠哑口无言了。原本以为这个外表看起来威严凝肃的男人,会不屑接她的话,没想到他还回答得煞有其事哩!她可真是小觑他了!
「算了!我才不要和你继续这种无聊的对话,我还得工作。」她没好气的把话说完後,转过身背对著他,打算继续工作。
「嘿!别这麽赖皮,我们之前讨论的事还没有一个结论。」他故意走到她身後。
沐悠的背脊一凛,整个寒毛都竖起来。但是这个男人全身上下都迸射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教她无法忽视,也无法逃开。
「我们没有共识,就不可能有结论,我还是那句老话——请你先和雷夫人谈过之後再作决定。」一回过身,发现他黝黑的眸子又胶著在她身上,害她心跳没来由的加快。
该死!她是个年逾二十五岁的成熟女子,怎麽反应却跟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没什麽不同?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十分好看的男人,撇开结实欣长的体格不说,他还拥有一张阳刚的男性脸庞,那墨般浓黑的双眉、完美的鼻子、坚毅的薄唇……无怪乎媒体争相报导他,说他是名媛淑女心目中最理想的夫婿。
「好,我会先和我妈谈一谈,但如果我妈同意让步,你能随时停掉你手中的工作?」他往後退开一大步,让她可以好好喘口气。
「我的客户当然有权利要求我怎麽做。」她淡淡的回应他。
「很好,我会要求我妈停止的。」丢下这句话以後,他回到办公桌继续审阅著桌上一堆公文卷宗,没再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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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誫祤仰起头,望了一下墙上的古典挂钟,钟面上显示著五点整。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子活动一下筋骨,他忙起来的时候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是常有的事,所以一夜未眠并不会让他轻易就感到疲累。
看看四周,就是没看到那个女命理师,一个小时之前,她还很专注的在他的办公室内东摸摸、西看看的,怎现在就不见人影?
她该不会是受不了和他单独共处一室,回家去睡觉了吧?
雷誫祤走到会议室前,里头隐约有晨光从门缝里流泄而出,他无声无息的推开门,发觉里头的百叶窗全数都被拉起,一道纤细雅致的女性身影沐浴在晨光中。
她侧对著他,看著窗外的景致。
雷誫祤身子斜倚在门口,好整以暇的凝望著她的侧影,心底顿时升起一抹奇异的情绪。
她的侧脸十分优美,小巧挺直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吹弹可破的奶油色肌肤……她的美教人在不经意之间,深深被吸引。
回过身,「原来是你。」她的语气淡淡的,好像一点都不讶异。
怪了!他那向来无往不利的男性魅力,似乎对她一点用也没有。
雷誫祤微微一哂,走了过去。
「你还没回去?」他的眼底掠过一抹惊异的神色。
「雷先生,你不也是,难道你不累?」转过头,她的眼眸仍是亮熠熠照,一点都没有疲累的痕迹。
「我不累,我常常一个人在办公室熬夜看公文。」
「哦。」
接下来,又是一阵好长的沉默。
「你以後会常来我这吗?」他打破沉默道。
「雷先生,我知道你不喜欢时常看到我。今天是我最後一次来你这勘舆,你放心,以後我不会三不五时就跑到这叨扰你。」 「我没有说你以後都不可以来。是我令你觉得为难?」
「为、为难什麽?」
好奇怪!他不过是随便讲了一句话,她就会觉得心跳加速,她是怎麽了?虽然她的生活中接触异性的机会并不多,但也没夸张到见到帅哥就睑红心跳的程度。
沐悠收心敛神,将注意力放在窗外的景观上。
从窗户望出去,大台北的都会景致尽纳眼底,照道理来说,这里应该是个教人情绪舒缓的地方才对,但问题就是出在正前方那高耸巨大的发电塔。
在风水学上,巨大的发电塔是一种强烈的煞物,不论是正对著居家或工作的场合,都是非常不适宜的。
这种煞物不管是圆形或尖的,只要正对著办公场所,就容易让人感到不安,进而影响工作效率。
而且,撇开风水不说,依照科学家的研究,凡是居住在电波发射处或高塔附近的人们,都比正常人更容易有躁郁、精神耗弱的倾向。
想化解这种煞气很简单,在看得到「煞」的窗户上,长期窗帘拉下不开,或是种植一整排茂密的树木挡掉,也可以利用装璜方式,把窗户改掉挂画。
沐悠在窗户前停驻好一会儿,她伸出双手,想要推开玻璃窗观望电塔的当儿,一只黝黑有力的双手冷不防的穿越她的肩头,双掌旋握住玻璃窗上雕刻精美的镂花手把。
「很抱歉,你不能打这面窗户的主意,这面窗是整栋大楼的最佳观景之处。」
沐悠错愕了半晌,这才发觉他们姿势暧昧,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他们是对正在调情的情侣。
一股亲昵而微妙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她感觉得到他呼出来的热气拂过她的头顶……
「雷先生,你打算妨碍我工作吗?」她缓缓转过身,心在胸口狂蹦乱跳。
「不是我想要妨碍你工作,而是你已经触碰到我的底限。」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像一道电波直窜她的心扉,搔得她心底痒痒的。
「雷先生,从这面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一个很明显的巨型发电塔。」
「那又怎麽样?」 「那会凝聚成一股负面能量,形成一股煞气朝正对面冲过来,而这间会议室就在电塔的正对面。」明明知道自己的言论可能又会引来他的一阵讪笑,但她仍很尽责的解释给他听。
「是吗?」他的唇角微弯,眼底净是嘲谑的笑意,「风水学还真是一门荒谬的理论。」
「一点都不荒谬,风水学是一门影响中国人十分深远的科学。」
「你在用科学来美化你的迷信?」
「那不是迷信。」她微仰起小脸,面无表情的望著他,「难道你不觉得你在这间会议室待太久的话,会容易有心情浮躁、情绪郁闷的情况出现?你是这里的老板,感受应该会比一般主管来得强烈。」